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重水复
“没什么。”
云与绯摇摇头，抿起一个浅笑，大步跨进山洞。
她坐到陆风逸对面，绳子已经被他扯断扔到角落里了。云与绯一抬头，就看见陆风逸衣衫下流畅的线条，和白皙肌肤上一缕缕红色伤痕，刚才在月光下，云与绯还没看清，这回在火光照耀下，就十分清晰了。
真是漂亮的身躯啊……
云与绯忍住多看一眼的冲动，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在系统商城里买了一件黑色男款长衫，整整150情感值呢，她有点心疼，一咬牙付了款把衣服扔给陆风逸。
她还剩350情感值，不过唐皓天那边时不时还会+5、+10贡献一点儿，只要不出意外，剩下一路上怎么都够了。
“你先换上吧。”云与绯背过身去。
系统商城里买的衣服，做工虽然明显是现代才有的技术，但款式和这个世界没有区别，云与绯还专门选的是给妖族的款式，能把尾巴露出来。
“谢谢。”陆风逸拿起衣服，下意识嗅了嗅，先是拎着衣服迷茫比划一下，才慢慢想起怎么穿似的，窸窸窣窣地换上这身衣物。
“好了。”
云与绯这才转身，打量陆风逸。
少年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衣，却并不显得阴沉，只是衬得他眼中那抹狠劲儿更胜一筹。云与绯感觉，他更适合鲜艳一点的颜色，只可惜系统商城里没有。
云与绯说：“陆风逸，你不适合穿黑色。”
陆风逸点头：“嗯。”
云与绯紧接着道：“不过还是很好看。”
陆风逸眨了眨眼：“……嗯。”
沉默片刻，云与绯看着跳跃的火光，漫不经心地问：“陆风逸，你是魔族吗？”
空气好像都凝固了一瞬。
陆风逸迷茫地皱眉，狼耳晃了一下：“……魔族？”
云与绯穿越到的这个书中世界叫朝明大陆，大陆分为阴阳两面，阳面为东西南北中五洲，生活着人类、妖族和妖兽，而阴面则是传闻中暗无天日的魔域，生活中魔族和魔兽。
五洲和魔域之间的通道，早在万年前就被封印，分别由北洲的琼华剑宗，南洲的万佛塔，以及中洲朝天宗镇守，数万年来，五洲和魔域互不打扰，相安无事。但不知怎么回事，最近几十年，时不时有突破封印的魔修出现在五洲大地上，魔修经过之处无不生灵涂炭，不知有多少小门派惨遭魔修屠戮。
而原文里到了后期，魔域暴动，无数魔修涌入五洲，弄得五洲大地一片混乱狼藉。原文的最终大boss，自然也是暗中操控魔族行动的那位魔尊。
“对，魔族。”云与绯点头，解释道，“你之前杀掉的那只魔貂，它死后幻化出的魔丹，只有魔族才能吸收。陆风逸，你是魔修吗？”
“我不知道。”陆风逸茫然皱紧眉，“我好像睡了很长一觉，昏昏沉沉的……很多事都不记得了。刚才，我好像只是本能地觉得，要吃掉那颗……那颗……魔丹？”
云与绯现在的身体状况，在魔修面前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她当然是怕魔修的。但她不怕陆风逸，从少年牙齿狠狠嵌在她脖颈上，喉咙中却发出似凶狠似委屈的呜咽声时，她就不怕了。
不仅不怕，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而且魔修、魔兽的眼眸都是血色的，陆风逸长着一双澄澈漂亮的金瞳，身上也没有魔修给人的那种阴鸷感觉。不管他为什么能消化魔丹，既然他说自己不记得了，那云与绯就当他不是魔。
谁身上还没有点儿秘密呢？她不也是穿越者来着？
陆风逸失忆就失忆吧，云与绯也没有深究他背景的想法。
云与绯在系统商城里翻腾，问：“陆风逸，你想吃点儿什么？”
陆风逸先说：“都可以。”
几秒后，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慌忙补充道：“不要辣的。”
云与绯轻笑一声：“那吃泡面吧。”
系统商城的泡面虽然贵，整整10情感值呢，但它已经给煮好了，还加了大片的牛肉和青菜，端出来时就热腾腾一大碗，还是挺划算的。
看见云与绯凭空端出两碗热腾腾的面，陆风逸眼睛亮了亮，小幅度歪歪脑袋：“你从哪儿拿出来的？”
“空间法宝。”云与绯简短道。之前她好几次从仓库里拿东西，就注意到狼崽子在一旁好奇地歪脑袋，有点可爱。
“哦……”陆风逸点头，表情很向往，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泡面吸引，好奇地盯着碗里的汤汁，先去咬面上大块的牛肉，咬到了，手也被云与绯敲了一下。
