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丑事
晓春一直候在外头,直到郦玉熙出现,方迎上来。
“姑娘,里面是有什么人?”
郦玉熙三言两语把事情说明白。
“又是太子殿下,姑娘你与太子殿下怎么这么有缘分?”晓春圆眼诧异。
郦玉熙笑了笑,没说什么,只道:“我们快回去吧,有场好戏要上演了。”
晓春似有些担忧,“姑娘,这法子能成吗?若是被人知道只怕”
"别担心,那老板不是说不会被人发现吗?"
虽说不上天衣无缝,但也不会叫人查出端疑,也没人能怀疑到她头上。
“阿泽,你干嘛要接姐姐送你的香囊,人家会吃醋的。”
安静的偏房内,郦挽月浑身靠在谢泽高大的身躯上,双手环住他的腰,娇嗔道。
“你莫要使性子,她是我未婚妻,没有理由拒绝。”谢泽皱眉。
“人家不想你接,反正你回头就把它扔了。”郦挽月撇撇嘴,素手锤谢泽坚硬的胸膛。
面对郦挽月的无理取闹,他心烦,转念一想毕竟是月儿受了委屈,便应下。
“嗯。”
郦挽月立即眉开眼笑,看得谢泽身下一紧,他看着郦挽月娇羞的模样,微微恍神,不可自拔地想起郦玉熙那张妩媚的脸,内心燥热,身躯竟生出几分欲念。
郦挽月亦然,她紧贴谢泽散发出男子魅力的身躯,只觉娇躯发软,脑海不由自主地浮想联翩。
禅房内,淡淡的焚香袅袅升起,朦胧的烟雾似乎抹盖了房中激起的旖旎气氛。
慢慢的,屋内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以及令人面红耳赤的叫声。
一切似乎顺理成章地进行着。
同偏房隔了几间房的禅房内,林氏忽然对谢夫人道:“谢夫人,你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
谢夫人刚开始还疑惑什么声音,可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谢夫人随着察觉,“这是”
谢夫人岂是不知世事之人,她愈听,老脸愈发红,斥责道:“这、这是哪家人?感在寺庙内行这等荒唐之事!简直离谱。”
谢夫人与林氏面面相觑。
林氏的脸也有些红,她尴尬地咳了两声,“荒谬,太荒谬了。”
“我们要不去瞅瞅?”谢夫人提议道。
“这不太合适吧?”林氏不太赞成。
“罢了,也不多管闲事。”
林氏同意,只是这声音怎么听着很耳熟呢?
没过多久,郦玉熙带着晓春便回到禅房,她环视四周,迟疑道:“母亲,妹妹与谢二公子去哪了?”
“挽月?”林氏皱眉,她方才与谢夫人交谈甚欢,一下忘了人,此时郦玉熙提起,也想起郦挽月人不见了。
谢夫人:“我家泽儿也不见人影了,莫不是他们二人去哪了?”
林氏:“可能,也差不多到时辰了,求完平安符就回府吧。”转头吩咐郦玉熙,“熙姐儿,你带着丫鬟去寻他们。”
郦玉熙:“是,母亲。”
“还有,你注意些,这附近好似有什么在”林氏欲言又止。
郦玉熙不是聋子,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女子,也听到了似有似无的娇声,明白这其中代表了什么。
她轻声应下,“母亲放心,我会小心避开。”
郦玉熙从还没待热的屋子出来,她看了眼回廊,无声发笑,看来还要她自己去抓。
从重生回来,郦玉熙就一直盘算着该如何退掉这门亲事,最后她选择了一个最下作的法子。
以同样的手段下药,既然郦挽月与谢泽对她不义,她也不想仁慈。
生病期间郦玉熙也是考虑好久才出此下策。
重生回来,自己明明没喝有料的酒却还是发作,郦玉熙就把当日带进宫的东西带到如意坊盘查各遍,终于发现她佩戴的香囊中有一味难发觉的药。
如意坊是京城一处隐秘的交易所,只要有钱,没有什么办不到,上辈子她偶然偷听到谢泽的谈话,发现了如意坊。
不仅如此,她更是从如意坊那买下了独门秘方,这秘方分为两份,只要当两方药物相对时,才会发挥催情作用。
有钱能使鬼推磨,更遑论人。
晓春根据郦玉熙的指示贿赂郦挽月身边一个侍候丫鬟,让她在郦挽月的衣裳上撒上香粉。
