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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义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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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秋声转身去收拾几案,“王爷在写什么?”

    “奏折。”景世平执起笔来,重新陷入了沉思。

    户部的谭大人昨日在朝上被圣上骂的狗血喷头,下了朝就跑来抚灵宫跟贤王哭穷,东北那边被景尚永一折腾折了不少银子进去,景世平得想别的法子搞钱。

    柳秋声瞧景世平有正事要忙,便默不作声地陪在一边,左右无事就捡起一张刚刚溅上了药汁的纸,拿起笔来临摹,写了两个字拿起来看了看,颇为失望,气得自己摇头叹气。

    景世平的视线跃过他的细肩看了一眼,匆忙之下写的比那歪歪扭扭的“君安胜我安”还丑,“瞧你这一手破字写的,哪里配得上漂亮的一双手?”

    柳秋声皱眉盯着自己握着笔的那只手,视线里突然地多了一只大手,慢慢地覆了上去,把那只漂亮的手握住了,柳秋声有些紧张,又抑制不住的兴奋。

    景世平握着柳秋声的手直接在奏折上写了起来,柳秋声这才注意到景世平要奏请的是在东南沿海的吴州建港兴市。

    “王爷,朝廷早就禁了海的……”

    “你知道的倒多!”

    柳秋声听着景世平好似瞧不起自己一样,便嗔了一句,“奴家虽然出身不高,可也是有先生教的,王爷也知道秋声是识字的,只是……只是字写得不好而已。”

    景世平又笑,“可见先生教得也不怎么好。”

    “不是先生不好,是……”

    柳秋声顾不上说话了,专注的盯着奏折上,景世平落下的名字。世平两个字写的遒劲如老松,飘逸似野鹤,像烧红的铁杵烙进了柳秋声的眼里。

    景世平松了他的手,手心有汗,合了奏折又轻轻地拍了拍柳秋声还握着笔的手,“明日让月明给你那边多送些文房用具,你待在风荷堂便多练练字吧!”

    练字多么无趣?

    若不是万般厌烦,能在先生手底下挨了那么多年还是一手破字?柳秋声坐在堂屋里,看着桌上满满写着“世平”的一页纸,托着腮愁苦,一点王爷的风骨都没有!

    正摔了笔,想要偷懒,一扭头视线就瞥见了刚进院子那人。

    “立雪哥!”柳秋声如见救星般飞奔了出去,揽着立雪的胳膊往堂屋里让。立雪却立定不动,丹凤眼里有敷衍的笑意,“王爷差立雪来给柳公子送萃锦阁的八大碗和云锦庄的新衣,立雪还有公务……”

    “这么热的天,瞧你跑得一身热汗,好歹喝口茶歇歇脚啊?”柳秋声还在挽留,扯着立雪的衣袖不撒手。

    “急什么?喝了茶再走。”景世平沉稳的声音响起,人已来到两人身后。

    景世平来了,柳秋声倒要赶人了,他最看不得立雪在景世平跟前卑贱的样子,他应该是个驰骋疆场的将军,而不是匍匐在主人脚下的奴仆。

    “立雪哥。”柳秋声还是叫得亲切,“王爷来了,我就不留你了,过两天再去禁军那头看你。”

    立雪新得的差事是去守护皇陵的禁军里做了个小小的吏目,属京卫指挥使司,从九品,刚入流的小官,手底下一共十几个人,管着这支禁军的账目和军需。

    荷风送来香气,桌上摆上了清炒藕茭和凉拌芦菔,景世平看着书桌上写满一页的潦草字迹笑着,柳秋声羞红了脸,借着给景世平斟酒掩饰着眼里的惊慌。

    两人对桌而坐,柳秋声垂眸压住眼底的潋滟光华,先问正事,“立雪哥去过西北找杨成毅?”

