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哭泣的镜子
夜色下，街上的雾气开始变得浓厚。
楚歌怔怔地望了那人一会儿后，转头和江风对视了一眼，接着快速朝那人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身后的江风张了张嘴，想出声阻止他，可转念一想，又把话咽了下去，抬脚去追他。
浓雾四处弥漫，渐渐模糊了他们的视线。
楚歌一边疾步向前，一边对着浓雾里越来越看不清楚的“叶宇文”急切地喊了一声：“宇文！是我！我是楚歌！”
不想话音刚落，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叫，如同一道炸雷，瞬间穿透他的耳膜，让他浑身上下猛地涌上一阵撕裂肺腑的难受。
楚歌赶紧捂住耳朵，忍不住低低地痛呼一声后，下意识的就顿住了步子，只尽力睁大眼睛看向前方的人。
不出片刻，四周浓浓的大雾彻底阻挡了他的视线。他看不到“叶宇文”，只听见他震耳欲聋的喊声，无奈这声音让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始终抬不起来。
就在这时，前方的某个岔路口突然冲出了一道高高大大的身影。
是大熊，楚歌脱口叫了他一声，可对方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往前冲去。
“楚歌！”身后的江风捂着耳朵唤他，声音有些急切。
楚歌惊讶着，回头看向江风的时候，不经意间就看到他们刚刚经过的那条街上站着一个人。一个和前面看到过的“叶宇文”一模一样的男人。
“楚歌，”江风再次出声叫他，提醒道，“先不要相信你看到的。”
听他这样说，楚歌面上一怔，急忙转头去喊大熊：“别追了大熊！那不是宇文！”
可是浓厚的雾气里，传不出丝毫的回应。
楚歌皱了皱眉，默了片刻，神色紧张的对江风道：“不管真假，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说完，就要往前跑。
江风脸色微沉，立刻伸手拽住了他：“别去！”
他做事情之前总是这样不顾自己，这一点最能激起江风的怒火。
楚歌自然知道他担心他，便握住他的手，故作平静地说道：“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你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他像哄孩子一样的哄他，说出的话连他自己都不敢保证。
江风看着他，眼里明明添了怒意，他却还是勾起唇角点了点头，然后松开手，任由楚歌跑进了那片黑沉沉的浓雾里，转眼没了踪迹。
紧接着，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嘲讽的笑，有人踏着轻慢的步子朝他走了过来：“既然担心他，为什么不敢追过去，”若涵走到江风身边，抬起纤细的小臂毫不避讳的搭在了男人平直的肩膀上，再次勾唇轻笑一声后问道，“怎么？怕掉落进我的迷雾里，被我吃掉啊？”
江风转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神色漠然地警告道：“我劝你聪明一些，别做得太过分。”
若涵淡淡一笑，轻拍了一下江风的肩膀：“放心吧，先生心尖上的人，我怎么可能会伤他，我只不过就是让他经历一遍我所经历的事情，这样他在杀我的时候才好手下留情一些。”
听到这话，江风的脸色更冷了：“你说什么？你让他经历你……”他似乎气极，怒喝道，“你怎么敢？！”
若涵看着他突然变得狠戾的面孔，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退了退，委屈巴巴地说道：“你只说不伤他性命，也没告诉我具体该做些什么呀，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他最仁慈的做法了……”她装得可怜，抬了眸直直地看着江风，“我知道先生担心什么，你不就是害怕别的男人碰他吗？”
这话戳破了江风的心思，让他顿时有些难堪。
若涵忍不住嗤笑：“我早就替先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特意变了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代替我原来的主人……”
她的话还没说完，江风手臂一挥，一道凶狠的气力顿时把她震倒在地。
女人摔在地上，惊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抬头迎上江风利刃般的目光，听到男人冷声说道：“你如果再自作聪明，我让你现在就死。”
说完，江风怒瞪她一眼后，闪身冲进了那片浓雾里。
楚歌在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街道上急声喊着“大熊”，喊了一会儿后，隐约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女音绝望的叫着：“别杀我……别杀我……”
楚歌愣了愣，接着静默下来思忖了一会儿后，慢慢循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走了过去。
几分钟后，他就看到了一面墙的墙角处蹲坐着一个女孩，如今正缩成小小的一团低声啜泣着。
楚歌停在五步之遥的地方，凝神看着她，江风说过，不让他相信自己看到的。但是耳边的哭声那样真实，眼前娇小无助的身躯在楚歌第一眼看到时就已经让他乱了心智。
于是，犹豫过后，他还是提步走到了女孩的身前，微微弯下腰去问她：“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女孩闻声抬眼看他，一瞬间，她的面色倏然大变，见了鬼似的拼命往后缩去，过度的恐慌让她语不成句：“不要……别……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楚歌见她这副模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比她还要惊慌的往后退了两步，冷静片刻后，问道：“你别害怕，你告诉我，谁要杀你？”
女孩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浑身抖成了筛糠，她好不容易抬起了颤抖的手，坚定地指了指楚歌。
“我？”楚歌愣了一下，赶紧说道，“我叫楚歌，是妖管局的人，我不会伤害你的。”
话音未落，楚歌眼见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她的双眼忽然变得通红，像是疯了一般的冲楚歌嘶吼：“你说谎！你这个镜妖！为什么现在还要说谎！”
楚歌怔了怔，脑袋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女孩可能是被镜妖抓来这里的，所以才会吓成这样。
“你这个怪物！”女孩哭泣着，说出的话带着最后的绝望和疯狂，“叛徒！人类有什么好！你早晚会后悔的！”
说着，她猛地朝着楚歌扑了过来，突然露出的毛茸茸的利爪瞬间抓向楚歌的脖子。看到她竟然是妖，楚歌不由得感到惊讶，然后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伸手钳住了女孩的手腕。
本来想出声劝她冷静下来的，可不想面前的女孩渐渐没了力气。
楚歌神色一惊，眼见她的面容居然变成了青黑色，一双漆黑的眼睛如同被榨干的葡萄，显露着无尽的恐怖，而几颗亮晶晶的泪珠还在她的眼眶里滚动，想落又落不下来。
看到这一幕，楚歌禁不住怛然失色。他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再次打量了面前的女孩几眼后，才确定她是被吸干了灵气。
而此时此刻，楚歌的手心里就攒聚着还未完全吸收殆尽的灵气。
是他！是他杀了这个女孩！
楚歌一时大惊，他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突然就被身后伸出的一双大手攥住了肩头。
他心中猛地一颤，急忙转头看去，却不想身后的人竟然是江风。
不，他不是！楚歌盯着男人那双冷漠的眼睛，他清晰的从中捕捉到了一丝凶恶。
“辰安？”
他皱了眉，沉声叫道。
男人喝了酒，一呼一吸间满是酒气，听到这个名字后，忽地勾了唇讥诮地笑道：“辰安？你又在哪找的姘头？”
他这话说得粗俗，又明显警示楚歌，他并不是辰安。
不是江风，也不是辰安，那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