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RE:11岁
“你们不能进去。”
我听到了芥川银的声音, 充满了冷意，带着警告，“首领说过了, 谁也不能进去。”
“……”
一阵沉默。
我连忙从床上坐起, 覆盖在我身上的深蓝色薄毯滑下去, 柔软的绒毛垂到我的手边，我抓着软乎乎的毯子一角, 有些茫然地打量着整个房间。
厚重的深黑色窗帘把外面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桌椅, 床头柜, 台灯，房间内的陈设精简到了极致，一看就是出自首领宰的手笔。
我回到这个世界了？
我在港黑？
脑子里瞬间冒出了许多疑问。
在世界修复完成的时候，化作领域的所有咒力都回到了我的身体里，一下子接收太多能量，我直接晕了过去。
在晕倒之前，我隐约感受到两个五条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想起两个五条悟在半空中互相较劲的样子，我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头疼。
我要怎么面对他们啊！
虽然世界已经不会崩溃了, 这样的处理也算得上完美，但是……
“真不愧是太宰呢，”门外响起了与谢野的声音，“竟然安排跟敦年纪差不多的小妹妹堵在门口，我都不好意思闯进去了。”
芥川银说：“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
她冷静的声音带着点羞赧, 不过还是尽职尽责地说：“诸位请回去吧, 首领说了……”
她还没说完, 五条悟有些懒洋洋的声音就响起。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五条悟对芥川银说, “再挡道，我们就把你一起带回另一个世界。”
绷带悟不会有这么轻松又不太正经的语气，所以这应该是主世界的五条悟？
把芥川银带回去是什么操作啊！
他还真敢想！
芥川银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太宰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不要给葵衣造成困扰。”他的声线沉稳，透着平时少有的正经，大概是首领宰？
首领宰说：“按照费奥多尔交代的，葵衣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她——不记得你们了。”
话音落下，门外又是一阵沉默。
房间的隔音不错，本就只能听到零星声音的我忍不住挠了挠头，有种想要跑出去看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的冲动。
计划成功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没有成功——
不对，我忽然想起来，他们最后见到我的时候，世界已经开始修复了，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绫小路在书上写了什么。
或者说，即使他们拿到书，看到的也是我的笔迹。
没有人知道那是绫小路写的。
绫小路没有告诉他们吗？
绫小路那张冷淡的脸忽然从我的眼前闪过，我：“……”
他大概，可能，真的，没有说。
他是个特别怕麻烦的人，在游戏里的时候，他做了好事都会把功劳推给我，让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做的。
“都是因为小饼干给我寄了恢复药水”“是小饼干想出来的办法”“是她叫我来的”……
所以我上线经常能收到别人莫名其妙的感激，而绫小路在旁边一脸的事不关己。
现在也是——
这种熟悉的感觉——
我又给绫小路顶锅了！
不对，我又成了绫小路的挡箭牌！！
明明是他写的字，用的却是我的笔迹，让人觉得都是我写的，是我拯救了世界！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就算怕麻烦，也要有
个限度吧！！
像拯救世界（？）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推给我，让人以为是我做的！！！
可恶！
我忍不住握了握拳，突然感觉有点生气是怎么回事？
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出来承担啊！！
怎么可以让所有人都觉得我拯救了世界！
我的计划才不是这样！！
“费奥多尔的话你们也信？”这是太宰治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成熟，大概是武侦宰。
然后我又听到了首领宰的声音。
“费奥多尔没有必要骗我们，”首领宰说，“他原本的计划是，在主世界的自己写下愿望消失之后，他会取代主世界的那个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主世界的陀思打算在书里写下愿望，如果他真的成功了，那么替换世界产生的能量冲击会让他直接死掉。
这样主世界就没有陀思了。
这边的费佳……打算去那边取代陀思？
淦。
我说呢，他怎么还发邮件告诉首领宰我的打算，他就不怕激怒首领宰吗？
原来他早就想跑路了。
跑路到主世界继续搞事，首领宰根本拿他没办法。
费佳带着恶趣味的笑容在我眼前闪过，我忍不住呵呵出声，我就知道他没有那么好心，居然背刺我第二次，让我在首领宰他们面前社死。
身边阴险的人增加了！
我忍不住摸了摸口袋，正想掏手机出来谴责费佳，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我披散的银发被绑起来了，在身后绑成了两个漂亮的麻花辫……这不是我十一岁的样子吗？
我刚穿越过来就是这样的。
首领宰他们真的以为十三岁的我没了，我的记忆又回到了十一岁？
他们还配合我，给我换了发型？
我：“……”
那我、我也不算社死？
没有人知道我还保留着后来的记忆，在他们看来，现在的我就是十一岁的我。
“我不相信。”外面的五条悟说，“我不相信她会不记得我。”
我刚想扬起的笑容顿时僵住。
我跟主世界的五条悟相遇是在几个星期以前，十一岁的我不可能认识他……就算他现在进门，我也要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不仅是五条悟，还有武侦宰，与谢野晶子……
我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毛毯。
“记不记得又怎么样。”与谢野的声音响起，“那么疯狂的计划……她还能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的确，如果时间倒流的能量真的冲刷到我的身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
