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香囊有情
慕容洛微微转动眼珠，与老夫人四目相对，老夫人的压迫力极强，她实在开不了拒绝的口，于是作揖：“孙女晓得了。”
慕容洛得以参加家主选拔大会，周围的人神色各异。
二夫人身为她的嫡母，不屑慕容洛的身份，但慕容洛毕竟是二房的人，那也算是给二房在争口气，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慕容洛与楼儿关系较好，俩人说不定能互相帮忙，故而她神色较为淡定。
慕容楹脸上最是难看了，怎么慕容洛非要怼到她跟前招惹呢？
慕容洛与慕容楼相视一笑，慕容楼道：“四妹妹，既然答应参加，便要全力以赴。”
慕容洛一惊，原来慕容楼是真的想让她尽全力吗？
可是她的身份尴尬，若是在府中太出风头，恐怕，会搅得府内鸡犬不宁。
何况自己还短命。
她没有说话，只是给慕容楼一个淡笑。
此事暂告一段落。
结束完今日的丧事之后，慕容洛迫不及待地走到净寰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熟练地推开净寰苑的大门，快步走到慕容檀的房门，此时已入夜，慕容檀房内点了灯，推门而入，便看到慕容檀坐在床上，凝神倚靠着床柱子。
虽已入夜，可为时尚早，怎么就睡了？
难道，是生了病？
她担忧地看着慕容檀清冷的侧脸：“檀哥哥，可是身体不适？”
慕容檀缓缓睁开眼睛，转身面对她，他早已察觉到慕容洛来了，倒不问她，而是袖手一挥，烛火微动，房间内出现道道红色地缚线。
慕容洛震惊，房间里布满交叉环绕的线，一道道捆在慕容檀的身上，触目惊心。
“檀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檀冷笑一声：“你知道的，我身为‘起子’必须待在献地。但之前为在那修罗手下救你，我半魂出窍，扰动了慕容家基脉。慕容礼担心我又故技重施，所以便加重了我身上的地缚，把我锁住，让我连床都下不得了。”
慕容洛眼眶一红，颤巍着手去摸红缚丝：“疼吗？”
慕容檀淡然：“习惯了。”
慕容洛想到了什么，神色黯然：“所以大伯父的死，是因为……”
慕容檀面色一惊：“……他竟死了吗？”随后冷笑，漆黑的眸子映着烛火，“怪不得，这几日府里奏着哀乐，我还以为是三房哪个姨娘死了。”
慕容洛蹙眉：“檀哥哥，他毕竟也是你的父亲，你不伤心？”
随后，她听到慕容檀大笑几声，他说：“慕容礼怎么会是我的父亲？你见过哪家父亲牺牲孩子，让孩子一辈子当个黑暗中的鬼？”
慕容洛欲言又止。
她能理解檀哥哥对慕容礼的恨。
如果一个人十年都被囚禁住，还不能见到日光，那样的生活，真的是生不如死。
而且，慕容檀年幼时，便展露出天才的一面，十岁便已突破金丹，资质比慕容楼还要高出不少。
若他不是如今处境，今日便不会有争论家主继承之事，他必定是当之无愧的慕容家家主。
可是正因为被选中为‘起子’，他的人生，便彻底从灿烂的阳光之中，坠入无边的黑暗。
慕容檀开口，打断她的思绪：“不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事吧，你的伤未好，为何突然离京？若不是你受了伤，恐怕也不至于中那修罗的小小幻术。”
慕容洛神情复杂，短短几天，感觉已是物是人非，明珠没了。
“发生了很多事……几日前我出门前去昆吾门，在街上遇到一个魔界之人在强抢民女，便救下这位民女，正好昆吾门欠下房租，民女愿意出钱给我们，我便决定先去解决她身上的事。”
慕容檀有些恼怒，慕容洛什么都好，就是太单纯善良，这样的单纯善良可不是好事。
“既然遇到魔界之人，为何不先追查魔界踪迹？你知道的，魔界的事情对你很重要。”
慕容洛却说：“话是这么说，我收下人家的钱，总得先解决别人的事情。”
话音刚落，慕容檀用扇子点了点慕容洛的额头：“你啊，什么时候可以不要善良？上次慕容楹下那么重的手，你都咬死不还手，是等着自己被打死是不是？”
慕容洛低下头，沉默不语。
慕容檀见状，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好了，我知道你脾气倔，这件事翻篇。你天天跟着白机那个白痴，都被带成一个傻白甜了。”
这句话把沉默的慕容洛激起来，她马上反驳道：“檀哥哥，白机不是白痴，她就是……无欲无求了一点，其实我和她在一起，还是挺开心的。”
此言一出，慕容檀觉得心里好似扎了根刺，嘴里灌了醋，他没好气地说：“那你的意思是，和我这个哥哥在一起不开心？”
