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篮球
“大家好，我叫青青，接下来带大家去吃饭。”青青站在讲台上，并没有发现教室里的不对劲。他的脸有些圆，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也弯弯的，有一种可爱的感觉。
“好耶，快去吃饭，我要饿死了。”教室里的孩子顿时炸开了锅，顾安注意到叫的最大声的正是在讲台上吃的最凶的。
一群小孩见着新来的老师柔柔的样子，顿时无法无天起来，推推攘攘地挤到教室门口，因为出不去还伸爪子挠起来。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青青伸着手想拉开拥挤的孩子，却差点被挠了眼睛。
“都回来，一个个的，像什么样子。”被堵在讲台上的女老师狠狠锤着讲台，才堪堪让兴奋不已的孩子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一个个走。”老师翻了个白眼，径自离开教室。
“大家慢慢来，排成一队跟着我去食堂。”青青松了口气，看着他们一个个乖巧地串成一串的样子却再不敢松懈。
一走进食堂，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诱人的香气。乖乖走进来的孩子们顿时按耐不住，一个个流着口水扑向打菜窗口。
不仅是他们，颠着巨大的勺子站在窗口后面负责打饭的文竹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即使眼睁睁看着已经烂掉发臭的食材被送进食堂，但这成果也太诱人了吧，难怪没有人发现问题。
午饭时间不仅是学生，老师和工作人员也都在边上打了饭，各自找座位进食。玩家们默契地聚到一个大桌子前，互相交流信息。
“呼，累死我了。”文竹终于打完饭，学生的饭菜早已被吃得一干二净，她只好从工作餐中取了一份。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青青眼睁睁看着孩子们诱人的饭菜，甚至他面前就是顾安的餐盘。再看看他们只能吃员工餐，零星几颗碎肉和寡淡的菜叶，简直惨烈。
“你最好不要羡慕。”文竹看着顾安欲言又止，但那饭菜实在诱人，她的眼睛几乎粘在上面。
“这个菜闻起来臭臭的，”顾安看着散发着诡异黑紫色气体的饭菜，假装捂着鼻子将自己的餐盘扔给旁边吸溜着口水的小胖子，“你饿的话多吃点吧。”
“哪里臭了，香死了好吗？你不要也别给npc啊，给我多好。”季白穿着保安制服，眼睁睁看着那个小胖子三两口解决了盘里的菜，还颇为满意地拍了拍顾安的肩膀，“上道，哥罩着你。”
“可是这是学生餐哎，哥哥你要和小学生抢吃的吗？”顾安歪着头眨眨眼，水润的黑眼珠转了一圈。
“食材都是坏的，我负责的是青菜，已经全部发臭了，清洗也很敷衍。”文竹拦住要反驳的季白，低头扒了两口饭。连续拎着大勺子打了半天饭，她的手都还是抖的。
“不会吧，一点都看不出来啊。”季白惊讶地转过头，“会不会肉是好的，毕竟要敷衍也不会这么嚣张。”
“不好说。”文竹摇了摇头，那个厨师剁肉的声音听得她心凉，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你吃这个。”姬祁宁没有理会他们的讨论，将自己的餐盘推到顾安面前。
“一起吃呀，哥哥也不要饿肚子。”顾安留下了筷子，两人凑在一块勉强分食了一份食物。
没有继续纠结食物的问题，几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情况。
“根据npc的话，我们的基础任务肯定是要完成各自的职责，相当于不能ooc。”文竹揉着自己的酸痛的手腕，“但是同时又可能被要求渎职，具体的度在哪里还要靠各位继续探索了。”
众人神色各异，这才是第一天，但这次的游戏并没有发布任务，内容只能由他们自己探索。
“拿着，下午饿了吃。”姬祁宁默默掏出一包面包塞到顾安怀里。
“我去，你哪里来的面包？”王国庆正捂着半饱不饱的肚子，眼睛都直了。
“找同事借钱买的。”姬祁宁又塞过去一瓶水和几块牛肉干，看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还，还可以这样吗？”王国庆张着嘴，想吃一点又不好意思找一个小孩要，只好摸着自己的下巴准备待会也去借钱。
“那个，大爷，”季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坐在保安室打瞌睡的大爷，讪笑着上前去，“我中午，没吃饱，能借点钱我去买点吃的不，过两天就还你。”
大爷耸搭着眼皮不耐地砸了咂嘴，干枯的手一把将季白挥开，“我没钱，没钱。”
“大爷，求你了，就五块钱。”季白双手合十冲大爷拜了两拜。
“我没钱，快回去值班，滚。”大爷从桌子底下抽出一根警棍就要往他身上抽，季白被敲得大叫，只好落荒而逃。
“嘶，这大爷下手也太狠了。”他回到自己巡逻的路线上，艰难地活动了下被打得生疼的胳膊。
