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记者是刚刚在采访其他矿友,委实没听见金主任与夏果的对话。
见对方似乎很在意此事,便上想前做一个采访。
被话筒怼脸上的金主任:“……”
见对方迟迟没回应,记者用标准的普通话,又问了一遍:“请问你认识金主任吗?他平常为人怎么样,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摄影师傅不停地在跟记者使眼色。
记者小贤是新来的实习生,这种跑偏远山区的采访正好可以锻炼新人,老手带新手,经验稍长的摄影师见金主任西装革履,跟其他工装服不一样,一看就是管理层。
围观的工友们小声提醒:“他就是金主任。”
小贤:“……”
一不小心怼到正主。
记者小贤正面出击:“金主任,您利用职务方便,非法贪污矿难家属的赔偿金,此事是否属实,如果属实,你知道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法律制裁吗?”
金主任鄙了一眼多话的工友,反应极快,用手臂遮住脸:“你们无权采访,我们不会回答你们问题,请你们离开。”
他小声交代下属,去喊保安来。
小贤掏出证件:“我们有记者证的,有权采访,你能代表丹坝煤矿集团回答这些问题吗?不能的话,能请主要负责人出来接受采访吗?”
“这是污蔑,这是造谣,你们别要听一个小姑娘胡言乱语,我在丹坝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干过这些肮脏的事,大家别听信片面之词。”金主任见阻碍不了记者,开始泼脏水,“是她冤枉我,我要告她诽谤。”
金主任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工友们都小声议论。
这位金主任平常大家都接触得不多,但每次见面都是笑呵呵的,不难亲近,是不是惹上什么事了?
金主任下属帮腔:“对呀,上次金主任还帮忙大伙儿向上级反映食堂就餐问题,请了一位营养师来,保证大家营养均衡,让我们生活质量更高了,就凭这点,我们都应该感谢金主任,请大家不相信谣言。”
“……”
知道的内情的人嘀咕:什么营养师,不就是金主任的亲戚吗?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大家又把镜头对准夏果。
小姑娘怎么不反驳呢?
别的闹事者都急着争论自己的冤屈,双方对峙时,吵得不可开交,而这位小姑娘却意外冷静,不争不抢的。
连摄影师傅都怀疑她没什么实证,为她着急。
太冷静了。
新闻也没有看点。
刚想说姑娘冷静,夏果就在镜头里默默地哭泣,小泪珠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泪落无声,双眼饱含委屈。
这眼泪来突然,夏小川尤为熟悉。
系统:【宿主,老戏骨啊。】
当初在舅母家哭惨也是这样的。
夏小川也试着挤几滴眼泪,但近期生活过来太滋润,委实哭不出来,只是装作悲惨的样子,吸了吸鼻。
还是他姐厉害,眼泪说来就来。
炎翌看着悲惨姐弟二人组:???
他也要哭泣吗?
不哭泣,是不是显得他格格不入。
凤凰不能输。
看他拼命挤眼泪,夏果假装俯身安抚,在炎三岁耳边小声提醒:“你不流泪,流几滴口水,也是一样的效果。”
系统:【……】
流泪显得惨,流口水显得傻呀。
关键炎翌想都没想照做了。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尽力在表演。”
大的哭,小的悲,咪咪渣还是个小傻蛋。
这套组合拳同时上演,谁他妈受得了。
巧的是,金主任喊来的保安正好赶过来,拿着武装工具,正打算动用武力,把几位闹事者请出去。
赶到的保安们:“……”
这怎么动手呀?
孤儿孤女的,下不去手。
金主任下令:“快动手呀,你们愣着干什么?”
闹事的倒是常见,保安们为难劝道:“请配合我们工作,把东西都收起来,快离开吧。”
师傅正好把镜头对准这一幕。
画面感太强,一强一弱,群众自动倾向于同情弱者。
小贤默默记录下这一刻,标题都想好了——丹庆矿场保安暴力执法,拖拽矿难家属子女。
这一幕迟迟没有落下……
被热心工友们制止了。
人群中开始躁动。
“动不得手,欺负孤儿孤女,算什么男人。”
“就是啊,这么造孽,他们父母去世,赔偿款还被贪,还不能人家上门讨个说法吗?”
“都是命苦的人,大兄弟,可不能动手啊。”
……
在场的矿工大多都是贫苦出身,有儿有女的,感同身受想想自家儿女,都开始维护这三人。
保安大哥们左右为难,但还是没有做出下一步行动。
金主任狠狠皱眉,原以为夏果是个好打发的,没想到是个硬茬。
这几分钟的功夫,就给他闹出来这么多的事儿——大字报,视频剪辑,记者都事先找好,看来是有备而来。
他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安然退休了。
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让一个小家伙坏事。
得赶快处理掉。
眼看激起众人反抗之心,金主任立马改变策略,皮笑肉不笑地劝说:“小姑娘,有什么误会,大家坐下慢慢谈,你闹事,弄得彼此都不好看。”
夏果不以为然,我觉得挺好看的。
再说,这麻烦是你自己找的。
“刚刚已经和金主任谈过了,是你一直推脱责任。”夏果委屈万分,“我就想问问,我父母的赔偿款,为什么我和我弟弟一份也没得到?”
