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遇袭
敖凌想起来了。
之前电视台播报的新闻里，她总觉得遇袭女子既陌生又眼熟，原来是变装之后的黎曜。化了妆之后的黎曜妩媚妖娆，一头长发如藻，神色依然淡漠如初。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坐好，我们出发咯。”宋江安全提醒，“遵纪守法好市民的我们，要记得系好安全带哦。”
报出地址后，宋江一路踩下油门，这辆帕拉梅拉犹如一把利箭飞射出去，也不管天色已晚，红绿灯的变换，他总是能在红绿灯即将变换的那一刻瞄准时机踩下油门，离弦般冲过去。
车流涌动中，宋江吹着口哨，笑意轻佻，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敖凌紧紧地握住安全带不肯放手，从右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好几次变道将后面的车逼得紧急停车，巨大的推背感让她说不出话来。
这一路可以用风驰电掣来形容。
开车这么野，真是一次比一次刺激。敖凌强忍着眩晕和不适，她仅有几次坐车经历，但是都不幸的是，每一次都毫无意外的晕！车！
敖凌战战兢兢的瞟了一眼时速，数字已经飚到了120，俨然还有往上增加的趋势。
敖凌不知道这串数字意味着什么，但是对面车辆的拼命按着喇叭如同死亡铃声，闪光灯刺眼而强烈，让她不由往前望去，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她脑袋里嗡的一声响起。
等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躺在帕拉梅拉的座位上，而驾驶座上的宋江已经不见踪影。她往车外看去，发现这里再熟悉不过了，看来他俩已经安全平安的到达了目的地，而且，宋江还将车停在了市政停车位上。
敖凌推开门下车，十米之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在交谈。
高挑和矮小的身高差异很难不引起瞩目，而那两人的长相也的确引起诸多回头率。似乎察觉到敖凌的目光，宋江和黎曜停下谈话，一同向她看过来。
敖凌摸摸鼻子，朝他们小跑过去。
还没等她开口，宋江就开始邀功，“小凌儿，你看我多懂你！人我都给你带来了，省的带去找了。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不点也通啊！”
宋江一脸求夸赞。
敖凌一点儿都不怀疑，如果他有尾巴，此刻肯定要快要摇断了。
黎曜冷脸不屑道：“我下来丢垃圾，没想到会遇到垃圾自己送上门。”
而‘垃圾’本人，宋江浑然不觉，小声重复道：“求表扬求表扬。”
敖凌只好伸出手摸摸他的头，她心里闪过一个疑问，刚才的白光之后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一段记忆被平白剪掉了。
“下次开车小心点儿啦。”她说，“开得太快我害怕。”
宋江愣了一下，随后立马恢复活力，反手揉乱敖凌的头发，“知道啦。”
黎曜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敖凌顶着一头乱发，宋江以‘来都来了，不如上楼喝点茶’的理由非要上楼，无奈之下，黎曜只好邀请她上楼喝杯茶，一进门，她就直奔卫生间想要整理一下头发。
在黎曜面前，敖凌还是很注意形象的。
虽然黎先生不爱说话，但是一开口就是毒舌，果真是真人不露相。
不过难得看到宋江吃瘪，敖凌一面对着镜子梳理着长发一面偷笑。
说起来真的好奇妙，昨天她被房东赶出去，结果黎曜就入住了，效率太高了。难以想象，担任恒盛新任总经理的黎曜，居然会买下这样这样的房子，实在是和他的身份地位不符。
本来只是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再遇见黎曜的敖凌没想到，黎曜居然真的在这里，而且还搬进来了。
她对着镜子展开一个微笑。不知怎么回事，运气一来，真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合同已经签了，昨天看房，今天付款，早上办了过户手续，所以下午才去公司。”黎曜说，“常年在国外，这些年在华尔街挣了一点钱，够我日常开销了。”
“可你付的全款诶，土豪。”宋江连卧室都看了一遍，不放过每个角落，说着钻进了空出来的卫生间，仔细检查起来。
