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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掉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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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州到边城一共要横跨四个州府,这其中还要翻阅两座山脉,路程委实不算不好走。不过这却是迎春出行以来最为舒适惬意的一次行路。不必忧心车马食宿,不必忧心路遇歹人,不必忧心行错了方向,不必忧心天有风雨甚至不必忧心行路无聊。水公子总是能想出想出其不意的玩意逗她开怀。

    迎春没出息的想这才是穿越的正确解锁模式啊,有钱有闲每日无须为琐事烦恼只要优哉游哉的度日便好。刚开始的时候迎春也颇为过意不去,不过几次三番客气之后,她觉得实在尴尬别扭的很,索性破罐破摔听之任之了。

    人家有财有势的出门排场自然大,迎春想既然决定一路同行自然是自己就着人家,没有道理让人家就着自己的,自己在能力范围内尽一尽心罢了。

    比如迎春会在路上闲暇时讲他们主仆从没听过的小故事,比如迎春会做出他们主仆从未尝过的小甜点,又比如迎春可以烧的一手御厨都没做过的饭菜。因此迎春觉得得了水溶的照应自己不必再风餐露宿担惊受怕,水溶也在路上找了个甚是有趣的伙伴,两方都觉得十分不亏相处的非常愉快。

    这日车行至一处山坳处,平安上前来报:“爷,前头就是盘蛇谷了。这地方路窄难行,咱们的马车堪堪能够沿着崖边驶过,坐在车上十分危险,不若爷与姑娘先行下车,待到了平坦路段在上车不迟。”

    迎春往外扒头一看可不是嘛,前头一条狭窄的盘山路绕山而上,一边是山壁一面就是陡峭的山崖,这坐在马车上万一这畜生一个趔趄就可能连人带马的摔下去了。

    因此她十分配合,当即说道:“我正觉得在车上闷的久了,想下车走走活动活动筋骨呢。”说着便跳下车来。水溶也在她身后下了马车,沿着山路缓缓的往前走。

    他们这趟出行大概带了十余口人,除了贴身小厮兼护卫平安外,还有两个车夫并七八个仆从。这些人,推车的推车牵马的牵马,一味盯着在前头开路,慢慢的就将迎春等人落在了后头。

    此时刚刚上午,据说难行的山路并不太长,一两个时辰也就过去了,因此水溶几人也不着急,就这样跟在车马后头,偶尔停停走走的一边赏景一边行路。

    行至山路转角处时,忽觉头上一黑,数十块大小不一山石从天而降。平安大喝一声,小心,一把推开了身后的水溶。紧接着山石纷纷掉落,就砸在刚刚水溶站立的地方。

    “不好,有人偷袭,保护主子。”众随从纷纷抽出佩刀宝剑等拨打飞行而至的石块,可是他们终究隔得有些远了,又有从天而降的石块不断阻隔,半天也没能赶到水溶身边。

    漫天的石块停止滚落之后竟然是一批箭雨从天而降,迎春惊吓不已,想要拨档乱石奈何身边并无武器。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这是遇到山贼了吗?迎春一边左躲右闪,一心想搜寻个趁手的兵器,幸亏水溶一边挥剑抵挡一边拉着她左躲右闪。

    好不容易箭雨停了却又下来数十个黑衣人,招招直指要害,根本就是奔着锁命而来。幸好水溶的这些仆从伸手亦是不错,两方勉强胶着着。忽然画风一转剑光闪烁,刀影晃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黑衣人突然飞身越至近前,当胸一剑刺向了水溶,然后迎春就稀里糊涂的跟着他一起从峭壁上摔下去了。

    迎春是被一阵大雨给浇醒的,此刻只见天地间一片雾白,瓢泼样的大雨不要钱似的从天上倾泻而下,冻得迎春嘴唇一片青紫,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勉力挣扎着坐起身子,费劲的四处打量,雨大雾浓稍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楚。

    她拍拍混乱的脑子,努力的想让自己精神一点,必须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否则就算没被摔死也是早晚得被冻死。她记得自己是被水溶扯下来的,那他人呢?掉到哪去了?迎春站起身费劲的在四周搜寻。

    寻了一圈没寻到,正在泄气之际迎春不经意的一抬头,发现崖边斜出来的一棵树上似乎挂着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正是水溶。

    他此时的情形十分不好,再无平素风华无双的模样,发冠已散,一头青丝贴在面上,额角缓缓淌下一线血来。

    此地入目之处全是山林,并无人家。这样人迹罕至的山里,还大雨滂沱,仿佛身陷一个孤寂无援的世界。迎春求救无门恐慌之情油然而生,最起码的一点,有野兽有毒蛇怎么办?

