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你知道她左手受过伤吗？”
“知道呀。”
“你知道？”
“是呀，她不小心烫的，留了疤，夏天都戴手套挡着。”
程霏做脑部检查，邵钧和丁越两个人在外面等，闲聊之余，邵钧随口问起这件事。
“你见过吗？”
丁越有点奇怪，他为什么对这事儿上心。“没怎么注意……有什么问题吗？”
“她睡着的时候看到的，有点在意。”邵钧避重就轻的回答。
“女孩子嘛，留疤不愿意被人看到，你也别问她了。”
“嗯。”
丁越看了看检查室上面的灯，还是红色，换了种语气，幽沉沉问：“这次车祸，你有什么想法？”
邵钧的视线落在地上，神情看不分明。
丁越说：“程氏董事会的成员，基本都是当初跟程叔一起打拼的兄弟。程霏心里也是顾念着长辈间的这份感情，估计是不会追究了。”
“她心软。”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默契自生。
各项检查结果都正常，程霏执意要出院。看她从检查室出来紧绷的神色，就知道她对医院这地方有多反感，邵钧没有坚持，但跟她约法三章。工作只处理紧急的，其他时间只能在床上躺着。
邵钧预约了医生，每天早晚到家诊查，另外搬了一台监护仪回去。这些琐碎事丁越都没插手，反正他说什么，某些人都不答应，同一件事换个人做，某些人就不吭声了。
“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里？”
“没有。”
“那你为啥见他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没有。”
“摸着良心说啊。”
“……”
丁越挨着她耳朵，神秘兮兮地问：“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程霏横了他一眼，有点凶，但是没否认。
丁越嘴角上扬，果不其然。
“你笑什么。”程霏皱皱眉。
“替你高兴啊，眼光不错。”
“你别乱说，我们只是朋友。”
嗯，睡觉也要手牵手的朋友。当他眼瞎？“是你以为你们只是朋友，还是他以为你们只是朋友？”
程霏不理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丁越不给她机会糊弄过去，探到她面前，好奇地问：“你俩中间这层窗户纸该不会从小到大都没捅破吧？要不要我帮你去说说？”
程霏扶额，头又疼了。“你能少添乱么……”
“我怎么是添乱呢？你俩成了不是挺好一事嘛。我瞧着他靠谱，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人。”
程霏睨了他一眼，认真说：“他不喜欢我。”
“为啥？”
“你别问了……”
“诶，不是，你表白过？”哇，这可稀奇了，她说邵钧不喜欢她，说明她表白过，而且被拒绝了。谁能忍心拒绝他们家霏霏小可爱？邵钧那个样子，看着也不像瞎。“跟我说说，你俩到底有什么故事？”
程霏扶着床躺下，背对他。丁越不依不饶，撑着床，欺身在她上面，靠近她的脸想继续问，却不巧，病房门开了，邵钧进来就见他暧昧的举止，空气瞬间冷了下来。
丁越跟她闹惯了，也没觉得有何不妥，顺势在她身后坐了，手还在她肩上搭着。“事情都安排好了？”
“嗯。”
“这会儿走？”
邵钧走近床前，好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丁越的手，对她说：“护士一会儿推轮椅过来，先起来穿衣服？”
“好。”
程霏正要撑床起来，手却被他中途截住移到他的肩上，顺手就把她扶了起来。丁越把衣服拿过来，邵钧给她穿上，系好扣子。
程霏安静坐着，他怎么摆弄，她怎么配合，忽而瞥见丁越在一旁挤眉弄眼，指指邵钧，对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
从病房出来的时刻，程霏的精神明显轻松许多。但丁越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她又迟疑了。虽然记得不多，但翻车那一瞬间的恐惧在心里扎了根。程霏放在腿上的手握紧，不希望被他们看出自己紧张。
邵钧一直留意她，把她的努力掩饰都看在眼里。他在她身旁蹲下，把她微凉的手握在手里。“害怕要说出来，憋着会难受。”
从她醒来到现在，他们谁都没有谈起过这件事。她表现出来的，好似没有放在心上，其实只是避重就轻。他该知道，车祸对她来说，本就是一场恶梦。
