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至亲至远
“慕容檀，你放开她！”
慕容楼大吼，目眦尽裂，恨不得冲出去，将慕容檀碎尸万段。
慕容檀冷哼一声，一甩袖子，与慕容洛一同化为一股白烟消失不见。
慕容洛觉得慕容檀手上的力气小了不少，他将她拖到宫里一僻静殿内，门发出巨响后被关上。
慕容洛止不住地咳嗽，慌乱地找到美人榻坐下，喘着气，慕容檀理了理衣冠，刷的一声打开玄扇，在胸口摇动。
“檀，哥哥……”
她就知道，慕容檀不会杀她的，心中庆幸，慕容檀还未丧失理智，可是当她看到他额间的魔印时，宛如被一盆冷水浇了头。
慕容檀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坐下来，随手倒了一杯茶。
“檀哥哥，你放了他们吧！”慕容洛哀求道。
慕容檀的眉毛一蹙：“慕容洛，你不要得寸进尺！我对他们，可是仇者快。”他顿了顿，道，“你为什么要对这些狼心狗肺之人还留有善良之心？他们做的错事，足够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慕容洛看着慕容檀完全被仇恨丧失了理智的模样，心中无限痛苦，只恨不得替他分担，但同时她也极其矛盾，慕容家的人虽对她算不上好，可自当上家主以来，大家也算是和敬，毕竟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还与她有着血缘之亲，怎能随意剥夺他们活着的权利？
她现在束手无策，十分无助，想到慕容楚已死，她的心更是揪起来。
“你竟杀了大哥哥……”慕容洛喃喃道，“你……你为何非要赶尽杀绝？存有良善之心，也是你亲口教给我的！”
“他欺辱我，何况，慕容家的人都该死！”
“你变了。”
往日那个温柔的慕容檀，变成了一个被仇恨吞噬的魔鬼。
慕容檀勾唇一笑：“我是变了，你得看清楚了。从今往后，我们再不是兄妹，而是，仇人！”
慕容檀的眸子里含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让慕容洛心一惊，不自觉地渐渐后退到美人榻的里侧。
慕容檀站起来，身影覆盖她的身体，他收起扇子，丟到一边，钳住她的双腿，笑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杀你？嗯？”
慕容檀的吻贴下来，慕容洛全身都在颤栗，她心中的那道藩篱，在慕容檀的温热包裹之下，完全冲破了。
她想要推开慕容檀，手反而被他十指相扣，身体一下软了下来。
日头渐渐划过屋顶，黄昏之时，慕容洛才清醒。
慕容檀捋了捋发丝，指节分明的手将外衬穿好，慕容洛的脑袋瑟缩到蚕被之中，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是真的，她竟与慕容檀有了肌肤之亲……
“还不快起来？”慕容檀回转头，淡笑道，“还是，我帮你穿？”
慕容洛别扭地坐起来，将衣服缓缓穿好，明明不是很多，却穿得异常艰难，她垂着头，止不住地抽泣。
“哭什么，待会，还有得你哭。”
言毕，慕容檀将慕容洛横抱起，广袖一挥，二人飞至京城内刑场之中。
落日黄昏下，天边显露夺目的红，刑场之上，赵氏、郑氏、二老爷、二夫人、三老爷、三夫人还有三老爷的一众小妾，穿着白色囚服，头发蓬松凌乱，跪在充满血腥味的断头台上，他们每一个人身边，都站着一个光着膀子，敦实壮硕的刽子手。
而刑场的下方，围了一圈百姓，他们脸色惨白，身后站了一圈护卫的人，像是被胁迫而来。
“慕容檀，你做什么！”
慕容洛锤了一圈慕容檀的胸，反被他捏住手，他的眸子跳跃着红色的光，分不清是他的魔光，还是这妖冶的夕阳红色。
“洛儿，说说看，你想救谁？”
慕容檀狡黠笑道。
听到“救”字，刑场上的人不淡定了。
二老爷反应最快，毕竟他是慕容洛的生父。
“洛儿，你救我啊！”二老爷哭道，“我可是你父亲！要是没有我，你和你娘都要流落街头，你不要忘恩负义啊！”
其他人想开口，哪知道一上来就是二老爷这个王炸，谁能抵得过生父的哀嚎？
慕容洛垂着泪：“放了我爹。”
慕容檀嗤笑一声，广袖一挥，二老爷身边的刽子手听令，举起大刀，对着二老爷的颈部砍了下去，一瞬间，鲜血喷溅，二老爷的脑袋滚落，他的眼睛还睁着，死不瞑目。
