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他在害怕
季含真下午才醒，决飞梁一直在医院陪着季含真，顺便也补了个觉。
有季含真在身边，决飞梁这一觉睡的相当踏实，醒来时就看见季含真扑棱着睫毛，认真得看着他。
“醒了？”
决飞梁伸了个懒腰，从一边拿了饭盒过来，里面的饭菜还是温的。
“先吃点东西。”
季含真点点头，其实他有很多想说的，但是决飞梁的话，排在一切问题前面。
肚子也确实饿了。
吃完东西后，季含真才开口：“飞梁哥哥不用害怕。”
决飞梁的动作一顿。
他在害怕，这件事被这样直白的戳穿。
他害怕弄丢了季含真，害怕了一整晚。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决飞梁口是心非。
季含真歪了歪头，笃定道：“飞梁哥哥今天早上就是在害怕。”
决飞梁还想狡辩，但看着季含真这副认真的面貌，又讪讪闭嘴，转去收拾桌面的东西，以此来缓解尴尬。
病房空间很小，轻轻抽一抽鼻子，就能闻见两股交融的信息素味道。
季含真一边看决飞梁收拾，一边像往常那样，偷偷尝着黑咖啡味道，却发觉黑咖啡里面混入了其它气味。
是他很熟悉，却也很厌恶的味道。
季含真的手急忙摸上腺体，没摸到本该贴在那里的遮挡物。
季含真脸色再一次煞白起来。
他怎么就，忘记用抑制贴了呢？
决飞梁已经收拾好东西，看季含真脸色不太对，担忧地问：“怎么了？”
季含真一见决飞梁靠近自己，连忙后退，一双手紧紧抓着被单，嘴巴一直在动，我我我你你你地吐出来，却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
哪怕和季含真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决飞梁也没猜出季含真的意思。
他疑惑的伸手出来，想先将季含真安抚下来。
季含真小幅度从床上弹起，两只手捂着后脖颈，连连后退：“不要！不要！”
从分化后他几乎每天都贴着抑制贴，如今突然摘掉，从敏感的皮肤传来异样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都没穿一样。
更重要的是，面前的人是飞梁哥哥。
在决飞梁一寸寸的逼近下，季含真甩着头，将眼角的泪珠甩得远远的。
“飞梁哥哥，不要靠近我！”
季含真吼着。
决飞梁动作一顿，将手收回来，却没有远离。
他不知道为什么季含真突然出现这样举动，如果是往常，他应该会揉着季含真的脑袋或者脸颊，慢慢安抚。
但现在，季含真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不容许他靠近。
决飞梁吸了吸空气里的信息素味道。
虽然他没有季含真那么灵敏的鼻子，但也一样从中闻出些异样，季含真在害怕、恐惧、难受、伤心。
总之不是正常的情绪。
“冷静一点。”决飞梁道。
但是季含真完全没有听见。
决飞梁无法，只好也控制起自己的信息素味道。
效果却不如想象那般。
季含真察觉自己的腺体被黑咖啡味影响，突然开始活动，更紧张了，反而更加控制不住信息素，瞬间狭窄的病房充斥两股浓重的味道。
然而味
道越重，季含真更加紧张，以致于浓度越来越大。
同时因为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接触，天生的吸引力，导致决飞梁单单控制自己的动作，就要很大的力气。
直到两人都出了一身汗，季含真率先力气不足，软软地趟在床上，这才放由樱桃酒味被黑咖啡牵引，逐渐平息。
决飞梁看了眼季含真，果断的转身，走出病房。
季含真涣散的眼神一路追捕决飞梁的身影，直到被一扇门断绝。
泪水从眼角滑出，成串的珠那般，滚到地面。
空气中的樱桃酒味，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
这股味道，为什么他有这股味道呢。
季含真闭上眼睛，将手伸到后面，摸着腺体。
如果没有这个东西，那该多好。
季含真的指腹不断摩挲着那处。
可是刚和决飞梁对峙了不知道多久，他浑身都没有力气，过了一会，手又软软的掉了下来。
季含真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默默流泪。
没有留意到，病房门什么时候被人拉开，决飞梁走了进来。
引导一个在反抗的omega信息素，对他来说，更难忍的是那方面的煎熬。
看着这样的一个人在床上苦苦挣扎，无辜的神情，却有着莫名的诱惑。决飞梁能忍住不上前，已经是奇迹了。
在一切停歇后，他马不停蹄就出去冷静。
太煎熬了，太煎熬了。
决飞梁连连吐槽。
