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退亲
回到谢国公府,谢夫人转头就是甩手一巴掌,眼底火冒三丈,“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好好一门亲事,就这么被你作没了。”
“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等事,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这个样子跟你父亲有何区别?把我的脸都丢尽了!”谢夫人训斥道。
谢泽脸上浮现红色的巴掌印,可见谢夫人用力之深。
他依旧冷脸,却低声下气:“母亲,是儿子的错,一时情难自禁酿下大错。”
谢泽与郦挽月虽有情,却从未深一步交流,也是今日他忽然难以压下念头,才导致事情发生。
“你也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你知道没了郦玉熙的嫁妆,你的官途会如何?靠你那天天喝花酒的父亲?想都别想!”谢夫人眉头紧皱。
“你说说,你和郦挽月的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竟然连我都瞒着。”
谢夫人粗粗喝了口热茶,澎湃的怒气才堪堪降下。
“是去年中秋,赏灯时偶然遇见,后来儿子中意她便在一起了。”
“好啊,去年。”谢夫人怒极反笑。
“在一起后儿子知道您为儿子挑选了熙姑娘作为儿媳,儿子不想母亲忧心,没说。”
“真是凑巧,你就偏偏同那郦挽月搅合在一起,她一个未出阁女子公然与你一介男子相处,真是不知羞耻。”
谢泽想着今日郦挽月纵然被指责,还是维护他,心生怜惜对谢夫人的话很是抵触,却不敢多言。
“现在好了,一切泡汤了,那林氏虽有些前,可比之一个母家是扬州首富的外素孙女可差得多了!”谢夫人看不起商人,但她喜欢钱啊,这世道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谢泽:“母亲,天底下并不是只要郦玉熙一人,儿子还可以纳其他女子。”一想到郦玉熙前不久还送了他香囊,后手就要退亲,谢泽内心极为不甘,又想他也不是只她一人。
天底下女子那么多,他总会找到如意的。
说到谢夫人的心头,她不好再纠结,只摆摆手,“罢了罢了,就这样吧。”只是可惜了她的苦心。
长平侯府,等郦兴然当差回来后,就面临他宝贝女儿惹出来的祸事。
婚前失贞。
郦兴然一句话没说,先狠狠扇了郦挽月一个巴掌。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不是故意的。”郦挽月吃痛,捂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郦兴然。
林氏上前查看郦挽月的脸,见红肿,心疼极了,转头嗔怪道:“侯爷,你下手也没个轻重。”
“母亲。”郦挽月倚靠在林氏怀里寻求安慰。
郦玉熙默默站着,心里嗤笑,干出这等丑事,也只是一个巴掌,还真是仁慈。
郦兴然指着郦挽月,恨铁不成钢道:“这不是错不错的问题,你可知一个女子婚前与男子苟合,还是同姐姐的未婚夫!若是让我同僚知道,我这脸往哪搁?”
“我也不知道怎么,同谢二哥哥独处时,事情就发生了。父亲,您就原谅我吧。”丝毫没提她与谢泽有私一事。
林氏也站出来打圆场:“侯爷,事情都发生了,这时应当想着怎么解决才是根本。”
郦兴然气愤又无力地揉眉心,长叹口气:“月姐儿就嫁进去,熙姐儿也一道,届时叫谢泽那小子将你抬为平妻也不算委屈你。”
“父亲,我不要嫁给谢二哥哥,何况是我对不起姐姐,怎么能叫姐姐作平妻?”郦挽月泪流满目,她确实不愿嫁给谢泽,可想到郦兴然要让郦玉熙作平妻,她生生压了郦玉熙一头就暗爽。
“什么不嫁?”郦兴然拍桌,声线拔高,“都失了清白,还说什么不嫁?自古就有娥皇女英共事一夫的传统,你们姐妹二人嫁过去也算一段佳话。”也保住了他的面子。
郦挽月见郦兴然一副强硬态度,委屈巴巴望向林氏,林氏知道女儿的太子妃梦,可这争位子的机会可是郦挽月自己作没的,林氏也没法帮助郦挽月。
林氏默默无言,只拍了拍郦挽月的背以示慰藉。
一旁的郦玉熙听到郦兴然自以为是的安排,嘴角勾起几丝凉薄的笑,须臾,又收回。
她捻了捻情绪,凄苦道:“父亲,谢泽有错在先,我不可能原谅他,更不会嫁给他,我瞧着妹妹平日一口一个谢二哥哥,叫得很是亲密,如今又与谢二公子有了进一步干系,她跟着谢泽女儿认为是好的,可再叫女儿嫁过去,只怕不妥,女儿也没那个心思。”郦玉熙不会退让半步。
“我说嫁你就嫁。”郦兴然道。
郦兴然面对林氏、郦挽月是吃软,可在郦玉熙面前只吃硬,郦玉熙愈是让步,郦兴然愈加得寸进尺。
郦玉熙象征性地犹豫几息,眼眶含泪:“父亲,今日一事让女儿明白我与谢二公子天生八字不合,今日我去承业寺也请大师重新算过,若是我嫁过去,只怕有损父亲官运,可妹妹的八字倒是与谢二公子相合得很,日后定会相护父亲官途。”
郦玉熙拿出杀手锏,颤动着奉上一本册子,她知道郦兴然很在意自己官途,要不然也不会同意与谢国公府的亲事。
他可希望通过结亲,谢国公能提拔他,谢二夫人照样也有自己打算,两家各自心怀鬼胎。
郦兴然狐疑地接过打开,掠过批语,惊讶地看着郦玉熙,“是承业寺圆目大师批的?”
