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明瑞高中大到离谱，弯弯绕绕的，傅蔓走得头都快晕了。
她拿出手机，想要查下地图，但可惜的是明瑞高中在地图上只有一个标记点，至于内部的构造走向，并没有过多向外显示。
无奈之下，傅蔓只好暗中询问起7974。
“喂，高二a班到底在哪？”
7974不知是旷工还是装聋作哑，从今早开始就一直没有动静。
“铛——”
头顶突然有钟声响起。
傅蔓吓了一大跳，顺势仰起了脸。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型的复古时钟，它镶嵌在楼外古朴的墙面里，周边绕有琉璃瓦，此时，时针已经指向到了八点钟的位置了。
钟声刚落下，紧接着，熟悉的上课铃便响起了。
傅蔓当即扭头环顾四周。
不知何时起，原本沸腾欢闹的街道广场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似乎除了一些主要人物，其他路人的消失和出现，都是这么悄无声息的。
这下，她想找个人来问路都没办法了。
“啧——”傅蔓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她刚刚就该抱紧大腿的，管他是顾佑希，还是周灿阳，她先尾随他们，找到教室再说，总比现在这样，跟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晃要好得多。
傅蔓在原地站了片刻，末了，决定原路返回，到门卫那里问问情况，没成想，她一转身，竟与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
这一下撞得力道很大。
傅蔓顾不上疼，很快，鼻腔内便涌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她有片刻出神。
言情小说里的有钱公子哥，身上即便有味，怎么着也得是些低调又不失高贵的某某香水味，亦或是松木薄荷，淡淡烟草等独特的气味。
而这人身上，竟然只有洗衣粉味，还是超市里随处可见的某个大众品牌。
这细节有点拉胯了啊。
傅蔓想，有机会，她得好好说下7974。
“同学？你没事吧？”
江行见怀里的人一直没有动静，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有事。
还有点夸张。
傅蔓抬手捂住鼻子。
手挡着了半张脸。
温热的鼻血缓缓从指缝间溢出。
她眨巴着眼，有点懵逼。
7974这是把季婉婉设定成了个玻璃人吧？碰都碰不得。
江行见状，也有点意想不到，他赶紧从口袋摸出一包纸巾，抽了两张，上前捂住那只不断在往外渗血的手。
温热的鼻血透过薄薄的纸巾，沾上了他的掌心。
压下反感的情绪，江行不动声色地把手拿开了。
他微微低下头，语气诚恳道：“真的非常不好意思同学，怪我走路没注意，我现在就送你去医务室……”
傅蔓小幅度地摇摇头，瓮声瓮气道：“没事儿。”
如果不是7974硬逼着，她根本不想招惹江行，也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
现在7974不在，她正好可以摸摸鱼。
绕过他，傅蔓走到一旁的池子前，打开水龙头，弯下腰，开始清洗鼻子。
江行站在她斜后方。
九月清晨，微风轻拂。
光影透过层层叠叠的紫荆花树，零碎地撒在傅蔓的侧脸上。
她弓着身子，栗色的卷发散开，几缕被水沾湿，粘在了下颌角处。
江行握了握粘腻的手心，目光随着光斑，在她的鼻骨，眼睛，嘴唇，睫毛间跳跃。
渐渐的。
江行眼中的光芒变得冷锐了起来。
他认出她了——晚宴上那个不可一世的女人。
叫什么名字来着？他不记得了，只是随意扫了眼名片，上面的名字没仔细看。
他以为他们不会再有交集了，就算有，也没料到会这么快。
江行无波无澜地想着。
她好像没认出自己？不然应该不会是这种反应。
说实话，他不想在这继续待着，但没办法，人是他撞的，表面功夫得做到位。
然而，对方却摆了摆手。
“我没事，你去上课吧。”
意料之外的好说话。
江行斟酌着说道：“我还是先带你去看看吧，有什么情况我也好……”
“唉——”傅蔓关掉水龙头，双手撑着台面，沉沉地叹了口气。
江行不明所以。
“同学，你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江行：“？”
“嘘寒问暖，花样百出，我知道你是想找机会跟我待在一起，嘁——可是怎么办呢，像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要是每一个都应对过去，那我不得累死？”
