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南宫微宸现在后悔自己捋狐耳也来不及了，谁知那鬼使神差的一碰，把顾廷的狐狸本性给碰了出来。
顾廷抱着南宫微宸蹭他，柔软的白狐耳从南宫微宸的脸颊轻缓匀顺地蹭到他的下颌。
又从他的下颌，蜻蜓点水般刮到他的耳廓。
头皮发麻。
南宫微宸把自己的脸挪得老远，避开顾廷头上的两只白毛绒。
拍拍顾廷后背状若镇定道：“先喝醒酒汤。”
顾廷仍抱着南宫微宸，“要哥哥揉耳朵。”
说完顾廷就低下头，两只狐耳对着南宫微宸。
……
南宫微宸不摸狐耳，他走去桌边拿醒酒汤，顾廷也不松手，南宫微宸往前走，顾廷就抱着他跟着一起走。
明明离桌子不远，却走得坎坷。
走过去十步，十一步都被顾廷踩到脚。
南宫微宸也是很无奈的，他脸颊上还挂着几根被蹭上去的白狐毛。
“喝吧。”南宫微宸端起醒酒汤，把勺子递到顾廷嘴边。
狐狸视而不见。
“耳朵。”
他继续拿狐耳对着南宫微宸。
南宫微宸没办法，他只好应付道：“先把醒酒汤喝了，喝完就给你揉耳朵。”
顾廷抬头了，他看向南宫微宸，然后又看了眼南宫微宸端到他嘴边的汤勺。
——头又低下了。
“揉完耳朵，就喝汤。”
……这狐狸还讨价还价。
“嗯？”白绒狐耳动了动，就等着哥哥来揉了。
南宫微宸沉默，不动也不揉。
顾廷跟着沉默，低头狐耳对着他。
双方僵持。
房内死寂。
良久。
……深叹一声。
南宫微宸终于把汤碗放回桌上，妥协地给狐狸揉耳朵。
幽幽的红梅气息就像安神药，顾廷安静眯着眼享受着，但因为太舒服了，偶尔不禁会发出狐狸的软绵声音。
“可以了吗？”南宫微宸问。
狐狸似是没听见，他舒服地头搭在了哥哥的肩上，脸埋在哥哥颈侧。
哥哥淡香香的肌肤泛着红梅气息，狐狸用鼻尖柔缓摩擦，伸舌轻舔了一下。
“！”
湿热的轻软在颈侧舐过的刹那，南宫微宸如遭雷击般整个人一颤——他头脑嗡鸣猛地把顾廷推开！
顾廷本就醉酒而不稳，这一推让他腿脚打软直接“嘭”摔在了地上。
顾廷坐地愣住了，他两眼瞪大望着南宫微宸。
南宫微宸原地空白站着，缓过神来时，就见顾廷一颗又一颗如豆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南宫微宸怔了下，他紧忙蹲到顾廷身边：“对不起，我不是……”
顾廷委屈抹泪。
“别哭……”
南宫微宸坐下来想安慰他，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唔——”顾廷胃部的恶心再次烧了起来，他眉间微蹙，手捂着胃。
南宫微宸见状拉过顾廷的手，给他按揉合谷内关，半晌后，见顾廷依旧眉心半锁着。
“还是很难受？”他道。
顾廷缓慢点头。
醒酒汤喝下后胃会好受很多，南宫微宸起身去拿醒酒汤——顾廷拉住他，南宫微宸又坐了回去：“怎么了？”
顾廷濡湿的双眼望着他：“哥哥抱着，就不难受了。”
细长的睫毛簌簌挂着剔透冰滴，倒映琥珀色的楚楚眼底……
南宫微宸叹了一口气，他担心再次把狐狸弄哭了，只好生硬地抱住了他。
顾廷把尚垂在眼角的泪珠抹掉，他环抱南宫微宸，默默侧头枕在那紧实的宽肩上，安静趴在温暖的怀里。
顾廷的气息轻软微醺，捎着雪香飘飘拂在南宫微宸颈脖的肌肤上。
这样的行为太暧昧了，南宫微宸心下感到不适，他拍了拍顾廷：“带你去床榻上，可好？”
……
沉静。
南宫微宸垂眸看去顾廷。
就见顾廷雪白的面颊浮着绯红，纤长睫毛静静垂在闭阖的眼下，粉色的唇瓣轻抿，鼻间拂着均匀平稳的气息……
睡着了……
南宫微宸伸手到顾廷腿下将他打横抱起，走去床榻，他要把顾廷放下来，顾廷却仍抱着他没松手。
南宫微宸轻轻将他的手拿下，这时，顾廷哼哼了两声，他眯了眯眼，缓缓睁开。
