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美女救美
大业，天景三十年。
晴空万里，风和日丽，长安街上行人如织。
“借过，麻烦借过一下！”一位少女用手拨开人群，焦急往前走。
突然，人缝中伸出一只黑黢黢的手，往少女的胳膊粗鲁一拽，胳膊上的力量不可反抗，她被生生拖拽到街边。
“你干什么？”少女站稳后，用尖锐的嗓音大叫，竖起眉毛准备破口大骂时，却哑口顿住，她的目光定在对方的手袖口，眼里映照出一道细长幽光。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有人呵斥那男子，行人们渐渐围拢过来。
少女定定盯着男子袖口，紧咬住下唇，不敢说话。
“谁敢多管闲事，老子要他人头落地！”男子倏地抬手，剑从袖飞出，他利落拿住剑，剑尖指向方才说话那人，黑黑的虎目圆瞪着，剑发幽光，嗷待弑血。
当下鸦雀无声，谁也不敢上前一步。
男子勾唇一笑，转移目光到少女身上，歪斜的眼睛里透着猥琐，“美人，你乖乖地跟老子走，老子不杀你。”
少女盯着那把剑，脸色煞白，往后退了一步。
“住手。”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天而降。
人群分开，走出来一位高挑的红衣女子。
她面容白净清秀，红色的发带将头发高高束起，全身利落的红衣劲装，右手里的剑冒着凛冽冰气，旁人见状，皆屏气往后退。
“臭娘们，你找死？”男子将剑指向那女子，剑发出滋滋的声音，剑身上出现几道紫雷，空气里还有一股烤焦的味道。
女子毫无惧色，一步一步往前，脚下发亮，出现一轮蓝色法阵。
男子看到法阵，脸色陡变，手中的剑也握不稳了，抖着声音说：“……昆仑忘忧？！”
女子嘴角一勾：“不错。”
话音刚落，只听巨大的哐地一声，男子的剑掉落。
他慌乱弯下腰想要捡起剑，却感到被什么一弹，“啊”地叫了声，吃痛地缩回手，痛的地方，出现一道血痕。
“他娘的。”男子咬牙，将抓住少女的手一放，双手结印，意欲施法。
女子连忙将少女护过来，将剑一挥，月牙状的剑波一弹，男子被击出几尺之外。
他重重摔倒在地，顿觉五脏六腑俱碎，一口血猛冲到喉咙，手脚发软，挪动一下便痛不欲生。
“说吧，你是何人？”女子收起剑，抱手在胸，居高临下睥睨他。
“哼。”男子冷笑，血渗出嘴角，头上有一团黑烟升起。
“你……！”女子震惊，眼睁睁看着男子从头到脚化为粉末飘散，只留下一摊黑水在地。
黑烟化粉留黑水……是魔界的人？女子看着地上那摊黑水，神色凝重。
行人啧啧称奇，露出与女子截然不同的笑脸，有个少年人上下打量女子几下，仰慕的口吻说道：“这人好厉害啊！是海棠盟的人吧？”
另有略懂剑的人反驳：“但……这并不是海棠盟的剑法……”
听到“海棠盟”三字，女子凝重的神色又沉了几分。
“谢，谢谢你！”少女的脸上还留着一丝惊魂未定。
女子看到少女，沉重的神色收敛起来，莞尔一笑。
微黄的阳光洒落，她的笑与阳光融为一体，暖到少女的心里去了。
少女在心中惊叹，脸微红。
看到女子马尾摇动转身欲走，少女连忙叫住：“……恩人请留步！我还未知道恩人姓名。我、我叫明珠……”
“慕容洛。”女子的声音清亮，她的眼睛宛如月牙，脸颊梨涡浅浅，看起来年纪不过十五六。
明珠意识到慕容洛应该是同龄人，心中的敬佩感恩之情更甚，想着要如何报答才好，却听慕容洛清脆的声音说：“恩人这两个字我担不起。路见不平拔剑相助，求的只是心安，并不是别人的回报。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空气中留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等、等等……”明珠追着这香味上去，但不过须臾，慕容洛的身影已寻不见。
她愣在原地一片茫然，被来来往往的人拥挤着，只有清香还残余在鼻子里。
慕容洛拐了个弯到平安巷里，一直到最尽头处才停住。
门庭冷落，地上还有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匾额高高悬挂，龙飞凤舞的字写着：昆吾门。