“是的,上面还有圆目大师的批语。”这当然不是真的,是如意坊仿制的,骗骗郦兴然足矣。
承业寺的圆目大师是得道高僧,轻易不见人,他的批语更是轻重自知,可郦玉熙却能见到,还能求来八字批语,郦兴然思索片刻,道:
“若是有机会,改日为父亲引见一下,父亲久仰圆目大师光华。”
“惭愧,女儿也只是碰巧,也不知往后还有没有机会,此事女儿有心无力。”郦玉熙垂眸拭泪。
“罢了,缘分可遇不可求,你有这等机缘也不错。”
“姐姐,你是何时见到圆目大师的?怎么我不知道?”郦挽月回神疑惑道。
“就去祈福树时。”
“那你为何要求这八字?”郦挽月只觉面前的郦玉熙看不透,往日是她把郦玉熙玩入鼓掌,可她如今为何感觉她成了郦玉熙棋盘中的一颗棋子?
不对劲,太不对劲,郦挽月后知后觉,从那次宫宴后,郦玉熙就不样了。猛然间她想到会不会和谢泽的事也是不对,她没中药,一切是水到渠成。
郦挽月想不通。
“就是心血来潮,随便问一问。”郦玉熙眼圈晕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林氏暗中打量郦玉熙,一瞬间她觉得郦玉熙给人感觉怪怪的,可凭她一个不知世事的姑娘,怎么可能算计她女儿?
“既然如此,便替换成月姐儿嫁过去。”郦兴然摆手。
郦玉熙似是想到什么,一颗美人痣红得滴血,压低声音建议:“父亲,此时当提早,女儿瞧着明日就是个好日子。”
“就依你之言。”郦兴然看郦玉熙一眼,觉得郦玉熙似乎比以前顺眼了,那妖媚的面容瞧着也不是很讨厌。
“父亲。”郦挽月还想说什么,却被郦兴然的表情把话咽回喉咙,她转而看向郦玉熙,“姐姐,是我对不起你,可是”
“妹妹,眼见为实,我亲眼看到你同谢二公子在床榻之上,我念旧情,忍着伤心努力撮合你与谢二公子在一起,还要让我如何?”郦玉熙目光移至林氏身上,“母亲,妹妹如此不懂事,你可要好生管教,莫让她日后嫁了人,丢了侯府的脸面。”
林氏被晚辈指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郦兴然皱眉看林氏:“月姐儿确实不懂事,明日解决完结亲一事,林氏管教不周禁足半月,再多派几个嬷嬷把月姐儿□□好,学学女子的礼义廉耻!”
说罢,郦兴然拂袖,前往书房。
“侯爷。”
“父亲。”
“母亲,女儿先告退了。”郦玉熙端着伤心的模样,小声说完,转身而去,留给屋内二人一个独自疗伤的消瘦背影。
翌日,长平侯府与谢国公府二房约在侯府商议要事,上午两家交谈完,下午郦玉熙的庚帖便取了回来,代替她的正是郦挽月的庚帖。
偷梁换柱之事进行得极为隐蔽,也无外人知晓。
事情如预期中发展直至结束,中间没出什么幺蛾子。
郦玉熙把手中庚帖捏得滚烫才回神,长吁口气。
一直蹙起的眉毛也彻底舒展开来,带着愁色的眉眼瞬间明媚,如春日暖阳,如春日绽放的桃花,夺目争辉。
“姑娘,您的亲事终于退了。”晓春含泪。
“嗯。”郦玉熙粲然一笑,笑得令人眼花缭乱,饶是晓春也看呆了,怔怔道:“姑娘,您好美。”
郦玉熙保持甜美的笑容不变,她抬头望天,问:“东西都退回去了?”
“姑娘,您放心,一丝不落。”
郦玉熙点头,“明日就去逛街,好久没看过京城的风采了,顺道购些首饰衣裳。”
“姑娘您这样想就好了,咱们不能落了其他贵女的下风。”晓春眼神发光。
“对了,到时再买些话本子回来。”
“姑娘,您买那个作甚?打发时间吗?”
“都说好看,以往我看的书很少,也就是些《女戒》什么的,枯燥无趣。”以前为拉近与谢泽距离,郦玉熙常挑灯夜读,去看那圣贤书,实在是无聊又无用。
郦玉熙想起一件事,“我要给外祖父写一封信。”
谢国公府。
谢泽的贴身书童阿四道:“公子,这是从长平侯府过来的,好像都是您送给郦大姑娘的。”只要是给郦玉熙的东西,都是阿四经手的,他对这些东西很是眼熟。
阿四顿了顿,“公子,这些要怎么办?”
谢泽看着首饰等物件,无端冒火,他看了眼,皱眉不耐烦道:“全扔了。”
清晰的脑袋让他明白,郦玉熙早就想退亲,与他撇清干系,要不然也不会一退亲就把他送的东西全还回来。
亏的他以为郦玉熙对他有感觉,真是可笑。
谢泽冷嗤一声,眼神啐冰。
“可是”都是钱啊!
谢泽看阿四,阿四立马噤声,低头办事。
当晚,谢泽进房门时骤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