“咦？”季白奇怪地看向侧边，那里是一丛比较深的花草，正填充了墙角，此刻微微颤抖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算了。”他探出半只脚正准备去看，肚子里却发出一声怪叫，季白叹息一声，揉着肚子收回脚继续往前走去。
有这功夫还不如继续去借钱。
在他身后，花坛下悄悄收回一片衣角。
“接下来就麻烦青青老师看顾一下了。”体育老师让孩子们拿了玩具自由活动，他冲青青笑了一下，盖上自己的帽子便转身离开了。
青青看着这群小孩还有些害怕，索性他们都玩开了注意不到自己，便蹲在角落里艰难地等待下课。
“快来玩这个！”一个孩子抱着一颗篮球冲小伙伴们喊着。
“我也要玩！”一群孩子一窝蜂地跑过去，各自占据一块地方。
“我再去拿一个来！”穿背带裤的小男孩见球不够，颠颠地跑到青青旁边的球筐伸手抱出一颗球，“老师，我们再拿一颗去玩。”
“好……啊！”青青应着正抬起头，却对上孩子焦黑的脸，五官都扭曲成一团，抱着球的手蜷曲成一块碳，印在篮球上还冒着热气。
他吓得一骨碌做到在地上，张着嘴叫不出声来。
“老师，你怎么了？”那孩子张开嘴，喷出一股滚烫的气息，凑到青青的面前。
“没，没事，你去玩吧。”青青感觉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哦，那我们去玩啦。”孩子没有深究，站直身子冲青青挥了下手便转身跑远了。
“呼。”青青坐在地上缓缓吐出一口气，那孩子转过身后便恢复了原貌，短短的头发被风吹起来，露出颈后细嫩的皮肤，丝毫没有焦黑的痕迹。
但他绝对忘不掉刚才那一幕，碳化的组织散发着糊味涌进鼻子里，皲裂的皮肤挤成一团，仿佛随时会掉下一块，将他身上烧出一个洞。
他缩在角落里勉强用余光看顾着孩子们，终于熬到下课，美妙的铃声响在耳边。青青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站起身招呼着孩子们将球还回来，远处走来的体育老师更让他感到安心。
那个穿背带裤的孩子也远远地回过头来冲青青咧着嘴笑，脸上的肉嘟起来可爱的紧，却让青青出了一身冷汗。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担心，便见到一颗球不知从何处飞来，速度极快地撞上那孩子的脑袋。
就像撞上了另一颗皮球。
飞来的篮球滚落到地上看不见了，那孩子的头却被撞得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直直地撞进青青的怀里。
青青下意识地伸出手将那颗脑袋抱住，断口朝外，头发顶着他的肚子，脸上还保持着那个灿烂的笑容，却因为视线倒过来而显得格外诡异。
“啊！”青青大叫一声将脑袋扔出去，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怎么了？”体育老师终于走上前来，奇怪地看着青青。
“头！”青青扯住体育老师的胳膊，指着那个掉落在地的头。
“什么头？”体育老师将那颗头捡起来，手腕一转投进球框里，“不就是一颗篮球吗。”
“那是头啊，那个孩子……”青青转过身，却发现那个转背带裤的身体消失无踪，小孩们都乖乖地排着队将手上的东西还回来。
他喘着气放下手，挪到球筐旁边偷偷往里看去，确只看到几颗篮球静静地躺在里面，甚至都没有铺满球筐底部。一览无余，确实没有别的东西。
顾安站在远处，看了眼小男孩消失的地方，也跟着将手上的球拍还回去。
青青没有看错，这里的孩子都是魂体状态，只是支撑着这个校园运转的不是灵气，而是因果。因果产生波动的时候，魂体便会露出死状。而身为生活老师的青青蹲在角落里对玩闹的孩子不加看管的时候，大量的因果便缠绕到他的身上，当那背带裤男孩的头被砸到的时候，自然就会落到他的怀里。
因果既成，必有业报。
“好了，放学了，大家回去拿上书包，排好队走到校门口等家长来接。”体育老师拍了拍手，将孩子们领回教室。
放学吗。顾安跟在队伍后面，看见校门口挤满了张望的家长，迎接走出校门的孩子，一起走远。
“出校门要向上面申请。”这句话也包括学生吗？
顾安试探着走向校门口，站在门边的是借了一整天钱都没有接到的季白。他抱着手蔫了吧唧地靠在门边，无趣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
在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黑色的人影挤开家长，冲到校门里面，臃肿的外套被风吹起一个角。
时间突然慢了下来，顾安缓缓侧过头，只能看见一个长满胡茬的下巴，空中无数的因果旋转成一个涡流，涌向校门里。
一片叶子从树上滑落，在他眼前打了个旋，缓缓，缓缓降落到地面上，发出轻轻的“嚓”。
所有的喧嚣声都不见了，校园变得空无一人，门口的柱子断裂开来，校门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花坛里的植物枯萎了，一丛丛杂草顶开破碎的地面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