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傀儡音符
徐恋扒拉着人群找到那男人时，对方仍是慢慢往前挪动着。
他忍不住满心的疑虑，好奇这人没了脚是怎么走路的。于是跟在那人的身后想了片刻后，他也不知道哪根筋搭的不对，竟伸出手准备推那人一把。不想手刚刚触碰到男人的后背，还没用一点力气，对方就“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一瞬间，四周来来往往的人全部朝着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
在经过的人俯下身去查看男人的情况后，眼见男人嘴里有鲜红的血水淌了出来，众人纷纷震惊叫喊的同时，不觉把责任推给了愣怔着的徐恋。
“没……不是我！是他自己摔倒的，”徐恋急忙慌乱地解释，“他没有脚，站不稳当，所以就摔倒了，不信你们看他的……”
他一个“脚”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噎在了嗓子眼。只见男人的脚不仅好好的长在腿上，还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
徐恋不由得大吃一惊，一时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而周围的人却是指责声不断。
楚歌和江风赶到这边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两人不禁上前去拦那些指着徐恋连声叫骂的人。
江风皱了眉，冷声问他们：“你们干什么？”
有几个人说话格外偏激：“你是这家伙的朋友吗？他杀人了，警察马上就到！”
“杀人？”楚歌闻声僵愣了一下，回头去看战战兢兢的徐恋，最后目光一转，落在了那边倒地不醒的男人身上。
他赶紧走过去，俯下身去看了看那个男人，在知道对方已经浑身冰冷，气息全无的时候，他的脸色不觉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接到报案的几名警察连同医护人员赶到了这里，他们一边维持住现场秩序，一边找了几个现场的民众了解情况。
大家众口铄金，竟一致认为是徐恋把人推倒在地，才导致了那人的死亡。甚至有一个自称报社记者的人站了出来，说他看到死者碰掉了徐恋手里的冰激凌，所以后者怀恨在心，追着死者从后面狠狠推了他一下。
听到这些话时，楚歌正在质问徐恋当时的情况。的确，徐恋是想推那人一下的，可是他并没有用力对方就自己倒地死了。
楚歌知道徐恋不会对他撒谎，而且他刚刚见死者全身僵直冰冷，明显死了几个小时的样子，再加上之前徐恋给他打电话说男人没有脚，但是现在他却双脚完好的躺在那里，所以这里面肯定藏着古怪。
于是，他拿出妖管局的证件给为首的一名警察看了看后，说道：“我是妖管局的三队长楚歌，我认为死者的死有蹊跷，能不能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妖管局处理？”
警察一听他是妖管局的楚队长，犹豫了片刻，便准备答应他的请求。
只是话还未出口，那个报社的记者突然冲过来问道：“楚队长，他是您的朋友吗？”
说话间，他抬手指了指徐恋。
楚歌微微皱眉，一时也不好隐瞒，低声说了句：“他是我的妖灵。”
话音刚落，那记者突然难以置信的大喊了声：“他是您的妖灵！他是妖！”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群当即一片哗然。而那警察同样也变了脸色。
“警察同志，”记者开始有些愤然，“凶手是楚队长的妖灵啊，你们可千万不能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
楚歌听得冷了脸，厉声问道：“你是觉得我可能会徇私包庇吗？”他语气微顿，眼神格外坚毅，“且不说他是我的妖灵，就算他是妖管局的局长，犯了法一样得受到该有的惩罚。”
这话警察是信服的。
“两年前的那只妖也是楚队长的妖灵，楚队长一样为了万千民众将他绳之以法，我相信楚队长现在也一样。”
“那可不一定！”记者忽地说道，一只手插进裤袋里拿了手机出来，调高音量放了一段录音。
是刚才在摩天轮那边的时候楚歌说得一句话——“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启动镇魔护腕。”
“大家听！这是楚队长亲口说的，他分明后悔杀死了自己的妖灵！”记者拿着他的录音大肆宣扬，“我看他当年选择杀了那妖，也只不过是为了坐上妖管局的三队长，根本就不是为了我们！而现在，他肯定担小了，害怕了，他害怕那只妖的鬼魂会回来找他复仇，所以才又后悔杀了那妖！他就是一个伪君子！如今他的妖灵又杀了人，只怕他也不会做出什么公正的判决！”
他越说越激动，片刻间便激发出了所有人心中潜藏的阴暗面。人们开始质疑自己看到的楚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甚至有人又提到了之前楚歌对着姚子欣开枪一事，一时间，楚歌公正严明的形象便被人狠狠踩在了脚下，连那几名警察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起他。
“楚队长，这件事还是先交给我们处理吧，等到我们给您的妖灵做完笔录后，如果他真有嫌疑，我们会和顾局长联系的……”
后来警察说了什么，楚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突然就觉得浑身冻的刺骨。他眼看着徐恋被警车带走，眼看着周围的人开始用愤怒轻蔑的眼光来看待他，他却连一点出声狡辩的力气都没有。