推门而入，一个两进的院子，四下寂静无人，花圃里的花枯了一片，残花和杂草乱糟糟搅在一起，地上青苔没有除尽，脚踩上去有些滑。
慕容洛微微蹙眉。
“你可算回来了！”莺啼似的声音传入耳。
正堂门前，站着一个白色身影，叉着腰来回踱步，头上的步摇晃荡。
“阿机，冷静点。”慕容洛走上去，捏住白机的臂，“是不是房东又来催了？你放心，你是公主，他不会真的把我们赶出去的。”
白机叹气，脸色稍微缓和：“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贵为公主，哪有拖欠房租的道理。何况，如果这件事被皇后知道了，少不得拿来戳我母妃的脊梁骨。”
“都怪我。”慕容洛自责地摇头，声音低沉，“本想着创办这昆吾门承接天下除妖之事，借此探查魔界踪迹，现在非但没有人来找我们除妖，还负债累累入不敷出，
我不该把你牵连进来，皇宫之中尔虞我诈，你本就过得如履薄冰。”
“别说这样的话，还把不把我当朋友了！”慕容洛的额头被白机一点，“我是昆吾门的门主，你是昆吾门的副门主，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就是钱吗？我母妃不给，我便找找别的皇兄皇姐，寻个什么借口借钱。大不了，我将我这身行头卖了便是！”
慕容洛连忙捂住白机的嘴：“不可！这些都是宫内御用之物，私下变卖出去可是要拉去宗人府的。钱的事你不要插手了，我来想法子。”
“你想什么法子？”白机无奈笑了，“洛洛，不要勉强自己！创办昆吾门已经让你在慕容家饱受争议，他们说不定就等着你求他们好落井下石一番。”
慕容洛攥住拳头：“你说的对，我做什么梦呢？另开一门已将家里人得罪个遍，他们必定将我能想到谋钱的法子都断了。”
白机牵住慕容洛的手：“洛洛，还是交给我想法子吧，我保证，绝对不变卖首饰去犯险。但是你也不要去求慕容家的人！我看不得你对他们低声下气、被他们欺负！”
慕容洛听罢，噗嗤一笑，顿时眼眶发热，一腔话堵在喉咙说不出。
与门庭冷落的昆吾门截然不同，平安巷的另一头尽处，密密麻麻挤着人。
“一个个来，排好队。”台阶之上摆放一张长桌子，一个头戴脚蹼头，留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将案板一拍，“动作都快点，报完案情，出好价，我让你们进再进。”
“这……”人群骚动起来，一个高瘦的男子嚷道：“都说天下第一世家慕容家的海棠盟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行侠仗义为民除害，说得多么多么有良心，慕容家富可敌国，怎么还要收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钱呢？”
“就是！”好几个人也跟着附和。
台阶上的中年男子冷笑，指了指头上的匾额，“你们看好了，这里是‘海棠盟’，不是‘慈善堂’！调配人员到各地斩妖除魔，路上花销还有工钱哪样不是钱？我们这做的也不是赚大钱的买卖，只是按照常理略收些小钱而已。各位麻烦体恤一下。若是接受不了，烦请找别家啊！”
“你！”高瘦的男子如鲠在喉。
那中年男子虽倨傲，可话说的在理，周围也有人理解这套说辞的，把他挤了下去，“没钱往后退退。”
“他娘的。”那男子骂骂咧咧地退出去。
正面撞到一人，让他痛得挥动拳头破口大骂：“你没长眼睛啊？！”
“对、对不起。”明珠瑟缩着，眼睛都不敢抬起来看他。
那男子见到是个柔弱女子，撇了撇嘴巴，放下拳头：“以后走路注意点。”说完转身离开。
明珠这才敢抬起眼睛，确定那人已走远，暗松口气。
她紧紧捏住袖中的钱袋子，这是她全部的家当，也不知道够不够。
前面的人渐渐移动，她看到连着好几个人与那中年男子说了几句后，那中年男子直摇头，还有几个被拒绝的□□打脚踢要硬闯进去，被守卫反扣在地。
明珠愁眉紧锁，额头沁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