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解释
王昭突然想明白了容阑究竟要做什么。他为关京城棋艺最佳者,而如若今日在众多显赫人的目光下将这个最佳给了贺微平,那么贺微平的老子怀安王无疑是要出大风头了。可王昭久在人堆做事,听的多了便也知道贺微平身上可不止少了这个‘棋艺最佳’四个字。如若此事弄巧成拙
“怜儿,我们也去看看。”
王昭拉着怜儿紧着跑,可到了厅旁侧见着里面触人的场景才知还是来晚了一步。眼下贺微平左侧脸颊上一道依旧流血的伤痕,还有怀安王动气抡起来的拐杖惊得四座紧忙劝阻,厅上现已混乱不堪。而就在王昭在找着一个身影时,肩膀上突然被人点了两下。
“修修儒”王昭将怜儿拉到身后,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
修儒未多说话,只对她招了两下手便自行消失在转角处。
“衣服比较多,厅上现在闹的厉害,便请两位帮上一帮。”修儒走在回小王爷住处的路上,边走边道明了方才将她们叫出去的原由。可任谁都听的出来,这理由想的仓促。
“叫我王昭,叫她怜儿便可。”王昭拉着怜儿紧跟在修儒身后,说道。
“是。”修儒道。
“方才厅上究竟发生了何事?”王昭还是好奇心作祟,走了半晌,终是开口问道。
“哦,”修儒转了个弯,伸出手臂替她们遮挡了路过的泔水车,缓缓道,“方才在凉亭你也听到了,咱们小王爷想要帮一帮贺小王爷。可方将人召齐到厅上,底下便议论起贺小王爷的身世。谁也不知贺小王爷身上竟藏了匕首,当着众人便将左侧脸上的那颗红痣挖了去,那场面当真吓人。恐怕一会子还有更吓人的场面呢。所以”修儒突然停下,幸而王昭心内在想贺微平的事,便没有追问下去。
贺微平的母亲是异族贱籍血统,贺宗本也是与之逢场作戏,疗慰寂寞,不成想这女子肚子尤为争气,竟做起了为贺家开枝散叶的事。但贺宗是什么人,重势不重情。情和女人在他眼里便不如他的一根头发丝重要。所以在那女人生育前他悉心照顾,承诺王妃之位。可结果却在那女子生产完的当刻一剑斩杀,并美其名曰为子除去贱籍身份。如此,贵族人物们倒也都争相认了这个理,只道如若这孩子被那样的母亲养大定是个卑贱的,怀安王为子断情真可谓大仁义也
但那女子因长相太过出众当年也是入了许多贵妇人的眼,大家都觉得这样的女人魅惑,所以不仅将夫君看得紧,而且还常常在背后嚼舌根。而随着贺微平的长大,他的脸竟与那魅惑女人像与七八分,所以大家便将舌根转移到贺微平身上。贺微平左侧脸颊有一个红色痣,长在男人身上可能不算什么,但长在女人身上那便更显妖娆,而这颗痣却分明也在贺微平娘亲的脸上有一颗一模一样的。今日他用匕首割去的便是这颗一模一样的痣。
“这样的场面虽然在咱们容郡王府不多,但修儒我便也多提醒两位一句。日后定要绕道走,虽然与你们无甚关系,也伤不到你们,可是让小王爷分心就不好了。”修儒拿衣服的手突然顿了顿,而后笑道,“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小王爷心善,不希望咱们府上的人受到什么伤害你可懂吗?”
王昭怀中抱着齐到她眼下的一摞衣服,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同时口中也并未发出半个字来。而是在修儒那双分明灵锐的眼中探寻了良久,之后转身,与怜儿走出小王爷房间。
这件事后,众人都想着平小王爷定是半年都不会出府了,可不想没几日便被王昭遇到了,还顺便帮她解了两次困顿。
那日王昭与怜儿分开做活,可当她做完手中的活计去找怜儿时,却见怜儿正被几个男壮丁派去挑水,而且让她快快的挑。王昭自是不会惯央着他们,便上前理论,可男壮丁蠢大如牛,又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气的王昭张口便咬在其中一人的手掌上,牙齿没进骨血半指,结结实实让那人感受了一把剥肤之痛。
就在那几人愈要同时上手之时,贺微平远处轻声一喝喝停了对方,虽然亦是狐假虎威的说要将此事告知容小王爷,可也算是解救了王昭于当下水火,并扼住了他们往后愈要寻仇的可能;
王昭观他脸颊伤处依旧包裹着,但又想到这是他的切肤之痛,立马将视线移到别处,欠身谢过后便拉着怜儿快步离去。王昭总觉得这一脸淡和笑容的男子阴郁复杂的很,离的远些未必不好。
可好巧不巧,当另一‘仇人’找上门时,又被贺微平遇个正着,而且这次他似乎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王昭!你这个阴险小人!枉我听信你一派胡言以为红缨的事不是你搞的鬼,其实就是你对不对,你就爱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搞这种小人把戏你也有意思!”念夏突然拦住王昭的去路,指着他的鼻子便骂声昭然。
王昭冷脸淡漠道,“我再说一遍,红缨的事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知。今日你是想为红缨来讨公道?还是你自己又遇到了糟心事才想到了我?”
“心虚了?你还敢问我遇到什么糟心事?都是你,我现在成了下等女使,你满意了吧!”
王昭不想真的被自己言中了,冷笑了一声,“证据呢?你说你成了下等女使是我所为,那好,拿出证据来!不然我们便到王妃那里去评评理!”