“那就再认识她一次好了。”武侦宰愉快地说，“小银快开门，我去看看葵衣醒了没有……”
“想也别想，”五条悟打断他，“赶紧滚蛋，还有另一个你也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想靠近小葵衣。”
“另一个我？”似乎看了首领宰一眼，武侦宰说，“总比另一个五条悟好吧？那个五条悟做过什么呢——”
五条悟顿时沉默。
武侦宰说：“让开让开，我要让葵衣一睁眼就看到我。”
首领宰：“呵。”
他对芥川银说：“别让他过去。”
芥川银：“…………”
我觉得芥川银很想辞职。
跟她哥哥去武装侦探社都比这好。
门蓦地被人打开，我对上了江户川乱步透亮的绿眸。
似乎对这些人一直在门外吵来吵去不耐烦了，他直接越过芥川银推开门。
他似乎是主世界的乱
步，我穿越之后认识的那个。
他的手里抱着一个棕色纸袋，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在里面堆得满满的，最上方红色的包装袋都快掉出来了。
对上我有些恍惚的视线，他微微一怔。
我紧张地看着他。
我会被他看出来吗？
我根本不是十一岁的我，我什么都记得。
“醒了？”乱步好像没发现有什么不对，默默咂了咂舌，没等我说话，他就继续道，“也对，外面吵得那么厉害，不醒才怪了。”
他大步走过来，把零食放到我旁边的桌上，拿出其中一袋说：“巧克力薯片吃吗？”
“草莓果汁软糖？”
“酸奶？”
一件一件东西拿出来，他碧绿的眸子望着我，等待我的反应。
我越来越紧张。
他是不是在试探我qaq
江户川乱步连忙说：“别紧张。”
他把那些零食全部抱过来，堆到我的床上，一边说道：“你现在应该不记得我了，不过没关系——”
“你只要知道我是江户川乱步就可以了！”
“有我在，没有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说完，他绿眸还斜斜地瞥到了在门口互相拉扯的几人身上。
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那些人顿时僵住。
“那个……”
武侦宰抬手对我挥挥：“小葵衣？”
我默默眨眼。
又看了看被他扯住围巾的首领宰。
首领宰连忙站直身体，“我是织田作的朋友！”
他反应好快！
其他人顿时对他怒目而视。
“明明我才是织田作的朋友。”武侦宰小声嘀咕了一句，鸢色的眸子看过来，“你还记得织田作吗？”
他们似乎以为我失去了很多记忆，不仅仅是十一岁的。
我紧张地攥住毯子。
这样真的好吗？
真的可以吗？
我明明利用了所有人……
我怎么可以继续欺骗他们，享受他们对另一个我的关爱……
乱步摸了摸我的脑袋，“没关系，别紧张。”
他说：“大家都很喜欢葵衣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喜欢另一个我。
哪怕他们现在的神情有些忐忑，在六眼的感知下，他们的心情也是雀跃的。
跟面对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对于十三岁的我，他们只有沉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轻松又高兴。
柔软的毯子在我手里搅成了一团。
与谢野低声对其他人说：“修补世界的能量冲击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有领域展开回收的能量……说不定她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们收敛一点，别吓到她……”
也许这就是我没有被江户川乱步怀疑的原因吧，他大概以为我现在的恍惚和不安都是因为记忆混乱。
我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其实根本不是。
如果是真正的那个我留下来就好了，哪怕再不安，再害怕，也会因为不想其他人担心而对他们展露轻松的笑容吧。
可是我做不到。
这时五条悟忽然走了进来。
他鼻梁上架着熟悉的小墨镜，大步走到我的面前，他迅速弯下腰凑近我。
即将被大猫猫扑到身上的危险感让我忍不住往后仰，我默默后退了一些，愣愣地望着他。
他帅气的脸离我只有几公分的距离，银白的短发在我面前晃了晃，那双苍蓝色的眸子越过圆溜溜的镜片望进我的心里。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的，像是羽毛一般。
心脏莫名的刺痛，仿佛被钩子扯了一下，我眼睛忍不住变得酸涩。
在我移开视线之前，五条悟忽然嗤了一声。
“这不是很喜欢我嘛。”
他一脸自信地说完，扫开我面前各式各样的包装袋，在床边坐了下来。
修长的腿翘起，他坐在床边，在乱步不满的眼神下拿起了一袋小零食，侧头望着我说：“知道我是谁吗？”
“……”
这是在干嘛？
我默默看着他。
他说：“别装哑巴。”
“……五条悟。”
“回答正确！”五条悟哧啦一声撕开包装袋，那是一袋果汁软糖，各种水果混合出来的香气让我的视线忍不住飘了过去。
五条悟笑了一下，手指伸到里面挑挑拣拣，最终夹起了一颗晶红色的草莓糖。
他把糖喂到我的嘴边，我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这又是干什么？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的？
不管是这个世界的绷带悟，还是五条悟，我们见面的时候也没有这样互相喂过东西吧？
五条悟又把糖往我这边递了递，柔软的糖果只差一点点就能抵到我的唇上，他有些不满地望着我，眼神带着催促。
我犹豫片刻，张口咬住了那颗糖。
五条悟又拿出一颗，深紫色的，带着葡萄的香气。
我默默吃着他喂过来的软糖，有些紧张的心情不知不觉就放松了。
这时候五条悟说：“你既然知道我叫五条悟，应该知道我跟你是什么关系吧？”
尽管语气很随意，他抓着糖果包装袋的手却悄然收紧了，眼里浮现出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
苍蓝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刚把一颗橘子味的糖果咬开，酸酸甜甜的果汁铺满了味蕾，我看着这样的五条悟，我心里莫名的酸涩。
“是……父亲……”
如果连五条悟都不记得，那就不是我了。
我不可能否认这一点。
五条悟不满地撇嘴，“什么父亲？叫爸爸。”
我眼神颤了颤，他伸手过来，手指捏了捏我的脸。
“快叫。”
“爸……爸？”
刚叫出来，他身上代表着无下限术式的咒力忽然闪了闪。
我觉得有点不对。
我歪头朝他的身后看去，被他用咒力挡住的地方多了一个人。
绷带悟站在门口，双手插着兜，脸对着我们的方向，不知道在那里观察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