章一 喷嚏没打着，倒领了一巴掌

    晨曦初临，万籁寂声。

    然而，浙川城里最有名的烟花之所“醉香居”的后门小巷里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仔细瞧来，原来是有一年轻人埋首在找些什么东西。

    他身着粗布麻衣，约莫十七八岁，身形纤瘦。

    此人名唤杜衡，城内人只知道他是个穷小子，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杜衡这会儿实在饿的慌，在小巷道里东翻西抠，每一条砖缝，墙缝都不放过，试图从那里找到些许今早潲水公推走板车时不小心溢出来的碎饭剩渣。

    就在杜衡埋头苦寻时，醉香居的后门“咿呀”一声开了，出来一女一男。

    一个粉面桃腮，一个肥肉乱颤。

    很明显，一个是居里的姑子，另一个乃是她的恩客。

    肥佬搂着姑子的小腰，嘴巴在她的脸上乱亲，那姑子佯装躲避，欲拒还迎。

    一阵阵直冲鼻腔的浓郁脂粉香把杜衡给呛到。

    杜衡觉得自己鼻子里刺酸刺酸的，他张大嘴巴吸了半天空气，愣是打不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饿糊涂了，杜衡竟寻思着:“要不，再闻闻，可能就打出来了。”

    于是他循着味靠近点，不行，再近点，还是打不出，见鬼了。

    不觉间，已悄然凑到姑子的身后。

    还没等杜衡舒心地把那糟心的喷嚏释放，姑子已发现他，反手一个大嘴巴子就往杜衡脸上呼过去。

    “啪——”

    还挺脆响，这姑娘手劲可不小。

    “……”杜衡直接懵了，不等他解释，第二个巴掌接踵而至。

    眼见着杜衡的脸铁定要肿成猪，一旁的肥佬突然伸手挡住了姑子的攻势。

    “怎么，这小畜牲占我便宜，你不管？”姑子嗔怪，同时葱段般的手牢牢钳住杜衡的胳膊，尖尖的指甲掐进杜衡的肉里。

    杜衡疼得半边身酸麻。

    肥佬陪笑，“哪能呀，只是我们芊芊姑娘的玉手何等娇贵，教训小畜生这种粗活还是交给小可吧。小可包管让他哭爹喊娘。”

    叫芊芊的姑子看到杜衡一脸穷酸邋遢样，实在亦是磕碜。

    于是松手，娇滴滴地倒在肥佬的怀里，柔弱无骨似的，食指点着肥佬的厚唇。

    嗲道:“那张爷，你可给奴家还个公道啊！”

    “好好好。”

    献殷勤成功的肥佬嘿嘿直应。

    芊芊转过身，斜眼看杜衡一眼，“呸！”

    她向杜衡啐了一口后，跟肥佬嘱咐，“快点搞定，巳时还有正事要办呢。”

    说完扭着水蛇腰便进门里去了。

    杜衡见肥佬还在色淫淫地望着女人的身影，他立刻调头，脚底抹油，准备溜之大吉。

    突然，后腰被人重重地踢上了一脚，杜衡控制不住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前疾冲了三步，最后扑成了个“饿狗抢屎”。

    “唉，本来我都不想这样的。”肥佬缓步上前，一脚踩住杜衡正要爬起来的腰背。

    他脚底发力向下压去，杜衡又重新脸着地地摔下。

    “可是贱种就是贱种，不教训的话，他就能淫虫上脑，觊觎起美色来。”

    “我没有，刚才真的是误会，我可以解释的。”杜衡挣扎着说。

    肥佬右手一把薅住杜衡后脑勺的头发，往上扯，迫使杜衡仰起头来。

    “这对招子刚才不是瞟得挺起劲吗，来，跟爷说说都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

    “没看？呵，不说也没关系。”

    肥佬皮笑肉不笑，左手成爪举起，看其架势竟想当堂剜了他的眼睛！

    杜衡瞳孔猛地收缩。

    想不到此人心肠如此歹毒，为讨他马子欢心，不惜伤人害命。

    “既如此，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杜衡用尽吃奶的力气将手中早已准备好的粉末朝着肥佬兜头兜脸就洒了上去。

    那粉末是杜衡用痒痒草辗碎而成的，平时收在袖口。

    粉末入眼，痛得肥佬惨叫一声。趁着肥佬脚力不稳，杜衡推倒他，翻身爬了起来。

    在跑路之前，杜衡照着肥佬的大屁股狠狠地踹了两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都恰如其分地被坐于瓦檐顶的绿衫男子尽收眼底，他支起一条腿，颇为惬意地喝着酒。

    当看到杜衡踹得肥佬呦呦猪叫时，他扑哧笑出声，自言自语道，“我的小显允啊，这回可有你忙了。”

    轻风吹拂，他发上那以鹿衔草为纹饰的束发带随之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