念夏身形一怔,继续道,“证据?存心报复还要证据?你定是恨我将你和小王爷暗中苟且的事告诉王妃,所以你才”
啪!
“王昭!你”
啪!
“王昭!你怎敢!”
王昭甩下手臂,五根手指已现微红,她将身上淡红色的衣服抻了抻,悠悠道,“我是中等女使,所以我教训你理所应当。”说罢,抬步便离开了,听都不听念夏坐在地上手捂半边脸的恐吓之词。
但当日暮色渐临之时,屋内便听见几声敲门声,轻轻缓缓的,似带着点怯懦。
王昭推开门只见念夏站在门前,虽然脸上还有轻轻的几个手指印,可眼神已不再如白日那般凌厉。
跟着走出门外的王昭才知念夏这是来道歉的,为那日与容王妃胡说她与小王爷的事,为红缨的事,为今天白日的事。王昭一脸懵,她也断不出眼前这丫头中了什么邪。可过了几日方知道念夏去了怀安府,连同着几个得力干事。得力干事在几个亲近府上相串那是展示友好的一种交际手段,关京上至亲王,下至商贾都有这样的俗例。可第一次听说交换一个下等丫头的。听说是贺小王爷亲点,说是看着水灵
第二日一早王昭从自己的衣物包裹中拿了东西,便出了门,巡巡走走,除了干手上的活计,还故意在府中的几处小路上停留寻看。可直到日头没入,依旧未见着想见之人,王昭狠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头,正要迈步回院子,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声轻咳。
王昭兴奋转头,可见了来人却突然又怯懦的后退了两步,欠身默言拜礼。
“在等人?”容阑上前两步,连带着修儒也不多不少跟着向前迈了两步。
王昭微一抬头,只见容阑眼神清润无波,似在等着一个不太重要的答案,但侧目却见他身后的修儒难得一副心事重重,她快速低下头,道,“没有。”
“身后拿着什么东西?”
又一个问句,还是那个不甚在乎的语气。王昭自觉没有做什么亏心事,便也用不着怕任何人,将左手拿到身前,慢慢展开。
一个润白如玉的小瓷瓶端然躺在她的手掌中,正是那次菩提寺林中容阑交给怜儿的那个凉血去疤膏。
容阑伸手去拿,渗着冷意的手指似无意蹭到王昭因紧张而发热的掌心,她快速将手缩回。幸而小药瓶已经被容阑捏在手中,但王昭稍显不自然的举动依旧引来容阑的微微侧目。
好在他的注意点被手中的药瓶吸引,只见他将瓶子举至高于头顶,印着夕阳余晖,那瓶子洁净耀眼的自然。
“凉血去疤膏”
容阑轻轻吐出几个字让王昭甚是讶异,他的记性什么时候又变好了
“可是要还给我?”容阑将瓶子递到王昭眼前晃了晃,头也随着向前移近,蹙着一双好看的剑眉,似乎对自己的这份猜测结果很不满意。
“不是。”王昭答道。
容阑唇角不动声色的勾了一下,又问道,“那你此番究竟为何?”
容阑此句话,王昭不甚明白。是在问她为什么拿着这个药瓶吗?她不禁又抬眼望了望眼前的容阑,只见他眉头轻皱,像是很想知晓原因,虽然王昭并不明白他一个小王爷,似乎每日都‘日理万机’的,为何要关心这么小的一件事,但她很快想到也许是因为他原本是这瓶药的主人,自是要问清去路。
“奴婢想将这瓶药给贺小王爷。”王昭如实答了。她本就是个敞亮性子,既然别人帮了她,她尽绵薄之力还报那是人之常理,没有什么难说出口的。
“贺微平?”
王昭第一次听容阑叫贺小王爷的全名,甚至几不可闻的觉得这三个字是从牙缝中生出,发声的人似乎将牙关咬的紧。
“是。”王昭平静回道。
她知道容阑是个宽宥性子,也知道容阑和贺微平关系甚笃,定不会因这件事难为她,兴许他一高兴反而替她给了,倒也省去她日日在这里等人。
“想来刘安婆那里近日清闲的很!”容阑边说边将药瓶紧紧攥入手中,背在了身后。
王昭难以置信的抬目望去,看着容阑已侧身背手不再看她,点滴暮色映衬下,容阑的侧脸似陷深沉。只听他继续幽幽道,“亦或者你仗着刘安婆的宠爱欺她瞒她”
“我没有!”王昭登时抬眼反驳,但见到侧方的修儒渐或明显的慌张,她只得低下气来,换了个语气道,“小王爷明鉴,我没有。”
“是吗”容阑缓缓吐出两个字,却并不是疑问的语气,只听他继续道,“那我想一定有一个原因能解释你有时间同外府男子游玩,而现下又有时间在这里等另一个外府男子。”
王昭大脑混乱,他方才说什么?可刚刚明明还在说药的事情外府男子游玩?在说谁?
“昭儿可否给我一个解释?”
“小王爷,我我与谢珧交好并未耽误王府活计,还有”
“好!”
王昭的解释还未讲完,却听到容阑言不由衷的一声赞叹。可他这一个好字如何都听着与章玥的那个口头语成了同音同意,王昭突然莫来由的心虚,还未等容阑再接下来说什么,她便快速转身,撒腿跑进小路。
只听到后边那人又气喊道,“我是洪水猛兽?”
王昭,“”
修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