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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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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宋嘉善头脑风暴,在大姑娘领命转身的时候说道:“不必了。”

    李璟看着她,皱起了眉。

    大姑娘呵斥她:“林医女?你是魏太子什么人,敢置魏太子的命于不顾?”

    宋嘉善化的妆终于有了效果,她和林楚楚本就容貌相像,她又添了几分妆,两个人就更像了。她冷声说道:“贵国宴上出现刺客,尚未知真相如何,又让贵国大夫来看,安知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她几乎要把没安好心四个字摔在李璟脸上。

    李璟却是好脾气:“姑娘,你家殿下身中剧毒,莫要耽搁了时辰误了病情。”

    王福林不知何时走了过去,掺和道:“你是何人?敢耽误殿下治病?”

    宋嘉善怕自己耽误更多的时间,不管不顾地说道:“王公公,你这么急过来是干嘛呢?看看殿下死没有?莫非你才是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王福林神情一顿,闪过一丝心虚。他后退一步,不再说话了。

    宋嘉善扶着容肆,对胜邪说道:“胜邪,走。”一边又对李璟说道,“殿下,下毒之人的身份未可知,莫要让人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我现在是谁都不信,我家殿下有大夫,不牢殿下费心,与其替我们找大夫不如查明真相。我们陛下慈父爱子,要是我们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今日的盟约算是白定了。”

    李璟脸色一变。

    宋嘉善不再说什么,和胜邪扶着容肆往外走,有魏国使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宋嘉善对一个要拦他们的时辰使臣说道:“大人留步,殿下中毒真相未可知,但不能让殿下白白受罪,盟书虽定可还未送走,魏国百姓苦啊。”聪明人话说三分,使臣眼前一亮,立刻拦了要送宋嘉善走的楚国大臣。

    宋嘉善三人出了府衙,雪还在下着,但小了几分。雪后路难走,她看着容肆越发苍白透明的脸,咬牙对胜邪说道:“走,去府衙后门。”

    有胜邪在,三人很快到了后门,胜邪听了宋嘉善的话从院墙飞入后门里,没一会儿门开了,此处仍和宋嘉善离去时一般,只有老门房守着,此时老门房已经昏睡过去,应当是胜邪的杰作。

    容肆不知何时醒了,他咳嗽几声,对胜邪吩咐道:“胜邪,清扫痕迹。”

    雪落在宋嘉善头上便被热气蒸发,她吃力地扶着容肆往自己院中走,她全部的注意力走在往前走上,没有注意容肆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回了院子,院中还是宋嘉善离开时的样子,她扶着容肆进了房间,也顾不得男女之防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

    容肆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半合着,嘴角的血迹未擦去,一片殷红。

    她小跑着拿来了药箱,拿出压舌板。药箱里的医疗用品都是这段时间她淘来的,因为中医没落,这些东西可不好找。

    酒中确实是葫蔓藤,葫蔓藤在古代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断肠草,是古代剧毒之一,并没有直接对症的解药,她只能用物理催吐的法子。

    她动作麻利地给容肆催吐,容肆宴上没吃什么东西,吐得都是酒水。

    她动作不敢停歇,拿了金银花,甘草和小厨房里的绿豆,让过来的胜邪煎煮。她又泡些了盐水,让容肆喝了,又催吐了两次。1

    容肆的脸色更难看了,他脸上一片青白,因为宋嘉善马不停蹄接二连三的催吐,一句话也没说话来。

    宋嘉善看着他是在吐不出什么东西,皱着眉问:“殿下,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容肆咳了一声,说话的声音依旧沙哑:“……不多,不到半杯。”

    宋嘉善看着盆中的狼藉,对容肆说道:“殿下我给你把个脉吧。”

    容肆犹豫着挽起袖子,手还没伸出来,胜邪推门进来了。

    胜邪小跑着端来的万能解毒药,他现在也顾不得和宋嘉善赌气,端着给她:“给。”

    容肆飞快放下袖子,手缩了起来。

    宋嘉善接过,甘草独一无二的味道扑面而来,容肆脸色更难看了。虽然不合时宜,她心中还是笑了一下,看书的时候谁能知道杀伐果断的大反派竟然怕苦呢?

