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痴情
一个齐曦已经让王昭招架不住,不想那位唤作嬛儿的姑娘也走上前来,热情难拒的将丫头手上的罗裙递到王昭面前。
王昭怎会相允,推拒不得便想着先行离去,却听修儒低眉悠悠道,“小姐,黛画公主想必快要到。您不想看看如若您以女子装扮扶琴一曲,黛画公主会作何反应吗?听闻杜茵娘善琴艺,好着淡蓝罗裙。”
原来如此,齐棠不喜听琴的话,那么也有可能是因为杜茵娘善琴艺黛画公主才会苦学琴音,一个女子对另一女子是否嫉妒,眼神便能出卖她。
王昭轻叹一声,拿起嬛儿手上的罗裙走进更衣室。
“来了!来了!”清瑾从门外跑进来,慌张神色尽显。坐在珠帘后已然换作女子装扮的王昭对此不免要白上一眼,平日里多次叮嘱清瑾遇事莫慌,可他却半分都未记住。
门外人声近了,听起来是清歌的声音。王昭不再等候,手执琴丝,奏起悠扬琴音。
王昭时刻盯着进门的方向,想要快速捕捉到黛画公主的表情。
果不其然,首先进门的是清歌,这时王昭指下琴音依旧悠扬,无甚变化,蒲晗紧随而入,琴音渐而平顺趋于婉转,可后面那位却是隔了很久才缓缓迈入门内,
是那抹白玉轻袍
王昭低眉错目却不知为何突然心绪难定,余光中他的眼神可是在她身上?
不会的,珠帘遮挡,如何能分辨出她。就算分辨出又能如何,他有心上人,如何都不会是她
铮!
“嘶”
王昭刚要将湛血的手指放入唇边,只听一瞬珠帘残撞发出的声响,还未待她抬头,受伤的手便被收进一只温热的手掌中,而那抹血红也被一块粗布娟帕覆盖。
“你可知这是何琴?”
一声温柔相问,王昭抬头,正对上容阑直视她的灼灼目光,那般深情,那般专注,可为何是看向她?
王昭用力将手抽出,不待一瞬快速跑出房外。
她似乎总会在容阑面前失控,逞强也好,逃跑也罢,总是让她那般身不由己。
走在灯火耀目的大街上,只觉脸上有一瞬的冰凉,王昭拿起攥在手中的绢帕擦拭,转目之间却看见一个歪歪扭扭用红线绣出的‘昭’字。
王昭顿住脚步,将绢帕展开。
粗线缝制不甚白皙的料子,在四四方方的左下角微小的绣着一个‘昭’字。
难道这是怜儿为她绣的那条?往事如眼前遍布灯火密密麻麻出现在眼前。可她尤记得这条绢帕已经丢失很久了,又怎么会
“师姐!”
“清染!”
王昭回头望去,看见人群那头清瑾和清歌已经找了过来,她现在万般头绪,不知要与他们如何解释,只得撩起长裙跑得再快些,跑到没有人能找到她的地方才好。
翌日,王昭起身出门,却见清歌就守在她的院中,双手背后,直直的盯着天上的云像是想什么出了神。
他每每遇到筹谋不定的事情便会如此。
“师哥?”
王昭走近轻唤一声,清歌像是从思绪中惊醒,转过身来。王昭这才发现清歌脸色不好,像是病了,亦或者一夜未眠。
“清染,没想到你还是如军中作息。回到关京后我便一直被朝事缠身,已经很久没做了。”清歌说着,弯腰将地上的食盒拿起,“还是你爱吃的观音苋,多日不做,也不知道生疏了没有,走,进房去尝尝。”他说着便要将王昭向房内拉。
王昭站定不动,“师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还是有什么想问的?”
清歌身形一滞,再转过身时依旧是一方笑脸,“清染,我们成婚吧。”
“师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清歌突然像是发了疯,将手中食盒扔在地上,不管不顾的将王昭扣入怀中,“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清染就是因为我知道才会现在说。我怕说的再晚你就是别人的了”
王昭用尽全力将自己抽离那个甚是冰冷的怀抱,她不明白清歌话中的意思,可又似乎能猜中全部。
“亦或者我们回边关去!”清歌此时像是丢了糖果的孩子,莽莽撞撞,大失方寸,握住王昭的双肩,将她牢牢的钉在眼前,“总之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
王昭淡淡的咧开嘴角,轻声道,“师哥,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吗?”
“可你的心在吗?”