“哥哥要和小狐狸一起睡觉吗？”顾廷眨眨眼，迷糊道。
“不睡了。”南宫微宸道。
他边说边把顾廷放下来，距床面仅一指之隔快放下时，顾廷蓦地发力——
“你！”
猝不及防。
顾廷搂紧南宫微宸把他往下带，顾廷的重力坠着南宫微宸让他不禁身体向前倾倒——接着南宫微宸的膝盖磕在了床榻边，教他彻底被顾廷带到了床上。
——顾廷的动作快得惊人，他抱着南宫微宸把他翻到床榻里侧。
南宫微宸怎么也没料到九寒仙尊酒后竟是这般……
他诧异地看着顾廷，甚至忘了从床上起来。
顾廷并没有注意到南宫微宸的神情，他把南宫微宸堵在床里面，自己则睡在外侧，其实也不算是外侧，因为顾廷紧紧搂着南宫微宸一起挤在里边都快靠上大白墙了。
南宫微宸恐怕还未从对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中缓过来，一时间竟就随着对方堵着自己。
顾廷终于安分了下来，但过了会儿，似是生怕对方跑了，觉得光紧搂着不够，索性连腿也用上。
顾廷伸腿过去，他要把对方的腰牢牢困住！
岂料想得太美，顾廷的腿抬到一半，就陡然悬在空中——
南宫微宸一把握住他的脚腕，阻止了他的行为。
事发突然，事与愿违，顾廷愣了半刻。
旋即回神——他怨怼地凝视南宫微宸，警示他放手。
南宫微宸不放，他若放了，顾廷定要连手带脚五花大绑似的把他抱住，他不会任由对方这样做。
可顾廷是只内心执着的狐狸，他心里有股劲，一旦认定的事情，他不放弃。
顾廷要抽出他的腿，要捆住南宫微宸，但南宫微宸把他脚腕握得紧，他腿就是悬在半空抽不出。
喝醉后的狐狸连脾气都变幻莫测。
他不高兴了。
“放手。”
南宫微宸不为所动：“你收腿。”
狐狸磨牙，他盯着南宫微宸，像是在做最后的警示：“你放不放？”
南宫微宸笑了一声，他好整以暇地看着狐狸：“你说呢？”
狐狸骤然前扑——
其速之迅疾让人始料未及，不予南宫微宸反应，遽然颈侧一阵刺痛，他不禁仰颈蹙眉。
狐狸咬住了他的脖颈。
南宫微宸没想到这狐狸的牙还挺利，尖牙铐在他的肌肤上，只要稍一用力，便可刺穿。
但狐狸并没有这么做，他仅是威胁地将他的颈脖含在口中，意图用尖牙警示他、向他示威。
可惜狐狸用错了办法，南宫微宸这人，素来吃软不吃硬。
“——唔！”
顾廷的两颊被南宫微宸一手钳住，脸颊上的肉都被他钳得嘟起。
他就是这样，被南宫微宸摁着，尖牙生生与口中的脖颈分开。
“唔……”顾廷不再抱着南宫微宸，他锁着眉心，眸底蒙上了湿润。
南宫微宸见状一愣，他连忙缩手。
……就见顾廷的两颊被他刚刚捏红了。
脸颊的那两处红，在顾廷雪白的皮肤间显得尤为刺眼。
“弄、弄疼你了？”
顾廷连腿也收回了，他没有答复南宫微宸，只是转过了身，把自己挪到床榻的最外侧。
贴着边边，背对着南宫微宸。
房内陷入一片死寂，南宫微宸独自在床榻的最里侧，望着顾廷不动的背影。
顾廷的肩膀被轻拍了拍。
“……要……进来睡吗？”
顾廷往床榻外又挪了挪。
他光顾着往外挪了，殊不知已经挪到了外头，身体失重！
连个扶的都没有，心吊起，就要翻摔到床下！
——腰间蓦然被环住，把他整个人拖带进床榻里侧。
顾廷一愣。
但是仍旧背对着对方，不搭理。
床上再次寂静……
身后也没有声音。
许久。顾廷转过身看去。
——目光正好撞上对方的眼睛。
“不睡吗？”
顾廷狐疑地看南宫微宸：“你睡吗？”
“睡。”
“在这里睡？”
“嗯。”
“我想抱着你。”
……
“随你。”
“还想你抱着我。”
“……我没有松手。”
顾廷手脚并用抱住南宫微宸。
“等下。”
南宫微宸：“你的衣襟先前被洒上酒，店家送了热水，要不要……”
“！”
顾廷快速脱了外衣，因为中衣也湿了，他连同中衣一起脱掉，露出了滑腻雪白却又因酒后略微泛着淡淡红晕的肌肤。