    “是!”景世平如实相告。

    “可找到了?”柳秋声心里紧张,但仍能面上不显,给景世平添酒的手也稳的很。

    “立雪都来给你送过好几回东西了,你没问他?”景世平知道柳秋声对立雪有了情谊,可立雪心里却有了疙瘩,便三天两头的把立雪往风荷堂派。

    “王爷还不知道立雪的嘴有多严?王爷让说的说,不让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多说。真是王爷□□的好家奴,果然好的都是自己留着用的。”柳秋声怅然若失,心里替自己委屈,当初也不是自己刻意去骗立雪,已经被救回来了,难道要自己哭着喊着告知你背错人了?那不是找死吗?

    “本王送到秋声身边的人不行吗?江火!”景世平看出来柳秋声因为立雪的冷淡难过,便岔开了话题,又拿江火寻开心。

    江火闻言吓得扑通跪到了跟前,“王爷,仆人在!”

    “王爷,秋声问你立雪的事呢!不想说就算了,干嘛又扯到我身边的人耍威风?江火,这不用你伺候着了,出去吧!带着玉蝉,外头玩去!”江火本来听着柳秋声让他出去,心里暗自高兴,可听了后一句又不敢答应了,心里苦笑,平时也是兢兢业业当差的,怎么被这主子一说好像自己成天玩似的。江火犹豫着不知是去是留,玉蝉已经探了一步进屋,将他一把拽了出去。

    天热了,柳秋声穿一条纱衫,领口开得低,肌肤若雪;袖口垂着,只露着白玉般的手腕,给景世平添酒时,有暗香盈袖。

    还是那么瘦,景世平隐隐地看到那手腕雪白纤幼,却留着绑缚过的浅显痕迹,心里又是一阵柔软,也有隐隐的心疼。接过酒杯没喝,盯着杯中酒说:“秋声,若是在风荷堂闷得慌,就出去走走。”

    柳秋声一边看着窗外玉蝉拉着江火一溜烟往院子外面跑,一边应承着景世平,“王爷,不是不叫我出风荷堂吗?”

    “本王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

    等了半天,那个只是偏就没了下文,柳秋声腹诽这个王爷就好这样,说话只说半截,剩下的自己猜去吧!

    柳秋声也不追问只是什么,贤王即使不发话他也一样该出去就出去,这次回来景世平没在追究他冒名顶替杨成毅的事,也没收回他出入皇陵的腰牌,他其实还是自由身。

    “你去过后山了?”景世平不但不限制他走,还任由他在皇陵里来去自由。

    “我去看看小哑巴,毕竟照顾了我一段日子,给他送些好吃的。”柳秋声去看了小哑巴,还意外地发现那山洞里的兵器铠甲都不见了,“王爷,那山洞并没有那么隐蔽,我都从那进出好几回了。”

    景世平知道柳秋声是好意提醒他,便答:“你不是去看过了,最近安静的很,人也送出去了些,只剩下十几个人应急。”

    柳秋声没再多问这些人留下应什么急,送出去又是送到了哪里,王爷能说多少自然心里有数,还不是让他知道那么多的时候。只是,景世平能百无禁忌地随口这样一说,也让柳秋声觉得王爷已经把他看成是自己人了。可他是吗?

    玉蝉在窗口探头探脑一番,端着茶水送进来,走到门边又回头,流露出欲言又止的怯意,最后还是没敢开口,掉头跑了。

    柳秋声便替他问:“前两天玉蝉发癔症,半夜里哭着喊着要去给他义父和师父收尸,一直闹到守卫皇陵的禁军那才被拦下来。沐公公那些人,还没人给收尸吗?”

    景世平不答,眉眼间透出一层伤感。沐公公是有定鼎之功的,可却遭此横死。

    “知道沐公公是被何人所杀吗?”景世平问。

    柳秋声压着声音反问:“是荣公公做的吗?”