那丫鬟家里重亲生病,正是用钱之际,加上嘴巴严实,办事利索,郦玉熙才选中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访承业寺这天,她顺利把香囊给谢泽,只要接下来他们二人如她猜测,会独处调情,那就是完美。
当郦玉熙听那不正常的声音时,就明白一切顺利,他们二人不负所托,果真背着她偷情,想来前世也没少干这种腌臜的事。
郦玉熙唾弃。
思绪回笼,郦玉熙带着晓春走在回廊上,踩着轻快步子走到偏房门前。
里面的人忘乎所以,一点没感觉到有人靠近。
郦玉熙顿足,目光凝视房门,她看了眼晓春,晓春是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紧张。又恐东窗事发,生怕连累到自家姑娘,又心疼姑娘,妹妹竟然和未婚夫搅合在一起,简直不知廉耻。
天气渐渐回暖,但还是冷。
吱呀一声,门开了。
铺天盖地的、混杂着男女体味的气息迎面而来。
里面暖和,如烧地龙。
寺庙里的床榻上就一张不太厚的棉被。
门的正对面就是床。
床下随意铺散着男女衣裳以及零落的鞋履,床上棉被高高耸起,两颗黑漆漆的脑袋时隐时现,不时还会露出男人结实手臂以及女子纤细的手腕。
郦玉熙把一切尽收眼底。
沉溺其中的男女丝毫未感知到冷风的侵入,屋内只闻男女低喘。
正在这时,骤然响起一声女子惊叫:“啊!”
乍然一声才让谢泽神思稍正。
他探出头,目光落在门口。
只见郦玉熙瞪大眼瞳,眸底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她的纤手颤栗地捂住嘴巴,身子发抖,好似要站不稳一般,一阵风就会被吹倒。
太娇弱了。
谢泽有一瞬的皱眉,随即见到晓春将郦玉熙扶住,被让她倒地,他的眉头方舒展。
可旋即而来的,谢泽这才发觉身下有个柔软的身子,他忙低头看,映入眼帘的是郦挽月清纯红润的脸,她正眯着眼,嘴里呢喃着什么,手还勾住了他的脖子。
“阿泽。”
充满媚意的娇声非但没人谢泽沉迷反叫他头脑愈发清晰,神智彻底回笼。
“你、你们在干什么。”在看清谢泽的脸后,郦玉熙悲恸,伤心欲绝地指着谢泽。
他神色错愕,一下忘了所以,只张了张嘴,“你听我解释。”
郦玉熙置若罔闻,她哆嗦着身子,一副被最亲人背叛的样子,缩在晓春怀里失声痛哭。
晓春一面安慰郦玉熙,一面怒气冲冲地指责谢泽,“谢二公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声音越说越高,俨然已是怒极。
空气似乎凝固,像一条绷紧的弦,只要稍稍一触,随之断裂。
“阿泽,怎么了?你快动啊。”郦挽月不知所以,还低低催促。
郦挽月声音很小,但足以让在场的人听到郦玉熙身子更抖了,哭得也更凶。
谢泽愣住,久久未言。
他想开口说什么,却发觉说什么都没用,喉咙已被扼住。
“阿泽,怎么好像有哭声?”
郦挽月还在询问时,林氏那边已被此处动静惊得过来。
当林氏和谢夫人感到时,就见到称得上惊世骇俗的一幕。
满地熟悉的衣裳让两位夫人明白了一切。
适才还在想到底是什么人家白日宣淫,哪料正是自家儿子/女儿!
两人纷纷顿在原地。
“母亲。”谢泽呆呆地叫了声。
在儿子的呼叫中,谢夫人率先反应过来,自家相公是个风流的,她没少撞见此等场面,只是没想到有日会亲手遇见自家儿子的丑事。
谢夫人面子挂不住了,脸色铁青,她怒声道:“逆子!还不快给我收拾干净出来!”
一阵兵荒马乱后,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当庭对峙。
禅房内,郦玉熙拭干眼泪,眼睛看都不看谢泽郦挽月二人。
“你们两是怎么回事?”谢夫人起过让郦挽月的想法,那也只是想法,却不料谢泽当众与郦挽月
谢夫人一向爱面子,此时事若是她一人知道也就罢了,反正她看郦挽月很顺眼,可现在是他们二人的丑事被这么多人知道,还没未婚妻抓包。
谢夫人只想一巴掌扇过去
儿子历来听孝顺,虽性子冷,但谢夫人很疼爱他,哪料这一天他就给她这么个惊喜,她了解自己的儿子,只怕他背着她这个母亲和郦挽月早有私情。
想到这,谢夫人心情极度差,眼光阴毒,当滤镜褪去,谢夫人现在哪看哪不顺眼。
定是这个狐狸精勾引她儿子在先!