云与绯说：“筷子。”
“会用吗？”云与绯递一双黑色筷子给他。
陆风逸皱眉回想片刻，生疏地接过筷子：“……会。”
两人没再说话，安静吃完泡面，云与绯松懈地伸个懒腰，看火堆旁抱着膝盖发呆的漂亮少年，觉得养一个人和养狼也没什么区别嘛……
不，还是有区别的，人可比狼崽子好沟通多了。
吃饱喝足，云与绯直接坐到陆风逸身边，问：“陆风逸，你说很多事记不清了，那你还记得你要去哪儿吗？”
陆风逸摇头：“不记得。”
云与绯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陆风逸眉头忽然紧紧皱起来，双手抱住脑袋，脸颊埋在膝盖上，呼吸都变得急促、痛苦。云与绯立刻伸手在他背上轻拍，安抚他的情绪，好一会儿，他才道：
“有。”
“但我……我、我不记得想去哪儿了。”
陆风逸抬头，迷茫和云与绯对视。金瞳中一圈圈漾开的纹路，几乎快把云与绯吸进去。
云与绯很轻地问：“既然不知道去哪儿，那你先跟我走，好不好？我要去一个地方，翻过面前这座山，再走几天就到了。山上可能有危险，我现在很弱，需要有人保护我。”
“你想要什么报酬？”云与绯问。
陆风逸顺着云与绯指的方向，看向山洞外的钟山，思考了一会儿，很坚决地摇头。
“不。”
云与绯纤细的眉头不自觉挑了挑。
果然是小白眼狼，她救了他的命，给他吃给他穿，虽然之前误会他是妖兽，但刚才不也认真道了歉吗？还被他摁在地上咬了那么久，手背上被抓出那么多伤。
……啧。
云与绯忍住起身狠狠揉陆风逸耳朵的冲动，继续轻声问：“为什么不？”
陆风逸目光依然盯着钟山的方向：“因为那边很危险。”
云与绯问：“你去过？还是记起来了什么？”
陆风逸摇头：“直觉。”
云与绯没话说了：“……”
她并不太擅长和人交流，尤其是求人替她做事一类的，她觉得自己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既然陆风逸不愿意，那也没办法。至于救命之恩……其实她自己都没当回事，随手救了只狼崽子而已，她也不会用来要挟陆风逸。
但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的。
云与绯看着自己的手指，纤长的指尖被幽蓝火焰染上一层淡色轮廓，手指依然在颤抖，轮廓被抖出模糊的光影，她埋下头，没注意到，一旁陆风逸的狼耳忽然动了动，像是听到了什么，他紧盯着钟山的瞳孔倏地扩大。
“行，明早一过，我们就分道扬镳……”
云与绯话还没说完，手腕忽然被陆风逸紧紧捉住，不等她反应过来，陆风逸就拉着她往山洞外狂奔而去，径直向钟山的方向跑去。
风雪很大，吹在脸上刺骨的冷。
云与绯差点一个踉跄，被陆风逸拖着手腕不断向前，冰冷的气体刺得肺都在疼。云与绯抬头，只看见黑暗中，钟山山脉如一个巨大的怪物，离他们越来越近。
“陆风逸？你不是、不是说山上有危险吗？”云与绯喘口气，断断续续地问。
他们上山了，蹿进山林中。
陆风逸没有停下脚步，只说：“后面有东西。”
后面……什么东西？云与绯一边用力跟着他跑，一边回头看。
月光不知什么时候被云雾遮挡，山林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不是陆风逸一直紧紧捉着她的手，她已经彻底迷失方向。
除了他们踩雪狂奔的声音，和急促的呼吸声，雪林中寂静得可怕。但正是这种寂静，反而让人感觉寒毛竖立，仿佛寂静的黑暗中，随时有什么未知的存在会出现，将他们吞没。
又一会儿，云与绯终于听到了别的声音……
窸窸窣窣。
雪地里，树枝上，甚至天空上……四面八方很浅很浅的窸窣声，包围在他们四周。
云与绯忽然感觉，黑暗中无数只眼睛，满含恶意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们。
天空中，有巨物振翅飞过的声音，彻底掩盖住最后一丝星光。
云与绯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感觉到手腕上少年手心灼热的温度，她跟着这一抹温度，在恐惧的黑暗中漫无目的地狂奔。她不停翻阅原主的记忆，终于意识到什么——
“是鼓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