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地板是木制的，踩上去吱呀作响。
程霏推门进屋，借外面的光亮把这层的布局大约看了下。门关上，室内一片漆黑。眼睛适应黑暗之后，能看清家具模糊的影子。
“程霏姐，你要是害怕，可以抓着我。”
程霏突然停下脚步。前面的季子轩没发现，还在往前走。程霏拉开抽屉，发出声响，季子轩才发现身边的人不在。
“程霏姐？”
屋里突然乍亮，季子轩档了下眼睛，勉强睁开，却发现面前悬着一团黑色的毛绒绒物体。
“妈呀，这是个啥？”
程霏找到一把手电筒，慢慢走过来。
季子轩借着灯光看清楚了，毛绒绒物体是一颗人头。
“看得见比看不见还吓人……”
“我们要找的是一把勺子，先去厨房看看。”
“哦哦。”
厨房在一楼，但是里面的柜子都是空的。
“你有没有注意到。”程霏突然问。
“什么？”
“姜萌的声音消失了。”
季子轩竖耳朵仔细听，确实是听不到了。
背后窜出一股寒意。
虽然知道他们是在玩游戏，但在这种诡异气氛下，突然出现的状况还是让人心里打鼓。
“你去下面，我到上面看看。”
“啊？分开走吗？”
“嗯。”
“可是这里面……”
“我把手电给你。”
“不不不，我用不着，你拿着。”不能怂啊，季子轩！在姐姐面前要表现出男子气概！“我去地下室，你当心点。”
季子轩到楼下去了，程霏上楼梯直接上了三层。
邵钧是最先进来的，以他的性格，定然先摸清屋内的情况。算算时间，他至少应该走到这一层。
三层的结构简单，一条走廊通到底，房间分别在两侧。程霏一间一间推门看，把整层房间查看完，还是没发现有人。
“邵钧？”程霏轻唤。
上方应声传来一个轻微的响动。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邵钧掐住姜萌的手腕，用力一扯把她抵到墙上。姜萌疼的眼泪都窜出来了，咬住下唇，不敢发出声音。
邵钧是上了阁楼发现不对劲的。这栋木屋每层都安放了很多摄像机，但是阁楼这里，只在窗户中间架了一台。
屋里太黑，姜萌在黑暗中突然给他扎了一针，他根本来不及防备。
“是什么？”他手指收紧，加重力量，语调却温柔异常。
“是……催……情剂……”
邵钧得到答案，善良的放松了力量。
姜萌大口喘了一口气，着急地为自己辩解。“打了不会死人，你放心……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嗯？”过分温柔的语气，突然渗进了笑意。“我说这儿怎么铺着一大块地毯，原来是为方便我准备的。”
雪白的长绒地毯，正对着摄像机，来上一段表演，必是出乎意料的精彩。
“我也是受人指使……”姜萌委委屈屈的小声啜泣。
“你胆子真是不小。”邵钧弯下腰，靠近，熠熠闪烁的眼眸深深锁住她仓皇的表情。“这里只有你和我，药效起作用，你就不害怕？”
姜萌不敢直视他。
她当然害怕，他也好，程霏也好，没有一个是她惹得起的。但是，只有这么做才能换来她想要的。人不是常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我已经准备好了……”
准备什么？
准备等他兽性大发往死里□□她，然后被连着网络的镜头拍下全部过程，落到背后指使的人手里成为把柄？
邵钧暗暗冷笑。
设局的人太不了解他的口味了。
邵钧放开她，不想继续无聊的游戏，转身要走。姜萌看着他就要走远，纳闷药效怎么还不起作用的同时想到她的任务，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他留住。
姜萌跑过去，绕到前面抱住他。
邵钧的身体一僵。
“你不能走，我们得做……”姜萌咬了咬牙，拉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我身材不比程霏差，反正这里什么都看不见，你可以把我当成她！”
她的话正踩中他的雷区。
邵钧目光一寒，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甩到那张毯子上。姜萌摔的七晕八素，人还没回神，他人就覆了上来，掐住了她的脖子。“凭你也配？”
姜萌喘不上气，抓着他的手用力拍打。
邵钧漠然地看着她挣扎。
药在身体里起作用，欲望被无限制放大，却与眼前的女人无关。她提到的名字，那才是他真正渴望的。
他想要她的笑容，她的温柔，她全力以赴的感情……想要她，想要得浑身发疼，哪怕要被这药物引发的荒谬欲望吞噬……
竟然有人妄想做她的替身？
他的女孩才不是这副丑陋模样。
姜萌逐渐失去了反抗能力，脖子上的手指像烙铁一样扼住她的呼吸，她失去了意识，但邵钧依然没有收手。
直到。
“邵钧？”
有人叫他的名字。
邵钧意识到是谁来了，想要起身，身体却异常沉重。他撑住地面，额头汗水密布，身体紧绷到一触即发。
程霏上了楼梯，推门的瞬间，灯光照亮了屋子。
邵钧伏在姜萌身上。
空气中凝固着一股异样的气味。
程霏用了几秒钟接收她看到的画面，也在同时从他的表情察觉了不对劲。她赶忙过去，想查看他的状况，却被他严声制止。
“别过来！”
程霏停住，下一秒，又继续上前。
在她出现之前，他感受到了药效的强劲，却也不过如此，但在她出现之后，药的效力就像在火里浇了酒精，一发不可收拾。邵钧闭上眼睛，用仅剩的理智耐心哄她。“程霏，听话……别过来。”
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把季子轩叫来……”
谁也不知道阁楼上发生了什么。
季子轩把邵钧从鬼屋搀出来，直接回了酒店。程霏告诉柳沫妍，姜萌在阁楼，然后问姚导要了车，也跟着回酒店。
路上，程霏给兰沁打了电话，拜托她提前清场，以免被记者拍到。兰沁安排了人在门口等，季子轩车一到，就帮着把邵钧带回房间。程霏晚一步到，赶到房间想进去看他，却被季子轩拦着。
“钧哥说了，不让你进。”
“到底怎么回事，他告诉你了？我看他脸色很差，不需要去医院吗？”
“额……”季子轩挠头，不知该怎么说。“钧哥说他打了……催，情的东西……就泡个冷水澡就好了。”
