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变局
回了家，关于这个“真心仰慕”的历史遗留问题，泠月自然免不了被好一顿拷问。
天还没有黑透，正院的两位主子已经在床帐中折腾许久了，一直没有人出来，仆从们只得把晚饭先在灶上热着，谁也不敢进去打扰，毕竟谁没有看见都督大人回来时候那黑得和锅底一样的脸色呢。
其实泠月本来没打算用这个招数，只想撒撒娇痴缠一下蒙混过关，但邓怀戚火气太大，这火灭着灭着就烧到她自己身上来了。
没办法，她也只有“英勇就义”一回了，捧着邓怀戚的脸不管不顾先亲了再说——可不就成现在这场面了。
邓怀戚舒畅了一回，才大发慈悲把塞着泠月嘴的帕子拿出来，抹了她眼角流出的几滴泪水，“现在可老实了？当年怎么回事，还不给我交代了。”
泠月委屈道：“不是说了么，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不像你想的那样。”
邓怀戚动了动，逼问：“我想的哪样？公主殿下才多大就思春了？想招那林脩当驸马是不是？”
泠月咬唇道：“我那是看热闹图新鲜呢，你们男人不也经常一起追捧这个那个的美人么，女儿家私下议论议论不是也很正常，当时周围姐姐妹妹们都在夸状元郎，我不参加一下岂不是不合群，像不懂风尚的乡巴佬，会被冷落的。”
“公主怎么追捧他？给他写情诗，递手帕？还是上门诉衷肠？”邓怀戚发了狠，咬牙道。
“没有！没有！”泠月立刻叫道，“我就见过他一面，就那次表哥和我在酒楼见到的，话都没怎么说上，其它真的没有了。”
“原来是一见萧郎误终身。”邓怀戚酸酸道，“倒是委屈公主嫁给我这个粗人了，现在知道他看上你了是不是开心极了，要是没被我发现就好了，就可以和他双宿双飞了。”
泠月立刻用力搂住邓怀戚的脖子紧紧抱住他，盯着他的眼睛表忠心，“怎么会，我最喜欢夫君你了啊。”
这句话威力巨大，一阵酥麻像鞭子一样把邓怀戚狠狠一抽，他立刻缴械投降，瘫倒在了泠月身上。
“真的？”他问，“那之前为何要瞒着我不说？”
“就是因为都是已经过去的小事，实在不值一提嘛，若不是表哥提起我都快忘了，我那时候还小嘛。”泠月在邓怀戚胸口蹭了蹭，卖乖地说到，“我不想让这些旧事妨害了我们夫妻的情分，夫君你会体谅的对不对？”
邓怀戚却不吃这一套，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认真地审视她，“我问你，当初你可是认出了林脩所以才故意要留在林家呆在他身边？”
他十分在意这个问题。
“泠月，你不准糊弄我，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有没有想过留在林脩身边就这样和他过下去？”
泠月被他锐利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略微心虚地往旁边避了避，“我承认，我当初安心在林家呆下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认出了林脩，我相信他的人品，不过——你别咬我呀，我还有个‘不过’没有说完呢。”她的声音不稳，听起来带着无边的魅意，甜腻地能把人淹死。
“不过什么？”邓怀戚目光灼灼。
“不过我早就想好了离开的打算，我心中始终放不下将军，再也容不得旁人呀。”
这并非假话，当她离邓怀戚远远的以为再也回不去的时候，想起来的却都是与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邓小将军终究以一种强硬的姿态在他夫人的心口凿下了深深的印记。
“我不想骗他，也不想骗自己，就打算一个人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终老也不错。”
邓怀戚从未听过泠月对他说如此动听又直白的情话，他的心被巨大的满足填满着，他抱紧怀中的人儿呢喃道：“泠月你总是知道如何哄我，你再多说几句我怕连命都可以给你了"
泠月噗嗤笑了，“我要你的命干什么，我还等着当皇后呢。”
“好，你要给我当皇后，我们还会埋在一起，世世代代享子孙香火供奉，后世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我的夫人，提起你就想起我，提起我就想起你。”
几天之后，邓夫人深夜发动，遭遇难产，田原拼命救治，不惜以自己一身用药浇灌出的药血相救，才保下邓夫人母子二人，邓猛酬谢他千两黄金，奉为上宾。
邓猛将这在清晨呱呱坠地的小儿子取名为邓怀恩，大摆了三天流水席，一时间整个府邸都被喜气给包裹。
泠月今日探望过邓夫人和小怀恩后回到自己院子，同邓怀戚感叹，“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了，我看母亲的面色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好在精神头已经好了许多。”
“我看都要归功于田原在一旁精心调养，每日我过去母亲的汤药和补品都是他亲自抓亲自熬的，真是大医之心。”
“连着我都跟着沾光，每天都有补品喝，脸好像都胖了一圈。”她问邓怀戚，“我胖了么？”
邓怀戚打量她身上，“唔，胖了点，不过我喜欢。”他又问，“我记得当初你还跟在他身后学了一段时间，算是你半个师父了？”
“当时我隐匿身份骗了他，现在他不说破，我也不好意思再去相认，好不容易有一个靠谱师父可惜就这样飞了。”泠月可惜地说。
她想起邓猛一直没有消下去褶成一团的笑容，忍不住感叹，“看母亲这样也难怪父亲对这孩子视若珍宝，当时下人来报小公子平安的时候他那欣喜若狂的样子,我从来没见过呢。”
邓怀戚从身后搂住她说：“若是我们的孩子出生，我也一定视若珍宝欣喜若狂。”
泠月从镜子中看到邓怀戚并无多少喜色，似乎还有些隐隐的烦忧，开玩笑说到：“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呀，难道是和小宝宝吃醋了？你也太小气了，小宝宝刚出生，父亲多关爱他一些也是正常。”
“想哪去了，我没有不开心。”邓怀戚说，“只是我很快就要出征了，到时候我不在家，你一个人少出门，好好待在家里，自己要保重。”
“又要出征了？这么突然？”泠月诧异地问。
他点点头，“形势变化很快，不过也该是时候了，泠月，这一次关乎到我们的生死存亡，会很艰难，我会有很长一段日子不在你身边，不过等这一仗结束，大致就可以尘埃落定了。”
泠月拉住邓怀戚的手：“你一定要小心，刀剑无眼，你一定不能大意，要平平安安的”她有些哽咽，“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好难过，我和你一起去吧，我给你当小兵，至少你受伤也能照顾你啊。”
“傻瓜，军营是你能去的地方么，你该做的是在家里好好等着我，军中都有军医的，他们吃这口饭的，都是好手，不用担心。”
邓怀戚伸手抚摸着泠月的长发，“泠月，不管我做什么都是为着我们的将来考虑，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等着我，我会把一切都办好的，你要相信我。”
她无声地点点头。
他的手指从泠月的长发中穿过，泠月的头发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从中滑落。
他垂眸敛去了眼底的无数思绪。
就在昨天，最新的消息传来，何家放弃了一众成年的皇子，转而扶持了太上皇不过两岁的十六皇子做了娃娃皇帝，当天就以皇帝之名下诏书宣布要诛灭邓氏。
他并不打算告诉泠月这些事，在一切尘埃落地之前，泠月离这些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