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骨女
盛情难却之下，博得乔夫人好感的宋江当仁不让的挽袖下厨，让乔家厨师为自己打下手，而他准备一展身手。
前期刷够好感度后，准备以美食彻底攻略乔氏夫妇。
至于敖凌，宋江还不至于自信到光靠一顿饭就能攻略下她。
这一桌简直是海鲜盛宴。
敖凌勉强辨认出鱼虾蟹贝类、鲍鱼和海参，其他的不太常见。但是无论从品相还是料理方式来看，都是上等之作。
她是真没想到宋江的手艺这么好，在他主动请缨要为大家下厨的时候，敖凌还一度阻止过，倒是她被乔夫人拦下了。
“哎呀，仰慕已久，我们可期待宋先生的手艺了。”乔夫人笑眯眯的说，竭力为自己温柔贤淑的人设挽尊。
仰慕？
至于这么夸张吗？
敖凌心想：“……只希望宋江不要炸厨房才好。”
这一桌菜色让敖凌心服口服，握着筷子不知道从何下口。
倒是乔夫人殷勤，不断用公筷给她捻菜，口中还不住的哄她，“凌儿快吃，你这么瘦，妈妈心疼的呀，快快，多吃一点。”
没一会儿，她的碗里堆成小山，冒了个尖尖。
而乔先生一直没说话，但是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敖凌注意到他的目光，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
妈妈和爸爸……
她还没有适应自己的新身份。
自从李晓、何振和乔薇被乔夫人赶走之后，客厅重归平静。
敖凌面色难看，没想到乔先生脸色比她更难看。
乔先生掏出电话，拨下一个股票经纪人的号码，平静的说：“立马给我抛售基金会下持有的恒盛股份，一个不留全部抛售，不赚钱也要抛。不用回我电话，也不必让他们来跟我解释。”
云淡风轻的口吻，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在意股市即将面临的震荡和股民的哀嚎。
乔先生放下手机，微微一笑，“凌儿，爸爸为你做的不多，不要担心，只要是钱的事情，都不是事情。如果不是钱的事情，那就尽量让它变成能用钱解决的事情。”
果然是首富啊，这处理方式果真不同常人。
不知道为什么，敖凌觉得乔先生在这一刻霸气侧漏。
随后，乔先生就被急速飞来的拖鞋砸中脑门。
“我去你的混账东西！老娘在卖苦力，你在博取女儿同情，你这老脸怎么好意思！”乔夫人走进客厅，意识到敖凌还在，赶忙换上一副柔情似水的面孔，“宝贝女儿，你放心，从今往后，妈妈永远是你最忠实的盾牌。”
想了想，她又难受起来，抱着敖凌嗷嗷大哭，“可怜我的宝贝女儿啊，想死妈妈了。”
敖凌只能被动着接受乔夫人的母爱攻击，虽然看起来比较夸张，但是她的心里充满了暖暖的爱意。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乔夫人的背，结果对方哭的更凶了。
“你这孩子，吃饭发什么呆呢，不合胃口吗？要不要妈妈给你做碗南瓜汤？”乔夫人盛了一碗鱼片粥端在她面前。
“不用这么麻烦。”敖凌随口一拒，连忙伸手接住，“谢谢……妈妈。”
这是她第一次喊乔夫人妈妈。
乔夫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整个人似乎又多愁善感起来了。只见她双手捂住脸，肩膀一颤一颤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呜呜呜……我太高兴了……凌儿喊我妈妈……”
乔先生似乎见怪不怪了，扯了一张纸巾递过去，低声哄着，“夫人啊，咱女儿还在看着呢，你哭成这样，多不好啊。”
乔夫人擦了擦眼泪，娇嗔道：“讨厌，你这家伙怎么懂。”
“妈妈。”敖凌咬着嘴唇开口，“妈妈，今后我都会叫您妈妈的。”
乔夫人红着眼睛看她，想要扑过去抱她，结果被乔先生拉住了。
“吃饭吃饭！还哭，在孩子面前像什么样——哎呀，我不是要顶嘴的意思，我也没有冲撞你，夫人，你看咱女儿的日子还长着呢——哎，不好意思，凌儿、宋先生，你们慢慢吃，我带内人回房间整理一下情绪啊，太失态了。你俩慢用，就别管我们了啊。”
乔先生公主抱起乔夫人就离开了餐厅，转眼间，偌大的餐厅里面只有宋江和敖凌两个人。
“我……”敖凌喃喃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宋江倒是不受影响，待主人离席后，筷子纷飞如落叶，精准的夹住最精华最美味的部分放入敖凌的碗里。
“乔夫人不太会挑，这桌上哪里好吃还是我说了算，小凌儿，快尝尝我的手艺。”
他一脸求夸赞求表扬求鼓励的表情。
敖凌没说话。
宋江叹口气，说：“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乔夫人就是情感比较丰富，泪腺比较发达，这么多年的情感一下子宣泄出来，可能还需要好几天才缓得过来吧？”