等缓过这股劲后，决飞梁回来了趟，看季含真在床上躺着，很是可怜，但是他暂时不敢轻易上前。
他有预感，只要走近一步，就会做出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情。
决飞梁进来将门窗开到最大，就悄悄又退了出去。
缓了一个小时，决飞梁再次回来。
季含真还是一小时前的姿势。
决飞梁先试探性的摸了摸季含真发丝，季含真没什么动静，他也没什么动静，这才松一口气，拉来张椅子在床边坐下。
“别哭了。”听见小小的啜泣声，他拍了拍季含真肩膀，抽了张纸巾递过去。
季含真接过纸巾，眼泪早用被子摩擦干了，只剩下两颗红肿的眼睛。
决飞梁心里一疼。
等问出季含真突然反应剧烈的前因后果后，决飞梁整个人险些绷不住。
季含真18岁分化，现在20岁。
“你两年就没将这东西摘下来过吗？”
“我会摘的。”
“摘了然后再换新的上去吗，这和没摘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
决飞梁气到发笑。
“你以后都别贴那东西了。”
季含真连忙摇了摇头。
“那你知道抑制贴对你身体有害吗？”
决飞梁问。
这也是他前些天搜关于omega的事情时，偶然看到的。
抑制贴是与抑制剂差不多材料制作的，虽然效果有些不同，但长时间的使用，到底会带来些影响。
季含真懵懵的摇头，显然是不知道的。
决飞梁叹了口气，懒得和季含真解释：“总之那东西，以后就不用了。”
季含真张张嘴，看起来还想争执一番，决飞梁后
边的话，又将季含真的嘴巴堵上。
“听不听话？”决飞梁问。
季含真自然是听话的。
他摸着自己的腺体，两年间第一次将这东西摘下，这感觉很新鲜，并且，确实比一直贴着抑制贴要舒服。
季含真点了点头。
经这么折腾，已经是晚上了。
季含真身体没什么事情，决飞梁就带他回家，又得知季含真昨晚是在书房睡觉，决飞梁是哭笑不得。
他当时手都已经搭在门把手上了，偏偏没有推开来。
但是决飞梁也没有因为一整天的担忧而生气，反而是，一阵阵的后怕。
万一季含真是真的不见了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决飞梁一个晚上。
第二天用完早餐，他带季含真去公司了。
既然让季含真一个人待在家里不放心，那就干脆带在身边好了。
季含真不乐意去，决飞梁的公司，枯燥又无聊，一整天都拿着个板子，还要亲眼看着飞梁哥哥和许笠哥哥经常说话。但决飞梁提了，他就不会拒绝。
再一次跟着决飞梁来到公司，再一次面对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目光，季含真比第一次更要紧张，一手攥紧决飞梁的衣袖，一手紧紧捂着自己的腺体。
虽然昨晚决飞梁教了他怎么控制腺体的气息，但是一晚上不足以让他掌握，如今信息素的味道还得依靠黑咖啡味的指导，才能没有到处发散。
被这些人一看，季含真紧张起来，腺体又开始不受控的活跃起来。
“决总，又带你弟弟来公司啦！”
有人靠近，季含真在决飞梁身后躲的严严实实，连眼睛都没露出来。
决飞梁只是淡淡“嗯”了声，他一直在关注樱桃酒的味道，察觉到季含真紧张的情绪，就没在这停留，领着季含真很快走进办公室，将门闭上。
“好了，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害怕。”
季含真这才敢从身后走出来，打量这处。
还是熟悉的画面。
只是桌面上叠的纸张比上一次要多很多，还有另一张，属于许笠的桌子，格外空荡。
“许笠哥哥呢？”季含真问道。
决飞梁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奇怪的酸味，声音严厉：“和你有什么关系？”
黑咖啡味突然浓了，季含真知晓这是决飞梁心情不好的表现，乖乖闭上了嘴。
决飞梁很不满意，他的omega，来到这儿，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别的alpha在哪里。
就许笠那家伙，哪里值得季含真牵挂。
决飞梁越想越气，将一张椅子拉到自己位置对面，将季含真按在那处。
“你就坐在这里。”
“好。”季含真点头，还没发现哪里不对。
过了好一会，才发觉，这个位置，很轻易就能和决飞梁对上目光。
而且哪怕，专门往一处望去，眼睛的余光，总还是留着决飞梁的身影。
像是被椅子困住，逃不掉。
季含真坐在柔软的坐垫上，却跟坐在针毡上一般，只是坐在针毡上该是痛的，他却是烫的，烧得他满脸通红，全身发烫。
脖颈处的腺体也因此开始活跃起来，樱桃酒的味道，嚣张的占据这个空间的每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