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000年10月3日8:55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有计划总是好的，但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是啊，谁能想到，早上七点多钟的时候，会突然下雨呢？此时已经是八点五十五分，雨还在淅沥沥地下着，虽然下得不算很大，但路上泥泞，还是给出行造成了很大的困难。

    我哪也去不了了，只能暂时留下，等待雨停，等待天晴。吃完早饭之后，大山和他爹就出门了，说是要给我找一辆拖拉机，等天气一好就送我去汽车站。说真的，我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只是很遗憾，我无法成为他们的家人，但我会把他们放在心里某个角落，会永远记得这段短暂的缘分。

    弟弟们都在堂屋玩耍，三个大的在斗地主，两个小的在玩弹珠，五个人有说有笑，十分热闹。可怜的小草，一个人要干所有的家务活，一刻都不能停歇。从早上煮面开始，大山就千叮咛、万嘱咐，叫小草把锅洗干净，把碗洗干净，把手洗干净，然后把锅架在炉灶上，舀一瓢水倒在锅里，而他不过是搭把手而已，比如:随手添了一把柴，接过小草递来的面条，把面条放进滚水里。

    看着忙碌的小草，我原本想为她说几句话，但又不知道应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说话。于他们一家人而言，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没有资格对他们的生活指手画脚，更没有资格批评谁做得不好、谁做得不对。再说，小草好像已经习惯做家务、照顾家人了，我又何必枉做好人呢？

    我没有帮忙说什么，也没有帮忙做什么，全程像个客人一样，该吃就吃，吃完就一个人躲进房间里，靠写日记打发这难熬的时间。小草洗了碗，扫了地，开始收拾屋子。她敲门进来，面对我的时候，依旧还是怯生生的样子。她细声细气地问道:“姐姐，我收拾屋子的时候，会打扰你吗？”

    “不会，不会，我写我的，你忙你的就好。”我已经决心离开这里了，只希望暂时留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给他们带来一丁点麻烦。小草虽然很勤快，但毕竟年纪小，房间经过一番收拾之后，还是有些凌乱。“姐姐，我收拾好了，先出去了。”说完，她就准备出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急忙招呼她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草，你娘呢？今天早上怎么没有见到她啊？”她突然挣开我的手，眼神也明显有些躲闪，好像不想回答我的问题。而我急于证实自己的猜测，便继续问道:“昨天晚上，那个又哭又喊的女人，是不是你娘啊？她是不是被关起来了？”

    小草低着头，有些局促不安，双手不停地绞来绞去。我立即伸手拉住她，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紧张，我只是因为昨晚被吵醒了，对此有点好奇而已。过了一会儿，她实在回避不了，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其、其实，我娘、我娘她、她是个神、神经病！她、她发病的时候，会咬我爹，我爹只好把她关进柴房里。姐姐，我大哥说了，你是个好人，是不会嫌弃我们一家人的，对不对？”

    看着眼前这个说自己母亲是神经病的女孩，我的心里涌起一阵阵嫌弃和厌恶，但见她瞪着大大的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我时，我的心里又涌起一丝惭愧和内疚。我尴尬地笑了笑:“不会啊，你们都在努力生活，每一个劳动者都值得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