    她费力的将水溶拉下来,将他的两条胳膊搭在自己胸前,背着他起身。水溶比她要高,两条腿就拖在地上。迎春勾着头回看了一眼,拉着他的胳膊半背半拖着他走。心想赶紧找个地方躲雨再想其他吧。

    水溶双目紧闭歪在迎春肩头,白的肤色使得他完美的五官仿佛雕塑一般不似真人,迎春嘴里念着,之前你一直护着我,我心里很感激,可是也是你把我拽下来的不是,我现在可是在努力的救你啦。

    你自己也争点气赶紧过来吧,实在是太重了,我真的要被你压死了。她转过脸看前头,却没发现水溶眼帘微微一抬,目光幽深的看了她一眼,眉心微蹙露出点隐忍的神情。

    雨水顺着迎春的眉眼往下淌,她抬手抹了把脸,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路,过不得片刻便要停下来把水溶往上颠一颠。

    她沿着山壁往前走,希望能找个山洞歇脚。没走几步就脚下一滑摔倒在地,因为两手都拉着水溶的胳膊,这一摔之下促不及防,竟吃了一嘴的泥。

    她撑着坐起来,艰难的一手扶着水溶,一手去抹嘴上的泥“呸、呸”

    水溶合上眼,头昏脑涨,等着她哭鼻子。

    但迎春“呸”了一阵,终究还是一拉他的双手重新架到自己肩上,继续往前走去。

    道路泥泞不堪,她身负一人,又无法以手来相助维持平衡,几乎是每上五步就要滑倒一次。但她最多也就是坐着擦脸,片刻后仍然咬着牙起来。

    水溶眼前模糊重影的症状逐渐减轻,慢慢看清了她沾着发丝和泥污的脸。他此刻很想助她,但他所有的力气也只够抑制住自己的□□,头昏恶心,四肢都仿完全无法控制。

    迎春千辛万苦的拖着水溶往前移动,抬眼一看,突然大喜“前面有个个木屋”她立即感觉自己多了点力气,踉跄的背着水溶往前走去。

    木屋看着不远,对她仍是个不近的距离,当她终于扑倒在木门上时,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没力气了。

    木门来就只是掩着,被迎春这么一扑立即应势而开,迎春跟着一下摔倒在门内。她在地上趴了好一阵,才缓缓的站起身来。

    这是一间窄小的木屋,屋子正中间有个石块围起来的火塘,里头还些未曾烧完的木柴,屋顶上吊下来个挂钩,钩上悬着把水壶,正悬在火塘上方。

    屋角堆着柴,火堆近处用稻草铺出了张床铺大的地方,还有一套脏黑乎乎的被褥卷在稻草的一端。

    。

    看来这就是之前柳湘莲跟她说过的,有些守山人或猎人,有时不便下山,为了躲雨过夜之类的缘故,会在山上搭间木房子,不限外人使用,只消临走时将柴补充上就好。

    迎春先把水溶放在稻草上安置好,然后在屋里翻腾一通找出火折子,费了番功夫把火堆点了起来,添了些柴,迎春起来拎起水壶到屋外捧着接了一壶雨水,再回屋来吊在火堆上烧水。

    她使劲的把自己头发衣服上的水拧干,又去帮水溶拧水。屋中渐渐的升温,迎春从冻僵中恢复过来,反倒知道冷了,全身簌簌直抖。

    她一边抖,一边从里衣中撕下一条布,用开水烫了后去清理水溶肩头上的伤口,待水温稍温,又抬着他的头给他喂温水。

    “我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不要恶化就好了。过个一天半天的总会有人来寻你的,那时就好了。”迎春做完这一切,便抱着膝坐在时水溶身侧烤火,暖和的温度使疲惫的她慢慢的昏沉,一点一点的歪倒,最后侧躺在水溶身旁睡去。

    水溶此时才睁开眼看她,身体的难受使他无法动弹,也无法睡去,他只能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睡脸。

    她的眼睛很大,总是很灵动,会话一般。此时她闭着眼,睫毛有些可怜的湿润沾粘在一起。鼻尖有点儿翘,看着很俏皮。菱形的小嘴紧紧的闭着,显得人十分坚毅。

    水溶目光一遍又一遍的在她面上游移,这分散了他的心神,让身体的难受都减轻了几分,渐渐的他也有了几分睡意,微微的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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