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邵钧把她抱到吧台上面，钟欣雅在里面扶她下来，两个人躲在里面。然后就见老板和他三下五除二把人干翻，刚刚对她们张牙舞爪的人，这会儿像臭虫一样在地上爬。
兰沁和小助理在另一边也安然无恙，程霏这才放了心。
“瞎了你们的狗眼敢招惹姑奶奶！”钟欣雅握着拳头，恨不能亲自上阵揍他们几下。“老板，不要手软，打他们！”
丁越没好气的回头瞪她一眼。这个惹祸精！要不是她出主意偷跑出来玩，她们会遇到危险？丁越踢了脚边的人最后一脚，转头就要去收拾那个没脑子的蠢女人。
钟欣雅忙躲到程霏后面求保护。“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程霏挡着丁越，不让他进来，却没注意邵钧弯腰拾起了断了一截的酒瓶，朝着花衬衫走过去。
花衬衫眯缝着眼睛看着他，这个样貌出众的男人轻轻提着半截酒瓶，面带微笑，却没来由让他惊悚到了骨子里。
他是在道上混的，混了许多年，大概只在变态杀人犯的脸上看到过类似的表情。可眼前这个男人干净，斯文，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怎么也不像是丧心病狂之辈……
邵钧在他面前蹲下，目光悠悠扫过他的身体和四肢，而后，加深了笑意。“哪只手？”
什么？
“算了。”邵钧反握住瓶口，轻轻抬起，猛地插进他的手腕。
“啊啊啊啊——”
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程霏只愣了一秒钟，见邵钧把那个人另外一只手提了起来，急忙推了丁越一把。丁越回过神，跑过去阻止他。
丁越还是晚了一步。
花衬衫的另一只手也被破碎的瓶口穿过。
丁越拉开邵钧的时候，他的笑容犹在，鲜血淋淋和痛苦的惨叫并不能影响他的心情，他就像是看着一个有趣的玩具，享受他的痛苦和绝望。
“邵钧！”
程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乐趣，笑容不再，邵钧转过身看着急匆匆跑来的人，下意识把沾了血的手背到身后。
程霏到他面前，望着他，流露担心。然后向他身后看了看，提醒丁越叫救护车。程霏把衬衣脱了，盖在他头上，拉着他往外走。小助理也意识到了，推着兰沁和钟欣雅先离开，她留下来处理。
他们前脚刚出酒吧，警车就到了。
程霏拦了一辆车，先回酒店。
一路回去，没人说话，钟欣雅刚开始还没当回事，这会儿有些后怕了。车停在酒店正门，程霏让她们俩先下车。
“程霏……”
“没事，回房间休息，不用担心。”
兰沁安慰钟欣雅，领她先回去。
程霏打了一通电话，酒店出来一个经理，带着车走了一条小道，开进酒店旁边的一栋别墅。
程霏打开车门，邵钧下车。
司机离开了。
程霏领着邵钧走过别墅前的草坪，草坪上亮着的灯，映着一大片无边泳池。他们从泳池经过，邵钧突然停步，扯着她一起跳进泳池。
两个人同时沉入水里，程霏本能想往上游，却被他扣住了腰，抱在怀里。
池水沁凉，他的怀抱却温暖。
程霏没有挣扎，由着他，哪怕肺里最后一缕空气都散尽，她也没有反抗过。邵钧抱紧她，在宁静的水底释放狂躁的情绪。
时间用心跳计算。
数到一百，他才带她浮上水面。
猛然吸入空气，程霏被呛得咳嗽，扶着他的肩膀，平缓气息。邵钧始终未发一言，只是抱着她。当程霏终于缓过呼吸，才发现他一直安静凝视的是什么。
她搭在他肩上左手。
没有衣物遮挡，丑陋的疤痕。
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她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没有惊讶。
只是用一种摔碎了再也无法弥补的眼神看着。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了，是怎么想的？
爸爸有告诉他吗？
她做得那些傻事……
程霏从没想过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向他展示那些年不顾一切的痴心，以及那些她再也不能启齿的妄想。
程霏把手腕转过去，避过他的视线，慢慢移开。邵钧一把抓住，送到唇边吻了上去。程霏愕然呆住。
他吻着那些伤痕，怜惜备至地，用舌尖描过痕迹……
程霏的呼吸哽住，即便那是她无法理解的举动，依然被震慑到动弹不得。“邵钧……不要……”
不要他的怜悯。
不要他的同情。
不要他的内疚。
那是她的一厢情愿。
不是他的错。
程霏强行从他手里挣脱。
邵钧抬眼，凝视着她。
