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续缘
“老臣听闻王将军前几日彻查了齐小王爷杀人一案,还了齐果郡王府的清白,陛下还曾赏了王将军。”
皇帝甚是不情愿道,“确有此事。”
“那次王将军为陛下保了一位朝中重臣齐果郡王,而如今王将军是想要为陛下保下整个国民啊!”
那老臣说完,众大臣纷纷低声赞叹起来。
“陈阁老的意思是朕还需感激王将军?”
“老臣并无此意,”陈阁老微低眉道,“老臣觉得此事今日大白于天下反而更好,付荣亲王是陛下的至亲,陛下定不会看着王爷一错再错,步入深渊的。在老臣看来王将军如今舍身取义全然是对陛下极大的忠心。”
皇帝强忍着怒气,道,“来人!将付荣亲王幽禁府中,案情查明前不得出府,不得探视!王昭,将你的证据证人全权交由大理寺,此事你无需再插手过问!”
“是,陛下。”
散朝后,王昭紧跑两步追上了徐徐前行的陈阁老,躬身拜谢道,“王昭在此多谢阁老仗义执言。”
陈阁老长相敦厚,笑意岑岑道,“非也非也,老夫我还应多谢王将军才是。”
王昭方回关京不久,朝中大臣更是闲来从无结交,更不用说这位早便消失在朝中的老宰相大人,她疑惑道,“阁老何出此言,我与您应该不曾见过。”
陈阁老摆手道,“是我当初欠下了人情,终日寝食难安。这下好了,那人因你的事求到我的头上,如此现下我便与他只有君子之交,再无恩情相绊,快哉!快哉!”陈阁老说罢,又徐徐向前走去。
出了宫门,王昭竟在偏门见到修儒跟着一顶小轿撵走着。王昭急蹬两下马肚追上前去。
“修儒,你为何会在此?”王昭下马,近前问道。
修儒见到王昭也是一惊,躬身回道,“奴才得小王爷的吩咐来此接一人。”说罢,他对着旁侧轿夫附耳说了什么,只见轿夫抬起轿撵越过王昭向前行去。
“那里面可是汪嬷嬷?”王昭猜道。
修儒微点头道,“正是。”
“修儒,多谢。”
“王昭小姐,实在不必谢我。”
“应该谢的,”王昭牵着马与修儒跟在轿撵后面走着,“自然也要多谢小王爷。修儒这八年你们过的好吗?我听说陛下因章家一事,对容郡王也冷待了。小王爷他”
“回小姐,小王爷曾说过无论是朝廷亦或是民情终归是外面的事,他可以忠君之事,尽己之力,而家里的事才是他的命。”
王昭点头道,“嗯,幸而王爷王妃还有容夕郡主现下都得了安稳。”
“王昭小姐,其实”
“对了!修儒!”王昭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打断道,“你可知小王爷因何事被罢官?”
修儒身形突然一滞,随后对王昭行了个大礼道,“此事还请王将军去问小王爷吧。”说罢,冷面离去。修儒性子极像容阑,温润的彻底,可如今这般冷言冷语像遇到了极难忍的事,但王昭却不知自己因何事惹到了他。难道罢官一时当真与她有关?
王昭跨上马,慢慢跟着轿撵想要一路将其护送回府。
可就在到达王府的那条街上,远远的只见一群官兵打扮的人从王府走出来,中间似乎还架着一个王府小厮。而不一会便见容夕拖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追了出来,竟全然不顾念身体,一边追赶一边嚎啕。
王昭快马奔向前去,与追上来的容阑一起扶住了仰面愈要倒地的容夕,只听已渐昏迷的容夕口中依旧念念有词道,“救李铆救”
容夕被容阑抱回府内,而站在原地的王昭看着被押走的小厮背影久久没有离去。
因着此事,容夕动了胎气,当晚大出血不止,早早产下了婴孩。大夫说幸而容夕郡主平日里将养的好,身子实,否则此番定会性命不保。
容阑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出生而有所欢愉,也许是因为这孩子的身世拖累了他命运多舛的姐姐,也许是因今日被抓走的那人。
王昭见容夕没事,便要告辞离府,可憋了许久的话,在容阑送她出去的路上还是问了出来,
“待容夕郡主醒后,小王爷要如何交待李铆之事?”
容阑无奈淡笑一声道,“还是被你听到了。”
“小王爷不想我听到?”
容阑点了点头,“是不想你管。”
王昭笑道,“小王爷怎知我有此等闲情去管别人家的事?”
容阑挑眉,“别人家?你真的只当容王府是别人家?”