    她一勺一勺喂容肆喝药,容肆动动唇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梗着脖子喝了,表情莫名委屈。

    喝完药容肆闭上了眼睛,这是他喝完苦药的重要步骤,大概是在安慰自己吃苦药的受伤心灵吧。

    宋嘉善放下碗,低头便又看见盆中狼藉,突然脑海中闪过什么。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容肆,除了脸色苍白外,容肆并没有其他中毒的害怕紧张之色,或是反派过于镇定,但是她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殿下,我再给你把把脉吧。”

    容肆微不可查地一僵:“不了吧,我……”

    宋嘉善站了起来:“殿下,你根本没有中毒吧。”

    容肆咳了一声:“何出此言,我——”

    宋嘉善给他背书:“众所周知断肠草是无解的毒药,世人恐于它见血封喉,但它的发作是通过消化系统的,毒发时肠子会变的乌黑黏连,腹痛不止而死。2所以我争分夺秒地给你催吐,又采用了清肠胃解药效的甘草等中药。在殿下只喝下一点毒酒的情况下,我的做法是最佳的挽回办法。”

    “而殿下你在喝下毒酒时便吐血,要么你中的不是断肠草,要么是你根本没有中毒。”

    她勾唇:“殿下,你说是我闻了十多年中药的鼻子出了错,还是你根本没有中毒呢?”

    容肆缄默,许久叹了口气,他还没说出话来。院外传来敲门声。

    “有人。”站在屋门后守着的胜邪走过来说道。

    宋嘉善看了容肆一眼,拿着药箱向着外面走去,在出内室的时候,她突然说道:“殿下问我为何不告而别,我想这就是原因。”

    一个从云端跌落的质子,心思深沉才是保命的法则,算计筹谋就成了无时无刻存在的,于是在他身边,安稳已不是最稀缺的东西,信任才是。

    她拉上内室的帘子,不必担心容肆,他们定有隐藏法子。她把屋中桌上的医术摊开,药箱放下,走出了院子。

    “来了。”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宋嘉善踩在院中的洁白无痕雪上,开了门。“大姑娘怎么来了?”

    她开门迎客:“外面冷,快到屋里来。”

    大姑娘跟着她进门:“还好医女没有歇下,公子想起你请个平安脉。”

    “我正在看医书忘了时间。”两人进了房间,银炭噼啪响着,屋中一片温暖,“公子怎么了?不舒服吗?”

    大姑娘没有细说:“宴会遇了刺客,公子受了惊,今夜雪大,我怕公子再起热。”

    宋嘉善点头提起药箱:“走吧。”

    大姑娘看了眼内室的烛光:“宋医女是要睡的吧,还是打扰了。”

    两人出了屋子,宋嘉善关上门:“原先是打算睡的,汤婆子都放好了,谁知扫了眼医书,连睡都忘记了。”

    大姑娘笑着打趣:“怪不得宋医女小小年纪就医术超群,我家……我虽见过各种医学奇才,向医女这般还是头一回见。”

    两人说笑着来了主院,前院宴会早就歇了,因着容肆中毒,魏国使臣又揪着盟书减少赔款的事情不放,吵得李璟头疼,好言相劝明日再谈送走使臣后,李璟眼前一阵发黑,不知是病体未愈还是气的。

    “叨扰医女了。”李璟躺在小塌上,歉意地说道。

    宋嘉善拿出脉枕,说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是收了钱的,若公子如此说,下次我就不好意思和公子谈薪酬了。”

    李璟摇头:“一码归一码。”

    宋嘉善把了脉:“公子无碍,不过是气急攻心,公子病体初愈,还是心平气和为好。”

    李璟无奈苦笑:“孤这般身份,如何心平气和?”

    宋嘉善刷刷刷写了静心清火的药,说道:“万事再忙,也要顾及身体,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公子切记。”

    大姑娘收了药方:“主子还是听宋医女的吧,改换盟书的事让丞相他们再议吧,齐将军不是撂挑子不干回京了吗?主子大病一场,想必陛下也不会怪罪。”

    宋嘉善悄无声息地收拾东西,当自己是个背景板。

    “此事明日再说。”李璟摇头,“天色已晚,欣悦送医女回去吧。”

    宋嘉善回了小院,拉开内室的帘子时才发现屋中人已经走了,床被平整,屋中也恢复原样,只有枕边多了一封信。

    她拿出其中信纸,看着容肆留给她的话:“宋医女,孤此次失礼,还望见谅。中毒一事是我有错在先,再次向医女道歉,还要多谢医女尽心救治。医女之言我已然明白,肆定会深省改正。鱼乘于水,鸟乘于风,草木乘于时。2医女大才,只要医女能助我,无论什么要求,肆定尽心完成,还请医女考虑。”

    宋嘉善盯着这几行字,还没想明白,纸上的字慢慢消失了。她放下毫无痕迹的信纸,心想,容肆此人,时时刻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3,她的愿望不过开个医馆平淡此生,她又怎会和他掺和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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