谢泽与郦挽月跪在地上,谢泽还算镇定,郦挽月就非常困顿,满脸通红,身上的衣裳都有些不整,谢夫人的审视让她极为不安,她极力投向林氏,林氏喝了口茶压压惊后,给了郦挽月一个宽心的眼神。
不管如何,自己的女儿总要护着,可林氏又有些愤怒,怎么就那么多糟心的事,一想到此时若是被侯爷知晓,就算侯爷再疼爱挽月,只怕也少不了惩罚。
想到这,林氏担忧女儿会失宠,但思及自己还有个傍身的女儿,复杂的心情才缓了缓。
为今之计,最好的法子就是两家三缄其口,掩盖此事,总归女儿对谢泽是有几分情的,最后也要嫁给下谢泽。
此事过后,挽月会受委屈,但无碍。
想必,林氏道:“谢夫人,事已至此,不若我们两家各退一步,反正都是要结为亲家”
还未说完,郦玉熙就开口:“母亲,我要退亲。”嗓音沙哑,带着浓厚哭腔。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如同平地一声惊雷。
“不可能。”谢泽道。
“熙姑娘,你且听我解释。”
谢泽欲起身解释,郦玉熙却不给他机会,又道:“母亲,这都是摊在铁板上的事实,他婚前不贞,与我妹妹私混,让我还有何颜面面对众人?”
谢夫人第一个不同意退亲,到手的鸭子岂能飞了?她道:“熙姑娘,话不是这样说的,男人有几个侍妾无伤大雅,你当看开些,退亲一事,你就不必再提了。”
郦挽月与林氏的脸色都有些难看,这谢夫人竟把她/她女儿比作那上不了台面的侍妾?还这么理直气壮,简直无礼。
林氏强颜欢笑:“熙姐儿,退亲一事莫要再提,此事只要我们知晓,只要瞒得好,谁知道?”
“熙姑娘,你要冷静。”谢泽道,完全没有当事人的羞愧。
“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可谢二哥哥没有做错什么,你别生气。”郦挽月知道谢泽难处,尽管不堪还是流着泪乞求,把错揽着自己身上。
郦玉熙悲痛着脸,哽咽道:“我很冷静,这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她看向谢泽,语气带着失望,“谢二公子,当初定亲时,你是如何承诺的,你说不会委屈我,可现在还没成亲,你就和我最亲的妹妹在一起,我实在心有隔阂,再难与你相处,我已是如此心态,还谈什么婚后?”
她又看向郦挽月,“妹妹,我视你若亲妹,你却如此对我。”郦玉熙顿了顿,沉痛道:“从此以后我再不会理你!”
“姐姐。”郦挽月哭着出声,好不可怜。
谢泽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林氏与谢夫人照样无言,谁能想到一向温顺的姑娘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郦玉熙又道:“可你们毕竟是我曾经珍视之人,我不会将此事道出,会为你们保守秘密,你们既然已成这等关系,既然是两家结亲,不若把我的婚事替换给妹妹,也算是成人之美,保住了两家颜面。”
谢泽正欲说话,郦玉熙又一记话扔出去,“谢二公子,难道你不会不想负责吧?”
谢泽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郦挽月心情也不好,她虽与谢泽有私,那是她看在谢泽有几分像太子的份上,后来相处中却生了几分真情,可太子还未娶亲,她作为侯府之女,太子妃之位还是有几分竞争力的,嫁给谢泽是郦挽月最最下策之选。
她岂能像提线木偶一般任事情发展成这样?
“姐姐,你不要退亲,求你了。”郦挽月悔恨的泪水如断线之珠簌簌落下,姿态卑微。
可任郦挽月如何,也无济于事。
郦玉熙态度坚定,毫无回旋之地。
她不是傻子,也不可能蒙混过去,况且她说得在理,其他人没理由反驳。
“你当真如此?”谢泽目光冷冽。
“是。”
“好。”谢泽是倨傲的,他挺起了他的脊梁,从来不是她们话里那样,像一块破布被人随意抛来抛去。
事情就此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