    沐公公获罪,接着就是荣公公得势,宫里血雨腥风的整肃过,再循着线索顺藤摸瓜的除掉底下最大的根基,这个猜测顺理成章。

    可景世平却摇了摇头,“他剪除党羽而已。”而背后那个人不动如山,冷眼旁观,等荣公公一个个拔出宫里盘根错节的枝蔓,他才亮出自己的爪牙,将红着眼盼望沐公公重获荣宠,虚着力只待血腥报复的那一党彻底铲除。他们本是送他走向巅峰的最后台阶,如今用完便弃了,看他们粉身碎骨,真正的死无葬身之处。

    没人敢去收尸!甚至根本没几人知道那些人惨死在那里。

    “别让玉蝉知道。”景世平说的很淡,却保含着悲悯,他还是个孩子,本不该他知道这些,更不该让他参与其中。

    柳秋声应下了,心里却多了一份担心,那圣上阴险多谋又心狠手辣,景世平与他周旋,哪有胜算?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景世平闲闲地靠在软榻上竟有了困意,柳秋声放轻了声音,陪在侧旁打着扇。等景世平闭上眼微鼾响起,柳秋声便托着腮笑了,王爷就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要不哪能睡着这么自在!

    柳秋声摇着文心亘古的小竹扇,本是受人所托要送给青霄先生的礼物,自己都使了半年了也没送出去。

    他本是有自由身的,还赖在皇陵里是何居心呢?他想着景尚永那个眠花宿柳的浪荡纨绔,被圣上禁足在京城的府里不得外出,便没有机会将又见吟秋的事透漏给义父吧?这么说,自己是不是可以只做王爷的秋声,将之前的十年都当做前世过眼云烟?可又想着,自己只要人在京城,即使躲在皇陵里,也总会有与故人相见之时。

    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哎!柳秋声突然地又悲从中来,觉得自己被密布蛛丝的黑暗捆缚,一个卖笑的倡人,阉人的探子,这辈子只能是提线的木偶,他人的傀儡。

    一悲一喜间,左右是绕不过去如今已权势熏天的义父。

    “义父回来了!”

    久远的记忆里,一声稚嫩童音喊得脆响,只有七八岁的柳儿兴冲冲的跑出了房间,看到正跨过院门进来的荣公公,冲过去跪下请安。

    荣公公看着跪了一地的小孩子各个低头俯身,唯有柳儿抬着头眼巴巴的瞧着自己,便伸手到他臂弯,拉起来,顺势往怀里一带抱在了胸前,然后才冷冷的说了一句,“都起来吧!”

    荣公公把柳儿当做宝贝一样养在了外宅梅园。府上还有一众少年,柳秋声从小与钱桂和孙林结伴长大。钱桂和孙林都很怕义父,只有被叫做柳儿的柳秋声不怕,那时他是真的觉得义父把他从人牙子手里买回是救了他,把他当儿子养。

    “柳儿,这是义父专为你请来的先生,快来见过阮先生。”柳秋声第一次见到阮青霄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是个浪荡公子,耍的一手好扇子。若不是义父一直褒扬有加,柳秋声怎么也不相信这个看上去就轻浮且有些邋遢的人能有什么好学问。

    “这位阮先生可了不得,天子钦点的榜眼!你小子是前世积了德行才能有这等机遇啊!”

    阮青霄摇着扇子道:“不是他小子前世积了德行,是他的义父这辈子仁义,为他铺了路。”

    “荣公公!”阮青霄站起身来,向着荣公公鞠了一躬,“还没正式谢过您!若不是荣公公在圣上面前巧解那两句清词,为在下免了罪,此时阮某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在了。”

    “哪里!哪里!杂家也是仰慕阮先生的才情。只是,杂家这里实在是委屈了阮先生。”荣公公对阮先生躬亲礼待,将柳秋声往阮青霄身边送了送,“快给先生行礼。”

    柳秋声收了扇子,甩了甩手腕,收敛鼻息,放轻步子,出了堂屋。

    走到院门口了,才瞧见江火坐在门槛上躲清闲,柳秋声踢了一脚江火的肉屁股,摆手招呼他,“走,陪本公子逛青楼去!”

    江火闻言吓得手里一把瓜子成了天女散花,拍拍屁股追出去,“啥啊?主子你要去哪?”

    “青楼!王爷不是在京城开着好几家青楼吗?走,咱们逛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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