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000年10月3日4:30

    大约凌晨四点半的时候，我被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吓醒了，接着，只听到一个女人反反复复地喊着一句话:“老天爷啊，这个世界不要俺了！”

    天还未亮，房间里黑漆漆的，我一只手按住狂跳的心口，另一只手摸索着找到小草的胳膊，先是摇了摇她的胳膊，然后轻声问道:“小草小草，你快醒醒，是谁在外面哭喊啊？怪吓人的！”

    小草睡得很沉，摇也摇不醒，喊也喊不醒。我体谅她年纪小，白天那么辛苦，晚上睡得沉也是很正常的，只好作罢，一个人缓缓挪到窗口，侧耳倾听，女人的声音好像很近，应该就在附近。

    “老天爷啊，这个世界不要俺了！”女人哭一阵，喊一阵，声音很凄厉，听着实在太渗人了！我不敢再听了，急忙摸索着回到床上，一把搂住小草的小腰，然后将脸紧紧地贴在她的背上。

    这时，小草翻了个身，好像被我弄醒了，朦朦胧胧地问了一句:“姐姐，你干嘛抱着我呀？”我不由得笑了一声，像是找到知音一样，激动地说:“小草，你听，是谁在外面哭喊啊？怪吓人的！”

    没想到，小草只是醒了一下下，很快又沉沉睡去了，根本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害得我白激动了一场。她的脸离我的脸很近，她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除此之外，我还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

    我忍不住捂着鼻子，慢慢挪动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远离小草，嫌弃的动作如此明显，幸亏她还在睡梦之中，没有看到这样尴尬的一幕，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突然想到，大山身上也有这种酸臭的味道，甚至更臭更难闻。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会不自觉地捂鼻子，有一次，他赧然问道:“我身上是不是很臭啊？”我不想让他难堪，更不想破坏我们之间的关系，于是，我一边摸鼻子，一边解释:“我有鼻炎，闻不出来，你自己闻到臭味了吗？”

    后来，我竟习惯了那个酸臭味，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即便他满身都是缺点，自己也会欣然接受。我以为这就是真爱了，我以为我会爱屋及乌，会喜欢他的家人，会喜欢他的家乡，如今看来，我是一样都做不到。

    唉！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虚伪也罢，总之，我是绝对不可能留在这里了。明天一大早，哦不，已经是今天了，应该是今天一大早，不管大山如何挽留我，我都不能心软，坚决要走！一定要走！

    “老天爷啊，这个世界不要俺了！”女人还在哭喊，仿佛不知疲累为何物。我不由得猜想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才会发出这样一句呐喊啊？是疯掉的女人？是伤心的女人？还是绝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