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七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br>本来是25号的更新，但写完已经过了零点了……（磕头）
26号的更新照常，但可能也会很晚才更……我尽量早点写完！（再次磕头）
她自梦里惊醒，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清平公主。”她喃喃念着，梦中那个穿着嫁衣的女子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所幸屋外的一声叫喊，将她的神思唤了回来。
“莺莺，怎么还没起。”
“这就起。”她推开被子，连忙下榻洗漱，一连好几个月的梦魇让她变得一天变得比一天消沉，她使劲揉了揉脸，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师父出了远门，家中只剩下师娘和九岁的师侄在家中，她也没个可以求助的人。
时值冬至，昆仑开始下了雪，窗外天寒地冻，她穿上厚厚的冬衣，方欲去与师娘道别，却听见白大娘说：“莺莺，门口来了个姑娘，说是要找你。”
“是谁啊？”
“不知道啊。”
白莺莺连忙跑出去，走到门口之时，却堪堪停住了脚步。
来人立于园篱之外，罗裙轻纱，宛若仙人下凡。
·
凌霄宝殿中一派欢愉，天君命人将喜帖派到各宫之时，这些素日里极少交涉的仙官们很快就齐聚一堂，恭贺玉晅即将大婚。
“殿下与君上男才女貌，今结秦晋之好，是我天族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喜之事。”
各宫仙官将这桩婚事夸得天上地下都再无姻缘了一般，而姻缘殿为了趁机化解多年来因为重修姻缘簿一事与玉晅的隔阂，主动将神女殿下的姻缘石给交了出来。
“上古时神女的姻缘石由专门的神官保管，神魔大战后就存在了姻缘殿中，这么多年殿下一直不曾提及，如今君上既与殿下喜结连理，那这姻缘石理应交与君上保存。”
姻缘仙官一番话说得恭恭敬敬，一句“理应”既显得姻缘殿不至于太狗腿，也将高座上的人哄得很开心。
玉晅将那姻缘石拿在手中，迫不及待就命人将自己的姻缘石取来。
姻缘石的相融，是神仙姻缘最好的见证，玉晅如此心急，引得仙官们好一阵唏嘘。
“君上，此事还须得请殿下一同见证。”守规矩的仙官提醒着。
玉晅也知若是此时再不让苏若七出来露个面，定然堵不住悠悠众口，是以他吩咐身边的绿衣女仙，去将神女请过来。
远远的，高大的屏风背后，影影绰绰坐着一个身影。
玉晅对所有仙官解释道：“玄女近来为筹办婚事所累，好不容易才睡下。”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忍心叫醒她。大多仙官都没话说，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神女大人还是丧失神力的废人，对待废人，要求不能太高。唯有个别仙官还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严谨道：“既然殿下睡着了，那还是等殿下醒来再将姻缘石请上来吧。毕竟是婚姻大事，不可糊涂而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过是个姻缘石，殿下与君上情投意合，怎会芥蒂此事？”
“就是，就是，殿下醒不醒也没关系啊！”
那个守规矩的仙官被在场几十位怼得哑口无言，最后还是玉晅说：“本君明白裴爱卿的顾虑。”
原来阻拦之人就是裴云。
“不过裴爱卿大可放心，玄女昨日才同本君提起此事，说是想请众爱卿共同见证，那便择日不如撞日了。”
裴云朝他拜了一拜，再没说话。
扫清了障碍，玉晅接过绿衣女仙递过姻缘石，伸手将一白一红两块姻缘石合在一起，但刚触碰，红色的姻缘石就骤然发出一道强光，将那块白色的姻缘石排斥在外。
凌霄宝殿中的仙官都傻了眼。
玉晅皱着眉，看向了姻缘仙君。
姻缘仙君当即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惊讶地喊道：“殿下，殿下……”
他嘴巴仗着，满脸的不可思议，玉晅一看，很快便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也来不及了，因为姻缘仙君也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殿下已经成过婚了。”
满屋哗然。
姻缘石一旦融合，就不会再接纳其他的姻缘石。
玉晅冷眼瞧着姻缘仙君，道：“爱卿可莫要乱说。”
他扣着红色的姻缘石，手指有规律地敲打着，眉头皱得想杀人。