几番言语王昭又落了下风,幽幽道,“不管从何处说,容夕郡主曾帮了我许多,她的事若我能帮必定会帮。”说罢,王昭拱手离去。
巡巡走走,王昭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一路策马飞奔来到了刑狱大牢。
因齐棠一案得了威名,王昭顺利的进入大牢见到了李铆。
“你是何人?”李铆虽惊吓未定,但看见王昭依旧有所提防道。
“我叫王昭,是容夕郡主的旧识。”
“夕儿!夕儿她”李铆顿了顿,而后强装镇定道,“容夕郡主她没事吧?”
“她伤心过度伤了胎气,”见李铆一双惊恐的眼神望过来,王昭补充道,“不过大人和孩子现都已平安,你大可放心,容小王爷会将她照料的很好。”
“是,容小王爷行事一向稳妥,不像我”李铆说到此处,似想到了什么,痛苦的抓着头,看样子难过极了。
“方才进来时我听狱官说你杀了人,可是真的?”
“不是!”李铆一双血红的眼睛望向王昭,“不是不是不是!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肯相信!我怎么会杀她!”
“她,是何人?”王昭试探道。
李铆长吐一口气,盯着王昭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像缴械投降般平静下来,“我的姨母。”
王昭未再多问,可在她转身愈离开时,李铆叫住了她。
“可否可否告诉郡主,便说我已服刑罢”
王昭回身,蹙眉问道,“为何?你扮成小厮进入王府不是为了郡主?”
“是!原本是。”李铆仰头似望着牢房一角道,“听闻她过的不好,我本想来看看她”
“只想看看?”
“不!我还想与她续旧日的情份!”李铆低眉的一刻,一滴泪悄然落下,“只是我们或许本就有缘无分我认了终是认下了”
王昭轻叹了一口气,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第二日晨起,王昭意欲偷偷溜出将军府,却不想被清瑾撞了个正着。
“师姐,你怎么在这?师父不是说今日要给我们讲兵法吗?”
“我我”王昭见躲不过干脆实话实说,或许清瑾会站在她这边帮她打个掩护,“容夕郡主遇到了些麻烦,我想去”
“哦——”清瑾面露桃花,未等王昭说完便连连点头,“好好!那我也去!”
“不行!”
“为什么?!”清瑾满脸委屈。
“师父这几日高兴要给我们讲兵书,师哥定是要出去交涉的,我现下也出去,如若你再”
“好啊!原来师姐你早便盘算好除了我没人去听师父唠叨!你”
“清瑾,为师的教导于你而言只是唠叨吗?”
蒲慕钧苍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清瑾立刻低头呈认错模样,不再吱声。
“师父。”王昭拱拳拜礼,却在心内叹道,可惜,此番定是出不去了
“清染,你有事便去办事吧。不过清瑾留下!我找到几本兵书,你还需好生研读一番。”蒲慕钧说罢,转身离去。
清瑾不情不愿的也跟了过去,而得了‘无罪释放’的王昭却有些纳闷,师父这次如何竟松口让她去管容郡王府的事?
可这实在是不足挂心的小事,她没时间再去多想,快步走出府去。
她先到了关京城内衙门府,可得到的答复却说李铆一案不归他们管,只道明李铆在乡下杀害了他的姨母,随后逃到了关京,他们只是听令抓人,至于是谁下的令,他们讳莫如深。
“李铆说他并未杀人,难道就不查查吗?”王昭对着面前左右推脱的主事人无语至斯。
“王将军,此事实在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再者说哪个犯人被抓后会说自己犯了罪,凡事讲的是证据,他们空口白牙的话最是不能信。”
“若是我拿到证据呢?”
主事人闻此只将头低了再低。
“也罢,等我拿了证据再来找你!”
王昭跨上马背直奔出城,她打听到李铆的家就在城外百余里地的梅石村,若她快马加鞭许在日头落山前便能到达。
郊外不比城内,坑洼窄泥路数不胜数,王昭原本幻想的‘快马加鞭’现如今却只得‘鹅行鸭步’。
前面正赶上一处狭窄的泥路,一辆牛车在她前面慢吞吞的走着,王昭抬目望去却觉得甚是有趣。
那牛车既未拉干草亦不是运木料,上面只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墨色袍衣背对她而坐,只用一根木笄将头发随意的束在脑后,再侧目看去,只见他手中像是端着一本书,牛车在泥路上颠来簸去,却不见他抬目一隅。
“先生看的是什么书,很是有趣吗?”王昭轻踢了两下马肚,与牛车拉近了距离。
只见那人缓缓将书放下,慢慢将身子转过微许。
王昭一惊,急拉马缰,马前蹄高高跃起重重落下溅起一摊泥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