慕容洛眼珠微震，察觉到慕容檀的怒意，她连忙摇头：“没有，檀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是对我最好的人，怎么会不开心？”
慕容檀挑了挑眉：“那既然这样，你在我和白机之中选一个，你搭理白机就不要搭理我，你搭理我就不要搭理白机。”
这……
慕容洛面露难色，她怎么也想不到慕容檀会问她这种“死亡命题”。
“檀哥哥……”她喃喃道，语气里还带着些苦恼似的撒娇。
慕容檀咬了咬下唇，身上的地缚发疼，体内使用阴阳残阙的反噬之疼也还未散去，一股鲜血直涌上来，口里全是腥味。
他忍着痛，故意说：“看来你是舍不得那个白机了，那就别再来找我了！”
言毕，施法将慕容洛打出去，关上门，往旁边吐了口血。
他抖着手指，擦掉自己嘴角处的鲜血。
对不起，洛儿，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脆弱的样子……
他闭上眸子，扇子一挥，烛火熄灭。
慕容洛在门外着急地敲门，一声又一声，咚咚咚。
“檀哥哥，你开门呀，你开门！”她带着哭腔，“我、我不搭理白机便是了！”
叫了好一会儿，慕容檀用手扶了扶太阳穴，冷冷道：“我要歇息了，别在门口吵嚷。”
慕容洛听到他这么说，也不好继续敲门了，她默然离开，神色迷茫地走回房间，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兰香看到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也不敢多说。
“兰香，把我上次没做完的刺绣拿过来。”
兰香微微一怔。
“是给四公子刺绣的那个香囊吗？”
慕容洛颔首：“对，快拿上来吧。”
兰香有些犹豫。
这，似乎不太好吧？
香囊是随身携带之物，女子赠予男子，便是那一层意思。
兰香看向慕容洛，见她一脸纯洁的样子，摇摇头。
罢了，小姐也没有那心思，何况四公子是她哥哥，倒也不算不妥。
慕容洛接过刺绣，指尖触摸几下尚未完工的两个小人，随后对烛火穿针引线，绣了一夜，眼睛都未合拢，翌日清晨，早饭都未下肚，便拿着香囊去找慕容檀。
“檀哥哥，你开开门，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听到门外声音，慕容檀收好打坐运气的姿势，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施法将门打开：“进来吧。”
慕容洛迫不及待地走到慕容檀床边，也不管他只穿了一件单衣，浅浅露出白皙胸膛，把香囊放入他的手中。
慕容檀打开手，看清楚此物乃是香囊，感觉到脸烧起来。
“这是？”
慕容洛浅浅笑着：“檀哥哥，我早就想送你东西了，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就绣了这个香囊给你。”她指着刺绣上的图案，“这个是你，这个是我，这里是京城未名湖。檀哥哥不是一直和我说最想去京城未名湖看看吗？我便把这个愿望刺绣了这幅画作为香囊的图案……希望有一天，真的能和檀哥哥一起去未名湖岸赏风光。”
慕容檀目光深邃，紧紧攥着香囊，良久才缓缓问她：“你为何想要送我东西？为何，要选……香囊？”
这倒把慕容洛问住了，她是想也没想就想给他做一个香囊。
“我也……不知道。”
慕容檀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罢了，洛儿年纪尚小，未通情/事，也不了解我的身世，不晓得我们并非亲兄妹。
但有此香囊，便足矣。
慕容檀抬起手，轻轻抚摸慕容洛的脸庞，慕容洛往他的手掌贴了贴，享受这无边的宠爱。
除了母亲，只有慕容檀给她这样可以溺毙的疼爱。
“好吧，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我便不逼你在白机和我之中选一个了。”
慕容洛的眼里落满星辰，闪闪发亮，她激动得抱住慕容檀：“太好了，你不生气了！我真的很担心……你不要不理我。”
慕容洛身上淡淡的清香让慕容檀犹如踩在棉花上，他强忍着某些情愫，而是轻轻把慕容洛推开，刮了一下她娇俏的鼻头：“傻瓜，我昨天是和你开玩笑的。我对你那么好，怎么会不理你呢？”
慕容洛看着慕容檀脸上的笑，心里软软的。
她特别喜欢看到慕容檀的笑，比什么都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