“对不起。”
他说对不起，一句隔了多年迟到的歉意，带着无能为力的叹息。说再多抱歉都没有用，回不到过去，改变不了结果。每一道伤痕，是她无处宣泄的痛苦，提醒的是他曾经的绝情。
他们分手了。
无视她的哭泣，否定她的感情，把她一个人丢在自责和愧疚的困境中，吝于给她一丝一毫宽容。
为什么还是为他伤心？
为什么不能把他忘了？
为什么不爱惜自己。
为什么，爱他……
程霏小心地接触他的目光，却又避开了，像个犯错的孩子。
邵钧扶着她的腰，把她抱高，仰望着她，强硬地要求她正视。程霏怔了片刻，意识到他的用意，飘忽的视线再也无处可躲。
“恨我，可以告诉我。”
他的眼神认真，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严肃，直撞进她的心脏。他认真地告诉她，他不允许她再回避。
不恨的。
程霏在他眼中读到深深的忧伤，想告诉他，张了唇，却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她静静看着他的眉眼，为他的忧伤自责不已。程霏抬起手，学着他的样子，抚过他的脸庞，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到双唇，慢慢低下头，亲吻。
第一次知道，呼吸停滞，心是会疼的。
邵钧闭上眼睛，神情虔诚。
这个吻很浅，类似睡前的晚安，只是落在他唇上，碰触之后便分开了。
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退开，扶着他的肩，眼睛里闪着迷惑人心的星光。
不恨。
且，很爱。
邵钧把她抱进怀里，紧绷的身体压抑着激动的情绪，声音都哑。“以后不准再伤害自己！”
程霏靠在他身上，乖乖点头。
有人在酒吧混乱中拍下了视频，酒吧灯光昏暗，视频拍的不很清楚，但邵钧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即便没有拍到正面，依然能够认出。
丁越查到发布人，买下了视频，也删了流传出去的各种贴子，尽最大努力压住了这件事，但警察这边就不好处理了。打架斗殴可以定性正当防卫，可，邵钧最后的举动把人直接送进了抢救室，人是活着，一双手却残疾了。究竟算防卫过当，还是蓄意伤人，要看目击人证词以及现场监控。
丁越为这事儿焦头烂额了一宿，当事人却搂着心爱的宝贝睡到天亮。
邵钧醒的时候，程霏还在睡梦中。他轻轻回撤了一点距离，枕着胳膊看她，上了瘾一样怎么都看不够。
她主动亲了他。
邵钧想起，笑得无奈。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问他同不同意，就任意妄为。她好像不知道什么是害羞，只管自己高兴，而且，亲完就跑。
邵钧的目光移到她的唇上，短暂的触感，记忆犹新。
睡着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往他怀里钻了钻。
邵钧以为她醒了，可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动静，才发现她又睡沉了。平日在外面沉稳果决的一个人，私底下又乖又软，这副样子，可不能被别人知道。
搁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
邵钧伸手拿过来，看到是丁越打来的，接了起来。
“霏霏，你跑哪儿去了？邵钧跟你在一起吗？”
“嗯。”邵钧怕吵醒她，声音很轻。
丁越很明显停顿了一下。
“她没醒，你说。”
“啊……就是昨晚的事……”
丁越在电话里说，他听着，不时应一声。等丁越全部说完，他才说：“你把医院地址告诉我，我过去看看。”
“你自己去？”
“嗯。”
丁越说了一个地址，又问了句程霏的状况。邵钧回说她没事，等她醒了，就送她回去。
程霏习惯把事情掌控在手，不是轻易听从别人安排的性格。酒吧的事，她已有处理的想法，所以，当邵钧说他一个人去医院探望重伤的人时，她是反对的。邵钧没有试图说服她，而是像哄孩子一样摸摸她的头，对她说等他回来。
居然，好用。
丁越也是奇了怪了，脾气倔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的人，哄两句就好了？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钟欣雅自知闯祸，把自己关在房间，兰沁和小助理劝她出来吃饭，她也不肯开门。程霏回来之后，先去找她，平常乐呵呵的一个人低头耷拉脑，格外沮丧。