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孰是孰非只有别人说了算，但是他没想到是非居然只在一念之间。
楚歌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星辰乐园回到的公寓。他只知道如果没有江风，他可能会冲到警察局劫走徐恋。
“你手怎么这么凉，先喝杯水暖暖身子吧。”
江风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楚歌，见后者神思恍惚的一动也不动，不觉微沉了脸色，伸手将杯口送到了楚歌的嘴边，然后轻抬起另一只手来托住他的下巴，慢慢喂他喝了两口水。
过了一会儿，楚歌才渐渐感觉到身上暖了一些，他回过神来，抬眼看向面前的江风，暗淡的目光里尽是疲惫。
“江风，”他有气无力的叫他的名字，“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徐恋会出事……”他心慌的厉害，低着头沉默了片刻后，忽地伸手抓住了江风的手，颤声央求他，“你现在是妖管局的处长，你能不能去警察局一趟，申请和他们一起审问徐恋？”
江风站在他的面前，静默着看他，过了一会儿，他才点点头，拿过外套往门外走去，走到玄关处时，他突然又转身返了回来，伸长手臂把楚歌揽进怀里，在他的耳侧柔声安抚道：“在家等着我，我不会让徐恋有事的。”
这无疑是此时此刻楚歌听到的最让他安心的一句话。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江风离开公寓后就钻进了楼下停着的一辆被隐形的车子里。
小白习惯性的叫了他一声“哥”，然后赶紧让司机开车。
车子慢慢在空阔的街道上行驶着。
不等江风开口说话，那司机就得意洋洋的自夸起来：“白老板，江哥，我这次演技可以吧，我以前没修成人形还是只老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可以去做演员，你看我这次塑造的这个挑事记者的形象多么完美。”
小白瞥他一眼，忍不住嘲讽地笑了笑：“行了，别在这王婆卖瓜，好好开你的车。”
他说完，转眸去看江风，见男人冷着脸坐在那里，小白张了张嘴，明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不想江风突然抬起眼帘看向他，沉声道：“有话就说。”
小白闻声，这才抿抿嘴角小心开口：“那个……我见哥蛮喜欢楚队长的那只小妖灵的，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啊？”
江风听得脸色更加难看，他没有立即答话，只坐在那里默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因为我想让他的主人看清楚人心到底长什么样子，让他的主人好好看看他一直保护的人类，到底值不值得他付出所有。”
听他这样说，小白微微蹙眉，整个人忽地有些失了心神。对于人心他是深有感触的，他曾经真诚实意的待他的主人，可是他的主人却总是以为他要害死他，甚至不惜亲手杀了他……
江风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又在想过去的一些事，于是话锋一转，问他：“我上次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小白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是何事，忙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就听我在妖魔界的一个朋友说，前不久司长秘密安排手下来人界找一个东西，具体是什么他不知道，不过派出去的那几个手下曾去过古木林，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半个多月前，黎儿吃了那个人中毒的那天。”
听到这些话，江风面上的神色虽然没有丝毫的波动，但是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怔了怔。他想了一会儿，眼里渐渐露出了狠厉的杀意，轻扯了一下嘴角低语道：“这个司长大人以前背地里做了不少上不了台面的事情，不知道现在又想搞什么名堂。”
小白看出了江风的疑虑，想了想问道：“需不需要我找几只鼠妖帮哥去妖魔界盯着那条蟒？”
“盯着他？”江风勾唇冷笑，“他如果那么容易被盯着，就不会坐上妖魔司司长的位子。”
小白的神色里不觉露出几分无奈：“那怎么办？”
江风倒还是一脸的不以为意，淡淡说道：“他虽然是妖魔司的司长，但他还是我父亲，长这么大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和他好好谈过心，是时候该关心一下他老人家了。”
车子开得很快，不多时就停在了一段山道上。寂静的夜里，四周弥漫起一层厚厚的浓雾。
江风走下车来，锐利的目光穿透雾气看向前方的指示牌，上面隐隐显示出三个白色的大字——“山神岭”。
“哥，这山神岭被那家伙诅咒过，除了他，其他妖魔没有办法使用能力，你确定自己去找他吗？要不我陪你？”小白望着那边黑漆漆的山头，不觉心里有些担忧。
可江风却面不改色的摇摇头：“不用了，”他抬脚独自往前走去，唇边带着一丝丝冷笑，“如果我怕他，我就不可能让他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