“邀请你来万事屋住，我给的价格绝对是价廉物美、性价比之选啊。这里哪里比万事屋好了？”宋江摇着头走出来，遗憾地说。这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检查过了，没有小凌儿遗落下来的任何痕迹，才略略放心。
嘴上说着价廉物美，实际上如果黎曜松口，他肯定往死里坑黎曜。
黎曜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呢？所以他没说话，专心煮茶。
敖凌拉着宋江衣角，小声地说：“黎先生的真身是什么啊？”
她记得白芍说过，只有高级的妖怪或神仙看得出比之低下的妖怪神仙，如果对方实力强大或者实力相当，在没有刻意现出原形的情况下，是看不出来的。
“哦，他啊。”宋江不太乐意敖凌打听他人，但是又不能不能回答，“狐狸啊，九尾天狐一族，跟芍那家伙算是老乡，八成有个血缘关系吧？毕竟一个从事金融在华尔街捞钱，一个敛财手段了得开地下钱庄压榨妖怪们。还好今晚没和芍一起打麻将，我跟你说，她要是出老千，我开一个金库都不够你输的，还好，小凌儿你挽救了我的钱包。太感动了，不如让我以身相许吧——”
宋江捧心，见缝插针的推销自己。
等半天没听见回答，一睁眼，敖凌已经坐到了黎曜对面，小口小口的品尝着刚煮好的茶，看起来一脸满足。
哼，这只臭狐狸和芍一样讨人厌！
宋江黑脸。他宁愿和白芍对骂也不要和这只狐狸说话，傲娇对毒舌，向来没有好下场。
再说了，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一脸不情愿的挪过去，宋江嘴硬道：“好普通的茶。”
“武夷山大红袍母树的茶叶，也叫普通？”黎曜冷笑，“眼睛不好用不挖掉，鼻子不灵就割掉，别在这里碍事碍眼的。”
敖凌听说过这个一克近乎万元的天价茶叶，没想到这么贵重的茶叶会出现在这里，刚才那一口，不知道喝掉了多少钱。
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有些事情她想要问一下黎曜，又担心对方会不配合。
“切，懒得跟你说，让让啦，我要坐在小凌儿旁边。”宋江居然没有反驳，强势且无耻的要求黎曜往旁边让让，他要坐在敖凌的旁边。
黎曜没吭声，不着痕迹的往旁边移了移。用他的话来说，要跟宋江保持安全距离。
宋江坐在敖凌和黎曜的中间，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翘着二郎腿享受起来。
“果然还是大红袍最棒了。”宋江称赞，“小凌儿，别愣着啊，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曜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吧？”
黎曜皱眉。
曜？
宋江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密了？
敖凌也皱眉。
为什么宋江的语气听起来酸溜溜的，是她的错觉吗？
“对了，黎先生，我有一件事情很好奇，昨天，您对我说要注意安全，我今天看新闻时，总觉得播放的监控录像里，遇袭的女子很像您，我却没有您的联系方式，所以想来确认一下您的安全。很冒昧……毕竟，新闻里说，遇袭女子受伤住院了。”
黎曜想了想，说道：“你还真细心啊，是的，昨夜遇袭的女子确实是我。宋江你笑什么？你不也换过女装吗？我记得大家还录像留念了，敖凌，你想看看吗？”
“啧，我的女装可是最有魅力的女装。”宋江毫不担心，不住地撺掇黎曜，“快、快给小凌儿看看我的美颜盛世。”
黎曜和敖凌面面相觑，再一次刷新了对宋江的厚脸皮的认知。
“哇。”敖凌对着女装宋江惊艳出声，“居然还是古风！这是在玩cosplay吗？”
“是的是的、”宋江记忆犹新，一脸回味，“那次是在cos秦淮八艳，我反串柳如是，怎么样，美吧？”
“真美。”敖凌大力表扬。
宋江对于敖凌的表扬很是得意，看起来他并不在意表扬的内容，只在乎敖凌的表扬，敖凌几乎能看到他拼命甩动的尾巴。
“不过话说回来。”敖凌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黎先生，为什么您想要假扮成女子呢？是故意的吗？”