“钱去哪里了?”
“是谁伙同蒋氏,贪污了这笔钱?”
“在哪个环节漏洞导致的?”
“矿场是不是还存在其他类似暗箱操作的事情,请丹坝矿场给我们一个说法。”
一连几问,把在场的众人都问得一愣一愣的。
人群又开始躁动——
“遭遇这么惨了,还这么正义。”
“真是苦了你,小小年龄,还带着两个小弟弟讨生活,贪钱的人太黑心了,必须给个说法。”
“把贪的钱还给人家,小的那个跟我家孩子一般大,要是他们父母在世,多心疼啊。”
……
眼看众人把矛头对向自己,金主任:“大家不要相信她说的话,全是污蔑,我们丹坝矿场已经把赔偿金全部打出去,贪她钱的人,是她自己亲舅母,这是她自家家庭纠纷问题,跟我们矿场没有任何关系……”
夏果把视频音量调到最大声。
上面播放着蒋香玲与高母互撕的画面,头发乱七八糟。
“——我与金主任瓜分夏家赔偿款,这钱都没人管得着,你个悍妇能把我怎么样——”
……
“蒋氏已经在我们村,当众承认,她与金主任你暗中勾结,瓜分了这笔钱。”夏果含着泪水,大声说道,“大家可以去我们白盘村打听打听,有没有这回事。”
记者小贤证实:“我们媒体这面已经和白盘村的村长确认过,蒋香玲确实当众宣称过此事。”
“呀,他真的贪污了。”
“这种昧良心的钱都敢贪污,不怕死后进大八层地狱吗?”
“人家证据都拿出来了,看你怎么狡辩,金主任你倒是给个说法啊。”
……
“这就是个疯女人,我根本不认识她。”金主任显然也有些急了,指着视频,“一个疯子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请问,既然不认识她,怎么知道她是个疯女人呢?蒋氏在我们村,确实很疯。”夏果道。
疯狂地像吸血虫一样,靠吸取夏家血液,敛财。
金主任指着左边,解释:“视频中这个女人,头发乱糟糟,神经兮兮的,一看就不正常,不是疯子是什么?”
“我可从没说过,左边这个女人是蒋氏。”夏果抿嘴道,“金主任记性真好,一眼就辨认出来了。”
是呀!
视频中,有两个女人互骂。
手机屏幕很小,一米外的距离,光听见声音,都看不清谁在说话?
金主任怎么一眼就认出来,哪位是蒋氏。
马德,不打自招。
金主任慌忙辩解:“……我胡乱指的,我真不认识,和我没关系,小姑娘,你不能冤枉好人啊。”
众人:“……”
都到这地步了,说这些,谁信啊。
“认不认识,有没有关系,你说不算,让警察查一查账户就知道。”
“…………”
小姑娘还报警了。
这是想要扳倒他呀。
金主任眼睛里闪过几丝狡猾。
不过,他也不怕。
他干主任这么多年,会这么傻么?
那笔贪来的钱,没有直接存到他的个人账户上。
是存在外人账户上的,没那么容易查出来。
“我老金没干过这事,不怕查。”金主任信誓旦旦道,“尽管让警察来查吧,让警察还我一个公道。”
看他“不怕查”的样子,手下的人都开始怀疑:“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会不会有另外个姓金的贪了钱,推到金主任头上,我看金主任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
这种推脱的理由,也能想得出来。
夏果也没想过,金主任主动会承认,谁会傻到当众承认自己罪行。
至于她为什么不把视频交给警察,这样让警方调查金主任,让对方没有防备之心。
夏果觉得,那样太慢了。
而且,谁也说不准高层领导会不会压住这事,草草了之,谁也说不准有没有其他相同的遭遇着,相同的贪污者。
只有顶着媒体和群众的压力,矿场才会重视这类事件,才能从上到下快速整治。
金主任这样道貌岸然的人,跟蒋香玲的毒妇一样,都本着一颗贪婪的心,因为他们从内心深处,就不认为自己有错。
谁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也逃脱不了世人的谴责。
金主任还在拍着大腿喊冤枉:“小姑娘,你这样当众闹事,大家都下不了台,我劝你还是早早收手,我老金可是在丹庆矿场干了大半辈子的老人,马上就熬到退休了,你可不能乱污蔑呀……”
夏果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