南宫微宸本想让顾廷擦洗一下然后换件干净衣服，但孰料顾廷衣服除去后，就直接抬手抬脚环抱住了南宫微宸。
额角突突。
他现在不是后不后悔方才说出的那句话……而是庆幸还好先前那酒没洒到裤子上……
顾廷的头枕在南宫微宸颈间，柔滑的雪发顺着修纤秀丽的白皙长颈，滑落在鲜明性感的锁骨上。锁骨窝凹陷，似能勾入一酌清酒，迷人醉心。
“狐狸精。”
南宫微宸极低地自语了一声。
狐耳动了动。
顾廷抬起头，看着他。
南宫微宸心下一顿。
“小香精。”
南宫微宸：“？？？”
顾廷面对着南宫微宸那充满质疑的神色，他反问：“你是不是小香精？”
这什么奇怪的绰号。
“不是。”南宫微宸很果断。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不是。”
顾廷伸出一只手指，点戳在南宫微宸的心口，表情严肃，一字一戳：“你。是。”
“……”
“嗯，我是。”
顾廷满意。
他重新搂紧南宫微宸，像哄小孩一样摸摸南宫微宸的头：“小香精快睡吧，你看窗边都挂上月亮了。”
南宫微宸顺着顾廷的视线望去窗外……
？
没窗。
他眼中带着疑惑，转回目光看向顾廷。
“……”
狐狸精在偷笑。
好吧。南宫微宸当真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就是那闻名仙门百家、清冷淡漠的九寒仙尊。
“你是九寒仙尊吗？”他不禁发问。
狐狸精还没悄悄笑够，琥珀色的眸子尚翘着笑意：“九寒仙尊？我不是他。我是小狐狸。”
他抬了抬下巴：“轩窗在我们的床榻边呢。原来小香精还是个小粗心，这么近的轩窗都没发现……”
南宫微宸瞪大眼睛看着顾廷，那还不是因为从头到尾他的注意力都在你这狐狸精身上了？！
“别瞪啦，快睡吧。”
“……”
月光融融，不知不觉间轩窗外的弯月已经看不到。
夜幕沉静，晚风下的红梅树枝捎了些幽香，从轩窗的罅隙悄悄溜进，交萦着并不宽大的床榻。
中州岭一路劳顿，加之方才的折腾，二人应很是疲乏，夜色沉沉，却谁也没先入眠。
顾廷不知何原因，他一直在仔细注视着南宫微宸。
一直被对方这么望着，南宫微宸先前多少有些感到别扭不适，但久了也适应了。
就像顾廷这种过于亲密的行为因维持得太久，已经让南宫微宸最初的浑身僵硬完全放松了下来。
顾廷犹自将南宫微宸抱得个满怀，他眼睛偶尔缓缓眨眨。
南宫微宸看出，顾廷眼皮有些睁不开，在犯困。
“为何不睡？”南宫微宸道。
顾廷手指碰了碰南宫微宸的眉毛，然后指尖又在对方微卷的眼睫上来回轻轻扫动。
南宫微宸被弄得很痒，他不禁连眯了好几回眼，他头往后缩：“怎么？”
顾廷摇了摇头，他眼睛半阖布着困意，指尖从南宫微宸的鼻梁上滑过，停在了鼻尖。
动作太轻柔，南宫微宸打了个颤。
“南宫……”
南宫微宸蓦地一愣。
顾廷停住了，没说出后面的名。
他指尖再次在南宫微宸微卷的睫毛上扫过：“你是不是易容了。”
南宫微宸怔怔望着顾廷，他动了动唇。
顾廷没有等他回答，他收回搭在眼睫边的手，搂紧南宫微宸。
顾廷阖上眼睛，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琥珀色的深眸，在白皙细腻的面容上，落下了层浅浅的阴影。
他动了动身子，抬腿架着南宫微宸的腰，把他往自己这里兜了兜，抱好，然后安心低头，枕在南宫微宸的颈间。
不一会儿，床榻上便传来了细匀平缓的气息。
—
窗外的红梅枝头飘下了两片花瓣，夹着晨露落在窗边，重叠在了一起。天微亮。
轩窗的晨曦照在床榻的衾枕之上。
顾廷翕动了下睫毛，闭着眼正要翻个身……
蓦地一滞。
这一动作把南宫微宸给不小心弄醒，南宫微宸睁开眼……
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