程霏愣了愣，随即想到姜萌，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知道了。你进去陪着他，我在对面，他没事了告诉我一声。”
“好，你也别担心，没事的。”
季子轩进了房间，程霏望着房门，不可能不担心。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兰沁很生气。
“子轩刚刚说打那啥……谁给他打的？”钟欣雅问。
程霏缓了呼吸，轻声说：“姜萌。”
“姜萌？”钟欣雅惊讶之余，想的是姜萌和老板的关系。“那邵钧跟姜萌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她到的时候，他们衣服穿得好好的。
钟欣雅松了口气。“那，那还好……”
“不好。”
“啊？”
想得出这种下三滥手段，除了张伯扬，不作他想。
程霏不费力气就能理出头绪。
鬼屋里是有工作人员的，但是三层往上，她没有遇到一个人。节目组有人收了钱，为姜萌的行动做了安排。虽说她是别人布局上的一枚棋子，可也是直接伤害邵钧的罪魁祸首。
无辜不能作为胡作非为的借口。
丁越听她说完来龙去脉，说他会处理。
程霏是有些后怕的。
特别是一个人在漫长等待时，脑子会不由自主去想。
如果药量控制不当超出身体负荷呢？
如果药物有问题引发突发疾病呢？
如果张伯扬准备的针剂里是致死的毒药呢？
程霏坐不住。
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只觉得漫长。
他现在怎么样了。
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程霏想去对面看看，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人敲门。她急忙过去开门，见到了她担心不已的人。
身上的衣服是胡乱套的，袖口反折在里面，来不及整理，湿漉漉的头发粘着水珠，都没来得及擦干。
邵钧的眉心凝着一丝倦意，低垂的目光看起来沉沉的，有种风暴过后的宁静感。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底隐隐有光在流转。
程霏拉着他进来，让他坐到床上，去拿吹风机帮他吹头发。邵钧安静坐着，由着她摆弄，房间里只有吹风机呜呜的声响。
“我可以抱你吗。”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仿佛是一声叹息。
她按停了电源，手还悬在他湿软的发丝上。
他在问她。
征求她的同意。
程霏考虑了很久。
他想要抱她，是希望发生更近一步的关系，还是仅仅只是寻求慰藉。对于他表达出来的感性部分，她没有准确的把握，也就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也许他是一时冲动，需要她制止，但也许他是真的渴求……
“嗯。”
她还是答应了。
此时的他好像被剥夺了防备，有种一碰就碎的感觉。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拒绝。
邵钧慢慢抬起头，望着她，半晌，轻轻扯出一个笑。“心软不是用来妥协的。程霏，我要的不是同情。”
程霏没有回答他。
她没有同情。
因为她连同情本身都感受不到。
她只清楚一件事。
他需要的，她都不会拒绝。
“如果是我想要呢？我害怕，想要安慰，你愿意抱我吗？”她轻声问，直视他的眼睛，诚实，没有丝毫退避。
邵钧微微怔了下，突然站起身，将她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时间确认？他分明就是爱她。
程霏以为自己会害怕，因为上一次被他抱住的体验不算好，但是没有。他抱着她，带着克制，试探着一点一点收紧手臂，渴望贴近到极限，却又害怕弄疼她。她所有感受，他都先替她考虑过了，留给她的只剩下安全。
程霏侧过脸，贴着他右侧的胸口。
他的心跳很快。
“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
“明天还是去医院做个检查吧。”
“好。”
程霏微微动了动，他抱这一下时间有点长。“你还想抱多久……”
“到天亮吧。”
“……站着？”
“不然？躺到床上去？”
程霏握拳，在他腰侧顶了一下。
不疼，很痒。
邵钧顺势坐到床上，揽着她的腰，抱她坐到自己腿上。程霏要下来，他不让，牢牢把她困住。
“你答应给我抱的。”
“抱过了……”
“不够。”
“那你想抱多久？”
“说了，到天亮。”
“我要睡觉。”
“搂着你睡。”
程霏瞪了他一下。
邵钧摸到她的手，贴着她的掌心，十指交握，凝视她的目光缱绻着温柔。“今天晚上我不想自己睡。”
“得寸进尺……”
“嗯。”他笑。
“刚刚是谁说，不让我心软的。”
邵钧偏头枕在她肩上，轻轻蹭着她的发丝，深深吸气。“那，把我赶出去吧。”
“你倒是先放开我。”
“不放。”手臂勒紧，把人抱得更严实了。他低着头，埋在她颈窝里，醉了似的低喃。“好不容易抱住了，哪能让你轻易跑了。”
程霏被他弄得浑身难受，推着他说：“我要赶你走。”
邵钧慢慢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缓缓下移，越见放肆。
程霏心里像遭了针扎一样，细细密密的刺着，不疼，酸酸软软的难受。他现在看她的眼神，跟喝醉时一样，以前她不明白，现在知道了，那是欲望，抛去理性的克制，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嗯。”邵钧松了困着她的手，移到她头顶，轻轻揉捏。“我该走了。”
药物带来的是纯生理的冲动，可以控制。而她是一种双重刺激的瘾，只会沉沦。再多呆一分钟，都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