“”
王昭像是被戳穿了心事,狠狠的将肩臂上的手掌甩下,转身背对清歌不再言语。
只听身后的清歌突然嗤笑一声,“昨夜我想了一晚上,只觉得自己太傻了,可现在看来竟有比我还要傻的人!”他大步走上前去,站到王昭面前,一双眼睛充满了审判与鄙薄,“清染,我们是何身份?你真觉得小王爷他”
“我没有!”王昭抬头,厉目对向清歌,一字一顿道,“我!没!有!”
可她就是那般不争气,如何此时竟酸了鼻头红了眼眶。一滴滴泪拍打而下。
心酸,委屈,最终化成无数拳头敲在清歌的胸前。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你为什么要提醒我!你凭什么!你凭什么”
清歌将虚脱的王昭揽入怀中,手掌在她的后背轻轻的揉拍着,“清染,我们没有显赫的家世,手里的荣耀都是我们用拳头骨血一点点拼出来的,所以这世上只有我们才是最相配的”
“不!”王昭突然从清歌的怀中抽出,眼神终又找回往日的沉着冷静,她用手指将脸上残留的泪迹一抹无踪,轻呼出一口气道,“师哥,这个想法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她顿了顿,望着清歌茫然无措的眼神,淡笑了笑道,“我们还是做回师兄妹吧。”
“”清歌像是用力的在理解王昭最后的那句话,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理解后的结果。
“师哥你很好,只是我太累了。而且我似乎一直做不到全心全意的爱你。你说的对,我的心不在你的身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心在何处”王昭自嘲的笑了笑,“也许它早就没了,死了,不见了”
“清染”
“师哥!”王昭高喝一声打断了清歌的话,只见她拱手还君子之礼道,“我并非良配,望师哥珍重!”
她转身大步走出院子,她不知道清歌现下是何种心情,可她却是觉得异常畅快,比打了一场胜仗还要畅快!
他们的关系是在边关那个风寒之夜开始的,那晚不知为何她喝了很烈的酒,自顾躲到高丘上大哭了一场,口中说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她被清歌搂进他温暖的怀抱。
第二日昏昏沉沉转醒,清歌竟在榻边守了她一晚上,只为问她昨晚的话还作不作数。
看着清歌因一夜未眠浸满红血丝的双眼,王昭终是松了口。
“师姐,师姐”
远远的清瑾手里举着一封信函跑了过来,“师姐,门前守卫说一个孩子给你送来一封信。”
王昭蹙眉接过信函,纸质细润,成色极佳。不过上面并未署名,甚至一个字都没有。她快速拆开,将里面的信展开,只是寥寥几字。
“写了什么?师姐?”清瑾是个不爱读书的,自打认识他那天起便知道他见字便头疼,王昭看罢为其解释道,“有人邀我去看戏”
“戏??”清瑾更为惊讶,“你哪有那闲工夫!这谁啊,那么不开眼!”
王昭摇了摇头,“没有署名,只写了地方。”
“那我陪师姐去!”
“清瑾,”王昭拦住清瑾,叹了口气道,“你去帮我看看师哥吧。”
“师哥?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们方才吵了一架。”
清瑾见怪不怪道,“你们不是经常吵架吗?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他们经常吵架。那时在边关,他们不是因作战部署吵,便是为了军营管理吵,总之两人似乎什么事情都能得出两个完全不同的思路。
王昭现下只觉得好笑,两个如此不同的人,偏偏妄想捆绑在一起来寻求一丝慰藉,那么结果不是早早便注定好了吗
“师姐?师姐”
王昭从思绪中抽出,看了看眼前似乎甚是疑惑的清瑾道,“清瑾,日后我与你一样,清歌便只是我的师哥了,去看看他吧。”
王昭说完便向府门走去,留下清瑾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绞尽脑汁地分解而后理解王昭话中的意思。
——
眼前是座古朴的二层小楼,站在门外尤能听见里面咿咿呀呀戏曲唱调的抑扬顿挫。门前左侧立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告示牌:
今日新戏:痴女恨生
王昭捻袍登上台阶步入楼内。嗬!好生热闹的场景,楼上楼下坐满了看观,有饮茶的,嚼干果的,个个含笑与身侧人耳语,看样子闲适舒坦的紧。
这时一名小厮笑面迎上前来,“贵客登门,您请二楼上座。”
王昭对着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无他,再平常不过的人罢了。她对着台上台下扫视一周,尚不能辨出个相熟的人。
也罢,既然有人相请,那便走一步瞧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