“慕容檀！！你竟骗我！！”慕容洛甩开慕容檀的手，反被他钳住，她感到不适，别过头，痛苦得说不完整话来，“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来，下一个，”慕容檀抬起慕容洛的下巴，“告诉我你想救谁？我就杀谁。”
“你……！”
“还是你告诉我，你想杀谁？”
“我谁也不想杀！”
话刚说出口，慕容洛捂住自己的嘴巴。
但见慕容檀连连冷笑，狡黠地乜了乜眼睛，
他松开慕容洛，一个飞身升至半空之中，玄扇扇出一道月牙状的灵力，一瞬之间，刑场上所有人人头落地，鲜血完全覆盖住刑场，掉落的人头四散，有的百姓撑不住，直接呕吐起来。
鲜血扭转成一柱柱汇聚到慕容檀面前，他汲取这些人的血气，吸纳入胸腔之中。
“魔……他是魔……！”
百姓骚动起来，发出凄厉的叫声，慕容檀的眸子闪现一道妖光，一刹那间，围观的百姓感觉到脖颈一划，倒落在地，死寂一片。
！
慕容洛捻诀，欲要飞上天空，阻止慕容檀，反被慕容檀的法力震了回去，受了些内伤，嘴角渗出血来。
“慕容檀！”
慕容洛对着天空上的那人，声嘶力竭喊道，“你住手，你快住手……！”
慕容檀却置若罔闻，吸纳这些生灵的血气，心魔的修为又更进一层。
死去的人，在须臾之间，化为森森白骨。
他缓缓落下，浮在一片血水之上，周围是一片白骨，魔气萦绕，阴狠冷鸷。
慕容洛心痛到无以复加，他入地狱，她的心何尝不是也入了地狱！
“慕容檀，你住手……”
慕容洛虚弱地叫着，步履艰难地走过去。
“慕容洛，你恨不恨我？”
慕容檀摇着扇子，笑道。
“……”
慕容洛衔着泪，无论如何，这个“恨”字，她说不出口。
“你住手。”
“只要你回头，我还认你是我的哥哥，是我最重要、最敬爱的哥哥。”
慕容檀神色大变，愤怒地将扇子合了起来。
“慕容洛，事到如今，你还要叫我哥哥？”
“我……”
慕容洛犹如五雷轰顶般，回想起方才的一切切，一口血涌了上来，眼前一黑。
就算是昏迷，置身于黑暗之中，她的鼻子里依然充满着血腥味。
她在黑暗中跑啊跑，终于看到了，慕容檀站在一片血泊之中。
“檀哥哥！”
“谁是你哥哥？”
慕容檀冷眸深邃，慕容洛宛如被雷击中，心神俱碎。
“洛洛——！”
这个称呼——
是白机！
她挣脱起来，睁开了眼睛，但见刑场之上，又押上来几个人。
白机跪在最前面，她面黄肌瘦，早就不见了平日的光彩，身上还有一道道被鞭打过的痕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在白机后方，跪着一个人，他神采尽失，披头散发，只有一双丹凤眼含着不屈的眼神——太子！
“洛儿……”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慕容洛全身都在颤抖，她循声望去，看到慕容楼亦跪在下方，他的背后，还有慕容林、慕容楹和慕容束。
慕容林惊慌失色，哭着喊着，慕容楹脸色惨白，却闭着嘴巴，死死地盯着慕容檀，唯有慕容束淡定自若，超然于事外。
“慕容洛！你果然……”慕容楹看见慕容洛被慕容檀抱在怀中，头抵着慕容檀的下巴，“你果然和慕容檀有了苟且！你这个贱人！”
“苟且，”慕容檀轻轻一笑，摸了摸慕容洛的脸颊，“我们是有苟且，你道如何？”
“不……”慕容洛摇头，将慕容檀的手打走，慕容檀却笑道：“洛儿，你否定什么，难道我们刚才，不是做了男女之事？”
慕容楹、慕容楼、慕容林听罢，脸色皆发青，慕容束亦是闭上眸子，念了几句佛经，白机、太子震惊不已。
“洛洛……你……”
太子神色一变，冷笑道：“慕容洛，你说的那个要常伴身边的人，便是他么？好啊，你心中可有礼法？”
“不是的！”慕容洛想要辩解他二人并无血缘关系，反倒被慕容檀捂住了嘴。
“礼法？礼法这种限制凡人的东西，与我无关。”慕容檀勾唇一笑，低声在慕容洛耳边道，“洛儿，你选一选，你最想救谁？”
“白机与太子与你当年的事无关，你为何要杀他们？”慕容洛的声音沙哑，“够了，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何为对，何为错？”慕容檀微笑着，神色却阴狠，“我已入魔，你拿凡人的是非对错来框我，岂不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