宋江又说：“内部消息啊，据乔先生透露，你被拐卖的这么多年里，乔夫人从来没有哭过。在这片区，她可是以河东狮吼出名的大人物，你看乔先生就知道，多惧内啊！整一个耙耳朵。你回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就算你真做错了什么事，对于我们来说，都不算事。”
宋江心想：“主要还是乔夫人最近爱上演戏，报了一个表演班，戏瘾大发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让小凌儿知道吧？”
敖凌说：“可是我……我也想哭，可我哭不出来。”
今天她被乔夫人和乔薇抱住的时候，听见两人的哭声，心里五味杂陈。她竭力回想着昨天是怎么哭泣的，却始终无法找到当时的状态。
孤独又绝望。
现在的她，心里满满的幸福，哪里还有孤独和绝望。
看她露出笑容，宋江勾起一抹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这才对了嘛，我的女孩。”
下一秒，只听见敖凌说：“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白泽白律师呢？”
白泽？
白律师？
还喊的这么亲密？
宋江笑容僵硬，咬牙道：“见他？”
没有注意宋江语气变化的敖凌点点头，“是的，我想和他道谢。”
没有他的那把伞，没有他把自己带回妖怪万事屋，恐怕就不会有今天了吧？
除了道谢，还想见见他。
那双手扶住自己的温暖……
敖凌突然脸红。
宋江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眼睛一眯，语气阴森。
“可能这段时间，你都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白泽，是吧？
他要给自己加餐！
吃完饭还不见乔氏夫妇下楼的两人，只好和管家告别。
来之前怎么没发现宋江开车风格野蛮又暴力，敖凌握住安全带瑟瑟发抖。
这一路风驰电掣，眼前不断变换着景色，不过为什么越看越觉得街道熟悉了起来？
帕拉梅拉停在恒盛大厦前，有门童前来泊车。
敖凌在这里上了大半个月的班都没有发现原来还有泊车这项业务。
她看着沉默一路的宋江，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惹恼了他，问他也只是说人家想要小凌儿的目光只注视着自己嘛。
于是敖凌就当他又在不正经而已。
除此之外，他一言不发，跟之前的表现判若两人。
褪下那副玩世不恭面孔之后的宋江，唇角紧抿，脸部曲线如刀锋般凛冽。
她想问宋江他们来这里干什么，但是宋江只是将手指放在嘴唇，桃花眼如弯月般，薄唇勾起一抹微笑，缓缓摇头。
“我们要解决的事，就在这里。”
敖凌不着痕迹的转过头，当脸上的潮红不存在。
“妖孽啊妖孽。”她心想，“敖凌你要躲远点儿知道吗！？”
没有想过再次踏入恒盛集团的敖凌被拦在人脸识别过闸机前。
她昨天才被辞退，今天就查无此人了。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敖凌还是有些无语。
平时没见他们效率这么高，果然受人指使、为人办事就是不一样。
顺利通过闸机的宋江折回来，若无其事的一推，闸机瞬间被破坏。
宋江招招手，笑得亲切可爱，“小凌儿，来。”
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到的敖凌默默地合上了下巴。
她知道宋江是妖怪，既然是妖怪，做一些非比寻常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这么多人在看着呢！他会不会低调点啊？
敖凌有些无力，干脆一边对自己默念‘她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见都是幻觉幻觉’，一边毫不犹豫的穿过了闸机。
至于她为什么对妖怪的事情没有大惊小怪，甚至极其自然的接受了，根据白芍的说法就是，她没有把妖怪当成妖怪，而是像身边人一样对待。
而对于敖凌来说，妖怪，也比一些人来的亲切。只不过是称呼的区别罢了。
昨天，她石化后。
“我们都是妖怪。作为妖怪，除了保卫地球的义务，还有保护小凌儿的责任。”宋江眨眨眼，高举酒杯，“来，三、二、一——”
“生日快乐。”万事屋的妖怪们大声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宋江对她态度殷切，鞍前马后，乐此不疲，总之万事屋的妖怪们都对她很是友好，她突然间觉得原来自己不是没有朋友，而是不能和人类做朋友。
“又发呆。”宋江张开手指在她面前挥了挥，桃花眼里含笑，“走啦，要我牵你吗？”
他伸出手，十指修长如葱，姿态像个王子一样。
敖凌脸一红，摇摇头赶忙朝电梯口跑去。
电梯提示：十二楼到了。