傅蔓撩了撩头发，“不过看在你跟我一个学校的份上，我就帮你签个名吧，照相的话就别想了，今天我美丽受损，不想留下黑照。”
说着，傅蔓拿出手机，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又照，“啧，还好我这鼻子是真的，要是撞坏了，你赔都赔不起。”
透过背影，江行都能想象此时此刻，眼前这人正摆着一副“老娘真是受够了”的表情。
果然。
话一多，就暴露本性了。
江行神色冷漠，语气却很温和，“真是抱歉呢。”
傅蔓“哼”了一声，没接话。
江行又说：“那既然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对方似乎全然不在乎他的去留，仍是对着手机屏幕嘟嘟囔囔，“怎么回事，我这额头上咋长了个痘……幸好我皮肤吹弹可破，这妆都洗没了，还是一样好看……”
江行嫌恶地勾起唇角，随即头也不回地走进面前的教学楼里。
及至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里，傅蔓才放下手机，小跑着跟了上去。
电梯在六楼停下。
傅蔓记下，随即上了六楼。
三分钟后，傅蔓来到了高二a班门口。
这节课是数学课，老师名叫刘松，三十出头，在明瑞高中任教了九年，现为a班的班主任。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花衬衫，外头套了件略显宽大的灰西装，脚上踩着一双白球鞋，在潮和土之间反复横跳。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锃亮的大脑门。
他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可台下的人不是在昏昏欲睡，就是在对镜梳妆，鲜少有人会专心听他讲课。
一个a班一个b班，一理一文，素来有贵族班的别称，班里的学生几乎都是上流社会的富家子女，而且还是最顶尖的那一拨，所以根本没有老师敢管他们，能维持现下这种表面平和就已经很好了。
“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
门外突然传来恭恭敬敬的声音。
刘松侧目，看向来人，稍稍有些惊诧。
季婉婉？
真是活久见。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高一的某次小测。
那次测试，季婉婉考了个倒数第二，要不是有同学生病缺考了，那倒数第一的宝座还是得归她。
成绩出来后，刘松按照上边的指示，找季婉婉谈了心。
他这厢苦口婆心地劝说，那厢季婉婉玩着指甲，漫不经心地哼笑道：“老师，我怕读书读多了，会变成你这样。”
“哪样？”他不解。
季婉婉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答案不言而喻。
刘松气得脸都快绿了。
“季同学。”他咬咬牙，“慢走，不送。”
在这之后，季婉婉就进组拍戏去了，期间听说有回来过几次，但恰好都没碰上他的课，久而久之，他都快忘了这号怨种了。
不过印象里，她从来没用这种态度和他说过话。
“老师？”傅蔓见刘松半天没吭声，忐忑地又问了句，“我可以进来吗？”
她对迟到这事有点阴影。
高中天冷那会儿，她起不来，三天两头就迟到，每次迟到都被老班逮个正着，而后老班就罚她在门口站十分钟，并承包一个星期的班级卫生。
不过这也怪她。
老是记吃不记打。
刘松看起来比她更忐忑，他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快进来吧。”
傅蔓抬脚踏进了教室。
她的闯入，没有引起太大的波动，大家依旧该干嘛就干嘛。
唯有两人。
周灿阳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上，手托着下巴，不经意似的，斜了她一眼。
这不是他第一次朝门口的方向看了。
早在顾佑希出现在教室后，他就开始无意识地频频往外看了。
奇怪，她会跑到哪里去？
思绪涣散。
直到听见那声“不好意思——”。
他整个人都莫名颤了一下。
奇怪，他管她去哪？
如此想着，他又不由瞥了一眼。
她的鼻子怎么回事？
哭过了？
比起周灿阳似有若无的目光，江行的打量更为直接。
他隐在角落里，手上的书，刚刚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