“我没有乱说，君上你看，这姻缘石……”姻缘仙君还要上前同玉晅仔细解释，却被绿衣女仙们拔出腰间的长剑拦了下来。
剑剑指向他的喉间。
“君上！”
玉晅乜起眼，轻飘飘说了句：“姻缘仙君擅自藏匿神女的姻缘石，破坏神女的清誉，拖下去，剔除仙骨，打入天牢。”
话音才落，凌霄宝殿中就涌上来一众将士，欲将姻缘仙君押下去处决，但就在这交接的一瞬间，绿衣女仙们的长剑纷纷断裂。
众人正惊异，高大的屏风背后恍然传来女仙的尖叫声，待众人反应过来，一道红影飞跃而出。
“他说得没错，本殿下早已成亲。”
女子的清冷的声音响起，让众多仙官都懵了神。
玉晅自高位站起来，死死盯着那个自屏风身后飞出来的红色衣袂的女子。
她终于醒了。
玉晅的神情之中流露出喜悦，但很快又被巨大的不满给替代。
苏若七浮在开天神柱前，一挥折扇，就将天族将士给扇得满地翻滚。
整个凌霄宝殿陷入到一片混乱之中，苏若七听到不断有人唤她：“殿下！”
“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种语气，唤起了苏若七多年前在碧云宫的记忆。
“你们这些家伙，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向下扫视着，扫到某个孤高的位置之时，心头的怒火止不住地外蹿。
玉晅本就一直盯着她，看她也在看自己，也不躲避，就站在原地，等着她过来兴师问罪。
“殿下是要在这杀人吗？”
他压抑着满腔怒火，手中的力道一个加重，就要将那红色的姻缘石给震碎。
苏若七最后一次警告他：“把东西还我。”
以前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不可能再将她和小白的姻缘石交给别人了。
“殿下真是瞒得我好苦啊。”玉晅朝她这么一喊，语气中的悲凉一听就是搅乱风云的老手。
她从前判断的没错，这个家伙很危险。
苏若七瞬移至他的身后，几扇子挥下去，抢回了姻缘石。
“你真令我失望。”苏若七与他斗了几个回合，心中的怒火半分不消。
玉晅被她狠狠踹了几脚，口吐鲜血。
“失望？殿下，你又何时正眼看过我了？”他抹去嘴角的血，和没事人一样，手中的捆仙索不断延伸着，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
“我没有做违背盟约的事情，倒是你，越界了。”苏若七说着，手中化出一把长剑，飞速斩断了捆仙索。她也懒得去解释了他的问题了，这么多年，她的确是有意在躲避这个危险的盟友。
捆仙索无限延伸，一齐向她涌来，似乎永远也无法斩尽。
苏若七见过捆仙索的威力，她尚未恢复之时捆仙索是个极其难缠的东西，将她仅有的那点力量消耗殆尽，但如今……
“殿下，你想杀了我。”玉晅猜到她恢复了神力，捆仙索再厉害，也不能奈何她半分。
苏若七的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泠然回道：“是啊，我能扶持你，自然也能将你废掉。”
这番话直接触碰到玉晅的逆鳞，他的眼神变得比先前更加凶狠、可怕。
苏若七忽然怀疑自己也有些眼瞎，当初她竟然觉得他这幅模样，有帝王之气。
“殿下很早就想废了我，是不是？”
凌霄宝殿中另外有一拨人在撕扯，各宫的仙官都想过来救玉晅，但谁也无法从突然冒出的魍魉手中脱身。
“不管你怎么想，我以前没有想过。”
从前苏若七想着，玉晅虽然很是危险，但至少也是守承诺、有能力的，九天的事情却是可以大胆交给他的。
玉晅却是不信，他抓着长剑的剑尖，冕旒已经被打歪了，但仍艰难撑在头上，维持着君王最后的体面与尊严。
“是你越界了。”苏若七再次强调。
她的力气不如玉晅，是以押了大量的神力在这长剑之上与他较量。
她其实不想杀他。相识多年，她多少也知道些他的脾性，是她将他提拔成为一个君王的，但她却从来没有注意过他对她有着非分之想。
既然是与她有关的，那她也做不到完全将自己摘出来，独善其身。
“殿下，究竟是谁越界，你不清楚吗？”玉晅用蛮力和她抗衡着，一个没落君王的倔强，将他所有的孤高与威严，都撕了个粉碎。
苏若七不知道他究竟在偏执些什么，手都流满血了，还继续说：“三千年前的那个龙蛋，殿下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吗？”
苏若七诧异地盯着他。
“你是……”
“我掉下火山之后，殿下为何不救我？”
苏若七脑中轰然一震，神思再次回到少时所见的那个烈火吞天噬地的南禺山之中。
“殿下和那个人说笑玩闹、恩爱缠绵之时，可想过我的死活？”
那个龙蛋——那个因为外壳被她起名叫小白、最后却被烈火吞噬了的龙蛋，如她的想象孵化出了一只白龙，但却再也不是她的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