敖凌在做心里建设，在踏出电梯的时候，走廊里所有人都对她视而不见，更有人目露不屑低头悄悄的说：“李总都说了，敖凌勾引她儿子未果，她怎么还有脸来啊。”
“我听说的是敖凌主动送上门，结果吃了闭门羹，被李总骂得可难听了。果然心理素质不一样，能做出这种事情。”
“何振不是和乔大小姐订婚了吗，她跑来干什么？听说当年是敖凌死皮赖脸追求的，何振要对她负责，才迫不得已——啊呀，吓死我了，先生你找谁啊？”刚才八卦的女职员一看到宋江的脸，立马花痴的说。
宋江微微一笑，“周琴？”
“哎呀先生你认得我呀。”周琴脸红，羞涩不已，她眼疾手快地从名片盒里拿出一张私人名片塞到宋江外套口袋，语气暧昧的眨眨眼，说道，“帅哥，有空常联系哦，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见宋江没回话，她忙喊住敖凌，“敖凌啊，等等，我这儿还有点垃圾，你帮我一起扔了吧？”
“啊。”这些八卦传闻一个字都没遗漏的敖凌没缓过神来，呆呆的重复着。
宋江拦住下意识伸出手去接垃圾袋的敖凌，他歪着头吹了一声口哨，笑容纯真无辜。
“你是手断了还是腿残了，自己不会走路啊？既然是个废人，还坐在这里干嘛呢？不会回家躺着等死吗？跟你呼吸一个空间的空气都会嫌空气不干净，自己脏就别来糟蹋了空气了，ok？”
“你！”周琴大声说，眼睛不住的在宋江和敖凌身上瞟，她似乎是在察觉到了什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我瞅着你俩关系啊，捡破烂鞋还是小白脸要出头啊？”
啪。
谁都看不清宋江是怎么出手的，等回过神来周琴被扇在了地上，脸颊通红。
“坐都坐不稳了？就别占位置吃空饷了好吗？”宋江抱臂摇头。
“我呸。”周琴吐出一口血水，门牙被打掉了一颗混在其中，她立马哇哇大叫起来，“叫警卫！报警！他打我！快报警！”
看着周琴撒泼打滚的样子，宋江语气更无奈了，“我们都知道要爱护女士、保护女士、女士优先，不过对于垃圾来说，还是扔掉比较好吧？”
他一脸无辜，却露出残忍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看着这样的宋江，敖凌忍不住拉住他的手，“别……”她语气软了下来，“别这样……”
“琴姐只是听了传闻，她误会了，这不是她的错。宋江，不要惹事好不好。”
她一脸哀求的样子，让宋江心里一痛，都来不及为敖凌第一次拉住他的手高兴。
“传闻？我自然会找李晓算账。三人成虎，以讹传讹，越传越疯狂，你是女孩子，我不允许你收到这样的侮辱。小凌儿，我答应过我自己，我会保护你，请你同意，让我的方式保护你。”
宋江坚定地语气让敖凌不由的松开手，她的头慢慢低下去，似乎是在思考，随机，她抬起头来，目光更坚定。
“我会保护好自己！请你不要这么对琴姐，宋江，我知道她说的话难听，昨天也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听多了，你会哭的。”宋江轻轻的说，摸着她的头，目光温柔，跟刚才让人不寒而栗的样子比起来判若两人，简直是春风化雨、柔情似水。
“可能你还不了解我，小凌儿。”宋江一字一句的说，“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我的准则呐。”
周琴捂住脸看着半天，猛地朝敖凌扑过去，敖凌受惊尖叫，被宋江像老鹰捉小鸡的鸡妈妈一样护在身后。
“骨女？”宋江挑眉，打了个响指，“有意思。”
时间暂停。
除了宋江和敖凌，其他人都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
周琴的身体腾在半空中，面容狰狞。但是在宋江眼里，她已经是一具白骨骷髅了。
同样看到白骨骷髅的敖凌不住发抖，“为什么琴姐是这样！？你杀了她吗？”
“天地良心啊小凌儿。”宋江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害怕紧紧抱住他的小凌儿实在是太可爱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吃豆腐的敖凌赶快和此人保持安全距离，“那琴姐怎么会这样？”
“她本来就是骨女啊，《西游记》看过没？就是我们说的白骨精。”宋江心情大好，吃饭时的不愉快一扫而光，“小凌儿在万事屋待久了的话，这些对你来说就很平常了，要做到见怪不怪才行。一般来说，道行高深的妖怪，我们要用照妖镜才能找出原形，但是周琴现在恼羞成怒，自己暴露真身，天地良心，跟我可没关系。”
不过我不介意小凌儿贴我这么近。瑟瑟发抖的小凌儿真的是太可爱了！宋江心里不住的冒爱心泡泡。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啊？”
敖凌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