黎曜点点头，“我是九尾天狐一族，有先天优势。我刚回国，人生地不熟，本来不愿意插手……”担忧你的安全，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只是说：“这件事情让我困扰，与其让妖怪们解决，倒不如我自己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的好。”
“那为什么你还是失败了。”宋江哼哼，一脸不屑。
黎曜说：“不是失败，是情况特殊。”
敖凌被勾起了好奇心，“昨晚发生了什么？”
黎曜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慢慢地说：“你们都见过骨女了吧。”
“你是说琴姐？”敖凌捏紧了拳头，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嗯，骨女，生前被人侮辱、欺负，又遭人妒忌、背叛，最后悲惨死去的女子，空有一堆白骨，本来只应该在夜晚出现，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吞噬了恒盛的周琴，然后化作周琴的样子在白天活动，掩人耳目。骨女的修为，是远远做不到这样的程度，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骨生花。”宋江突然出声。
“是的。”黎曜点头，继续说道，“昨天我发现周琴的眉心有一朵花的印记，而她的原形，那一堆白骨里，竟然开出了一朵花。”
“骨生花，顾名思义，就是白骨堆里开出的花。其实那不是花，按照修行人的说法，应该叫做内丹。”宋江看敖凌一脸茫然的样子，轻声解释道，“一般的妖怪，特别是骨女这种低阶妖怪，是无论如何做不会有这种修为，哪怕再修炼一千年，也只是一堆白骨罢了。所以，这并不是她自愿所为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
“有人对她动了手脚，故意指使她行动。”黎曜沉声补充。
“bingo。”宋江打了个响指，“所以你就放过她，想看看幕后主使会不会露出真身？兄弟，说句实话，我觉得人家不会这么傻，傀儡嘛，一个没了还有下一个，不过我倒是很好奇，遭受攻击的都是普通人类，骨女再怎么迷糊，也没发现你是某个不可能靠近的大人物吗？”
黎曜冷冷道：“你以为我是你么？”
他慢条斯理的解开领带，露出消瘦纤细的锁骨，上面有一道爪印，那是将皮肤纤维组织撕裂的痕迹。
“我去，你牺牲够大的啊？”宋江一脸嫌弃，生怕给敖凌看见，越过敖凌替他拢上，嘴里不住地说，“衣服穿好，像什么话。也就是你傻，敢隐藏所有气息，还受了伤，怪不得送你去医院，你不在医院待着，跑回来干嘛。”
宋江罕见的唠叨，像个老婆婆一样，“居然这么老实，真是侮辱九尾天狐名声。”
“九尾天狐什么名声？”黎曜眯起眼睛。
“尖酸刻薄，祸国殃民。”宋江狠狠吐槽，“你只做到了尖酸刻薄，一看就是活不过两集的跑龙套角色。”
黎曜：“……”
真想抓起茶壶往那张妖孽脸上砸过去。
“好啦。”敖凌眼疾手快的打圆场，她的眼神落在黎曜的锁骨处，那一道伤痕看起来很严重的样子。
但是黎曜面色淡定，她说：“那黎先生，你从琴姐身上察觉到什么了吗？”
黎曜突然一怔。
他的动作迅疾，在敖凌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将她压到在沙发上，宋江在一旁大叫‘你快给我松开手啊死变态！小凌儿别怕，快来我怀里！’。敖凌不敢轻举妄动，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宋江也曾经贴她如此近距离过，但是都没有此刻的心动感觉。
黎曜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湿热的鼻息打在她的皮肤处，起了一层小鸡皮疙瘩。
宋江在一旁嗷嗷叫，但是也没有冲上来拉开紧贴的两人。
“可恶，在我面前吃小凌儿豆腐，简直不能忍啊。”宋江抓狂，又无可奈何。
好气，他不是打不过黎曜，只是——
黎曜松开她，朝她露出一个让人惊艳的笑容。敖凌小小的惊呼出声，脸红着用手捂住嘴巴。
宋江冲上来，一把扔开黎曜，半跪在敖凌面前，神色焦急的说：“小凌儿你没事儿吧？你怎么脸红了，我靠，你对小凌儿做了什么！”
她第一次见到黎先生的笑容诶，和想象中一样惊艳，不，甚至比她的想象还要让人惊艳。
被丢开的黎曜风轻云淡的掸掸身上灰尘，“我在确认。”
宋江挑眉。
“确认一件事。”他慢悠悠地说，“我已经确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