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脸皮
最近一年，妖管局换了新局长，这位局长看着不着边际，但至少把他们妖管局从鸟不拉屎的南城荒原，迁到了城市中央的一座豪华政府大楼的……地下十层。
因为这里常年见不到阳光，局里的墙面上长了一层厚厚的绿色藤蔓。新局长特意安排了几个骆驼妖天天清理。
骆驼是仙人球的宿敌。所以每次徐恋回到局里都要抱怨：“主人，你说咱们那个狐狸局长是不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楚歌坐在椅子上小憩，闻声觉得好笑，不觉扬了扬唇角：“平时你说那么多对咱们新局长大不敬的话，他就算要跟你过不去，也不为过。”
听到这话，徐恋更加郁闷了，他也不顾那椅子的承重力是多少，习惯性的挤在楚歌旁边坐下，然后哭丧着脸埋怨道：“主人，你看看人家的主人都老稀罕自己的妖灵了，你再看看你，别人欺负我你都不管。”
“我怎么管？”楚歌睁开眼睛看着他，挑了挑眉，淡淡问道，“难不成，你让我篡局长的位？”
徐恋咧开嘴，莫名欣喜：“也不是不行。”
楚歌瞬间脸一沉，翻了个白眼给他。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穿了一身青色连衣裙，留着优雅的齐肩发，模样很是秀美温柔。
“青鸟妹妹！”
楚歌还未开口，徐恋就已经嬉皮笑脸的迎了上去。
“青鸟妹妹，我蛋挞呢？你不说今天给我做蛋挞的吗？”
这边徐恋“垂涎三尺”的看着女孩，那边楚歌差点被气得从椅子上摔下去。
他起身，三两步的走到徐恋身后，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怒道：“办公时间，你还想着吃，你能不能对目前的这个案子上点心。”
徐恋见楚歌好像真的生气了，急忙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乖乖退到了一旁。
楚歌问那个年轻女孩：“怎么样若涵，查到什么了吗？”
叫若涵的女孩脸色有些苍白，像是没有休息好，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我查到死者许苗苗有个同租室友，就住在长安路108号的一座居民楼里。”
“好，那现在我们马上过去。”
楚歌说完，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是叶宇文给他发的信息。等到神情还算平静的看完后，他的脸重新一黑，瞪向徐恋，命令道：“宇文给我发消息，说他和大熊直接去尸检处了，你现在过去帮忙，我和若涵去见见死者的那个室友。”
徐恋听到“大熊”两个字，不知为何猛地一脸惊恐，赶紧推辞道：“不不不主人，你还是让我跟着你吧，叶医生那边你就让青鸟妹妹过去帮忙，你看青鸟妹妹今天的脸色多不好，这怎么能适合跟你跑外勤呢。”
说着，他指了指若涵的脸，楚歌转眸一看，若涵今天的状态还真是不太好，他让她查死者的一些资料，她居然现在才交给他，完全不符合她以前干练利落的办事效率。他仔细一想，好像自从她去妖魔司给自己的人间通行证续时回来后，她就一直这样魂不守舍的。
在妖管局工作的人必须有妖灵才能出入妖魔界，而在这里工作的妖可以没有主人就出入人间，但前提是必须有人间通行证，而且每半年就要去妖魔司盖章续时。
楚歌没有去过妖魔界的最高权利机构——妖魔司。不过，他听说妖魔司的司长是一条百年蟒，蟒吃鸟是常事，莫不是若涵凑巧见到了这位大人物，一时吓着了？
想到这里，楚歌关切道：“若涵，你没事吧？”
若涵神色有些不自然，摆了摆手柔声细语的回道：“没……没事，我没事队长，就肠胃不太舒服。”
“那你把死者的住址发给我，我和徐恋过去吧，你待在这里。”
若涵依旧无精打采的，她没有说什么，只微微点了一下头。
当楚歌和徐恋驾车来到长安路108号的时候，南城的雨已经停了，只是天空仍是阴沉沉的，似乎又在酝酿着另一场大雨。
楚歌他们见到许苗苗的室友时，对方正在打包东西，看样子是不想再住在这里了。
但是徐恋见状，自己想当然的以为对方要跑路，惊呵一声，义愤填膺地喊道：“你个凶手，剥了人家姑娘的脸皮就想走，门都没有！”
说话间，他已经用自己瘦长的身躯把房门堵了起来。
屋里收拾行李的女人闻声吓了一跳，从惊愕中缓过神来后，顿时恼怒道：“你们是谁啊？什么凶手脸皮的，胡说什么呢？神经病吧！”
“你才神……”徐恋眼见楚歌一记眼刀杀了过来，瞬间把话吞了下去，低下头继续站在那里当门神。
楚歌觉得自己带徐恋出来就是天大的错误，他急忙向那位女士道歉，又拿出证件阐明来此的原因后，才从女人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情。
女人坐在沙发上，似乎难以置信自己的室友竟然那样惨死，一时间，神色还是有些错愕。她喝了口桌上的热水，尽量放平声线说道：“苗苗这人吧，性格开朗，平时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接触的圈子也不大，按理说不可能得罪什么人啊，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楚歌瞥一眼她打包的行李：“我看您在收拾东西，是不准备继续住在这里了吗？”
女人忽然眉心攒动，动了动嘴唇，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是不准备住了。”