“我……”没事两个字，在他的凝视下怎么也说不出。他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怎么可能对他说谎。
丁越把车停好，下来帮忙，正听见邵钧对她说。
“我们现在回家，丁越会慢慢开，市区车速不快，你知道很安全，对不对？”
丁越忽然明白她这是车祸之后留下心理阴影了，暗暗把那几个老头子骂了个遍。“我今天就开20迈，我开车的技术你还不放心嘛。要是不放心，我去搞个坦克来接你。”
程霏想想坦克行驶在车来车往的大街上的画面，瞬时就没害怕的心情了。“我没事，走吧。”
“是嘛，有啥好怕的。身边坐着温柔帅气的男神，花痴都来不及，还有空怕这怕那。邵钧，一会儿上车你就陪她说话，谈人生，谈理想，再不然谈恋爱，只要让她没空胡思乱想就行。”
程霏瞪他也没阻止他胡说八道。
程霏背痛，不能长时间坐着。丁越特地开了辆加长林肯，上了车，邵钧给她放了枕头让她躺下。感谢丁越多嘴，一路到家，她都没好意思跟邵钧说一个字。
丁越推她进卧室，准备送床上去，程霏让他停下，说想先洗澡。
“洗什么澡啊，你这刚从医院出来，半身不遂的。”
“脏，有味道，不舒服。”
“忍忍吧，你这怎么洗啊，动两下都疼。”
“你帮我放水就行。”
“你自己进去洗？”
“嗯。”
“那不行。”
邵钧放下东西进来，见他们在那儿不动，以眼神询问。
“她要自己洗澡，我说不行，她就生气了。”丁越告状。
她哪有生气……
“要不，你先去床上躺着，我叫钟欣雅过来。”
“叫她做什么。”
“让她帮你洗呀。”
“你洗澡喜欢被人看？”
“都是女人怕啥。”
程霏不想理他。
邵钧听完，说：“你出去，我来吧。”
丁越以为他说的他来，是他来劝她的意思，等到他出去，邵钧把卧室门关上，落了锁，他才发现哪里不对。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水声。
什么情况！？
邵钧放好水，试了温度。把她推到浴室里面，扶她站起来。“浴缸滑，进去的时候小心。”
“嗯。”
“衣服可以自己脱？”
“嗯。”
邵钧把毛巾递给她，然后闭上了眼睛。
程霏贴身穿着医院的衣服，宽松，不用怎么动就脱下来了。她扶着他，抬起腿跨进浴缸。邵钧往前挪了一小步，手撑着她的身体平衡。程霏慢慢坐进去，拿浴巾裹住身体。
“好了……”
邵钧把花洒拿下来，淋湿她的头发，打上泡沫帮她洗。程霏乖乖坐着，不时用余光看看他。
“怎么了，坐不住了吗？”
“不是……”她是觉得怀念，像是回到以前。
“闭上眼睛，冲一下。”
“哦。”
邵钧很快帮她洗完头发，用毛巾包起来，把花洒放到她手边。“我出去，你不要洗太久，好了叫我。”
“嗯。”
邵钧把浴室门关上，去衣帽间找了件方便穿的睡裙。大约过了七八分钟，他听她没有动静，过去敲了敲门。
“程霏？”
坐在浴缸里出神的人连忙应声。“我在。”
“我可以进去了吗？”
“嗯……”
还是之前的步骤，他扶着她，闭上眼不看。程霏冲洗干净，裹上新的浴巾，坐在轮椅上。邵钧推她出去，把衣服给她，嘱咐她慢慢穿，然后出去了。
门突然打开，贴在门上听动静的丁越略尴尬，邵钧的身体挡住了他，没让程霏注意到。他把房门关上，等着丁越来问。
“你们……”丁越有些犹豫，他和邵钧毕竟不是太熟，有些话不好直接问。
“如果你想的是过不了审的画面，没有。”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们俩……”有古怪。丁越琢磨了个比较中肯的说法。“你知道她对你……”
“知道。”
“那你……”
“一样。”
丁越放心了，但是又感觉奇怪，可他又说不出具体哪里奇怪。看邵钧的样子，没打算多谈，他想弄明白只能去问程霏。
“别去问她。”邵钧打消了他的念头。
“……”
“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丁越对他的洞察力感到佩服。行吧，感情的问题他也插不上手，知道他们两情相悦就够了。
打从知道他们俩有点什么，丁越就觉得自己留在这儿跟电灯泡似的。照顾人的事儿，邵钧基本用不着他插手，做饭他不会，陪程霏聊个天总感觉身后有人盯着。丁越逗留到晚上，帮着把厨房收拾干净，把碗洗了，提着一袋垃圾回去了。
程霏和陈秘书通完电话，发现丁越发来一条消息：见色忘义。她看了看外面的人，也回了四个字：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