“这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我还觉得挺新鲜。”
“啊？”
“第一次有人为我打架，体验还不错。”
“……”
程霏把她从房间拉出来，一起去吃午饭。丁越早在餐桌等她们，见到钟欣雅也没再提昨晚的事，倒是很关心程霏和邵钧昨晚去了哪儿。程霏解释，酒店周围人多，要是被看到他们一起出入，容易跟酒吧的事联系起来，所以她和邵钧单独去了没人的别墅。
“哦，那你俩昨晚干啥了？”丁越支着下巴，饶有兴趣问。
程霏看了他一会儿，发现他不是“正经地”想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也就不需要正经回答了。“睡觉，一起睡的。”
“你俩可以啊，烂摊子一丢，逍遥快活去了。”
程霏笑了笑。
“我瞧他昨晚情绪不太对，你们回去……”丁越这回是正经问了。“没发生什么事？”
“没有。”他情绪不对，她当然也察觉到了。
“还真看不出来，他那个人打起架来那么凶。”当时要不阻止，他怀疑邵钧能直接弄死花衬衫。
“以前拍戏倒是见过，但还是不一样。”兰沁回忆，事后也觉得毛骨悚然。“平时几乎感觉不到他有情绪，还挺意外的。”
“是有点吓人……”钟欣雅也说。“但那是因为他真生气了吧？”
“别忘了是你闯祸，他八成也给你记了一笔账。”
“老板，你不要吓我……”
程霏安慰她。“没事，他生气了也只会不理人，不凶。”
“那是对你，对别人就不一定了……”钟欣雅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脖子，邵钧大概不费力气就能捏断吧。
邵钧去了不多会儿就回来了，赶上了午饭。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花衬衫在警察来做笔录时坚持手是自己误伤，与别人无关，还承认自己骚扰在先。总而言之，这件事没风没浪的翻篇了。
钟欣雅勇敢的跟邵钧道了个歉，虽然好像没有非道歉不可的理由，但她就是觉得不承认错误心虚。奇怪的是邵钧没有接受，反而对她说了谢谢。
度假的最后一天，他们哪里也没去，在酒店聊聊天，发发呆。回去之后，程霏有很多事情要忙，邵钧的电影也开始上映前的宣传，预计要去好几座城市。
相处的时光分秒珍贵，邵钧恨不能把她时刻绑在身边，可是她的注意却并没在他一个人身上。四个女人自成一个小天地，玩耍嬉戏，聊着男士禁止的话题，仅剩的相处时光，也没有多分半点给他。
他被冷落了。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嫉妒对象是几个女人？
钟欣雅背对着邵钧的方向，在胸前打手势，提示她们往她身后看。“我觉得自己被一双嫉妒的眼睛仇视一天了。”
“嗯，像极了非洲草原上环伺羚羊的恶狼。”兰沁笑。
“我们要不要把程霏当作供品交出去啊，我觉得再不满足他，他会过来把我们吃掉。”钟欣雅和兰沁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默契地把程霏推了过去。
“供品献给您啦，想怎么处置随你高兴。”
“程霏，我们去做spa，你们俩好好玩。”
完事，拉着小助理跑掉了。
程霏望着她们走远，很是无奈。回过头，邵钧正抬头看看她，她正打算说什么，人就被拉到他身上坐。邵钧揽着她的腰，一点空隙不留。
“你身上好烫……”程霏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他昨晚着凉。
邵钧看着她认真的神情，默默叹了口气。人都坐到他怀里了，还不懂暗示。她真的不懂，还是只对他一个人天真。
程霏确认过他不是生病，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忽然明白了什么。“你太近了……热。”
“一天不理我，总得补偿一下吧。”
“没不理你……”
“嗯，你是忙，忙得没空理我，自己倒是玩得开心。”
程霏低着头，闷声说：“明天就回去了，难得跟她们见面……”
“你也知道明天回去，你就不会舍不得？”
舍不得？程霏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大概有半个月不能见面。”
“你又不是不回来……”
“不想我？”
“半个月而已。”
邵钧听她说完，又好气又好笑。“你这语气……”半个月不见也无所谓，多像敷衍情人的渣男。“程霏，你没有以前那么在乎我了。”有点失落，他的女孩长大以后，不再只围着他一个人转。
“你要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