楚歌看出对方有事瞒着，劝道：“这起案子非同寻常，有可能是妖在人间作祟，您也知道，有些妖控制不住自己的妖性，他今天杀一个人，明天就有可能杀两个人，所以还请您积极的配合调查，帮助我们早日找到凶手。”
听到这些话，女人握住水杯的手紧了紧，抿抿嘴唇说道：“昨天晚上，苗苗很奇怪，她站在阳台上一动也不动，我过去问她出什么事了，她居然推了我一把后张口就吼，说什么……‘都是你们的错’，我当时刚跟男朋友分手，本来心情就不好，见她无端对我发脾气，就跟她吵了起来，吵着吵着我就不想在这住了……之后她拿了几张照片出了门，就……就没再回来。”
“照片？”楚歌急忙问道，“什么照片？”
“我也不太清楚，就可能是她跟过去的同学啊朋友啊照的照片。”
楚歌想起案发现场的那些灰烬，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死者生前的那段时间应该在那间教室里烧过东西，现在看来，应该是照片。
这时，女人又开口说道：“其实吧，苗苗最近都挺奇怪的，总是自言自语的说一些胡话，还总喜欢打开阳台的窗户，站在那里往楼下看，我们这里是楼上十三层，万一掉下去可危险了……”她稍微一顿，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对了，她失眠也特别严重，经常两天两夜都不合眼，她说她一闭上眼就会做噩梦，所以她自己就在网上找了一个叫什么催眠师的诊所，自个开车去了那里，之后的几天倒是睡了点安稳觉，可慢慢的又不行了。”
“催眠师？”楚歌垂眸想了想，继续问道，“那您知道这个催眠师的诊所在哪吗？”
女人点头：“我知道，苗苗跟我说过，不过那地方很偏僻，在东南边的古木林里，距离这里有五六十公里远呢。”
女人把话说完，就起身从一旁的橱柜上拿起手机，把那个诊所的具体位置给楚歌看了看。
这时，凑上前来的徐恋小声说道：“主人，咱们是不是又要去这里？”
楚歌面无表情的回复他：“是，去这里，但是，不是咱们，是我自己。”
听到这话，徐恋一脸不悦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楚歌把位置复制到自己手机上后，转头神色淡定地看向徐恋：“那你说，你见到那个催眠师问什么呀？”
徐恋被楚歌问得有些迷茫，想了想回道：“能问什么呀，肯定要问对方姓名，年龄，家庭住址，身份证号，有无前科……哎！主人，你等等我啊！”
不等他说完，楚歌暗叹一口气后，转身就走。等到出来那栋居民楼上车后，他干脆利落的把车门一锁，一踩油门直接把车开走了，任凭徐恋在后面如何追着咒骂他，他都无动于衷，只打开车窗笑着喊了一句：“你骂吧！骂死我你也活不了！”
徐恋听后，顿时一愣。呆在原地怔了许久，才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主人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他嘟囔着，慢慢走到路边打车。一段时间后，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通来电：“喂，叶医生。”
那端的叶宇文说话声音有些急促不安：“徐恋，楚歌呢？我打他手机他也不接。”
“哦，他呀，”徐恋眯着眼睛看了看东南方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山林被水雾笼罩的朦朦胧胧的，“他去东南古木林了，估计那个方向的信号不好，打不通很正常。”
“他去那做什么？”叶宇文的语气愈发不安。
“找一个催眠师。”
“那他戴着镇魔护腕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徐恋无奈的叹道：“那护腕早就被他扔了，而且，我估计就算他不扔，他也不会再用那东西了。”
“扔了？！不会再用？！”那边的叶宇文不由得惊诧了一会儿，接着低头看了看脏器刀旁边放着的一个蓝色护腕，“我们人类做这种抓妖的工作，没有镇魔护腕怎么保护自己，等我去局长那里再给他申请一个。”
徐恋挠了挠后脑勺，小声念叨了句：“主人应该不会要的。”
不过他这话没让叶宇文听清，只赶紧转言道：“叶医生，你打电话就为这事？”
那边的叶宇文一愣，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忙说道：“进一步的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的心脏没有了。”
“没有心脏！”徐恋大惊，看了看周围后，忙压低嗓音说道，“我说吧，肯定是有人嫉妒人家姑娘的美貌，剥人脸皮还不够，还要挖出人家心脏来吃。”
徐恋说完，察觉到叶宇文在他的话里怔了片刻，之后才听他说道：“死者的心脏没有了，但胸口的皮肉却完好无损，应该不是被人挖出来的，百分之九十可以确定，是妖干的。”
“胸口……胸口完好无损……”徐恋皱了皱眉，他虽然是妖，但不是喜欢吃人心脏的妖，所以难免惊讶。
这时，那边的叶宇文忽然又问道：“对了徐恋，大熊的胡子怎么回事啊，怎么？……”他像是有话说不出口，“怎么和被狗啃过的一样？”
徐恋闻声猛地脊背一僵，第一次难得嘴巴有门，把脸憋的通红也没把那句送到嘴边的话说出口——“什么狗啃的，那是仙大爷我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