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山重水复
第9章
看清少年的脸时，云与绯惊叹地张了张唇，眼睛接连眨了好几下。
她的xp除了刀疤黑皮美少年，还有就是兽耳美少年，尤其是狼耳。漂亮的美少年脑袋上长着一双毛茸茸的大狼耳，身后尾巴还轻轻摇晃，这样的画面谁不爱呢？
然而惊艳的情绪过去，云与绯看见那根拴在少年脖子上的绳子，再想想之前几天，自己是怎么对他的，一下只觉得尴尬……非常尴尬。
谁、谁、谁能想到，她随手捡到的不是妖兽，而是重伤的妖修啊！
朝明大陆上，修真者虽然和妖兽敌对，但人族、妖族却互不敌视，甚至关系颇深，就连龙传山这样的小门派中，都有四分之一的修真者是妖修。
妖族虽然有个“妖”字，部分种类的妖族耳朵、尾巴等部位呈现出原始妖兽的状态，他们的原型也是各种兽类，却和妖兽有天壤之别。其中最直观的分别就是，妖族可以与人类通婚，生下后代，但妖兽不能。某些妖兽就算能修出人类形态，也终究只是“兽”。
并且妖修没有妖丹，他们的修行方式和人类无异。
妖族虽然有兽类原型，但他们只有在极度虚弱——下一秒就会死去的情况下，才会无法维持人形，以兽类的形态死去，没有别的可能。不管是《仙途长路》原文中，还是原主在藏书阁中学到的知识，都是这样描述的。
所以云与绯压根儿就没往妖族那儿去想……！
寂静雪夜里，斧头落地的声音很清晰。
云与绯和少年几乎同时向斧头落地处看去，又同时收回目光，在空中相撞。少年稍稍低头看云与绯的脸，然后目光一点点往下，落在云与绯牵着的绳子上。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漂亮的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戾气，能看得出，他有点生气。
明明是妖族，却被当做妖兽养了那么些天，能不气吗？
云与绯放开绳子，心绪收敛，认真站直身子，朝少年弯腰道歉：“对不起啊……我、我不知道你是妖族，我以为……”
算了，也没什么好辩解的，错了就是错了，解释那么多干嘛？云与绯脑袋用力埋下去，一咬牙大声道：“总之……对不起！”
少女脑袋埋得很低，用力咬着唇，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红。
就算道歉了，还是很尴尬啊……
云与绯等了会儿，没等到少年回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去瞟少年的脸色。然后她看见，少年皱着眉，金眸中压抑的愠怒化作水波一晃一晃。
能看得出，刚才那通道歉不但没任何作用，反而戳到人家痛点，让他更生气了呢。
云与绯：“……”
少年眸光扫过云与绯的脸，压下戾气，首先去解脖子上的绳子。他似乎还不太习惯人类的手，刨了两下，没有解开。
“我……我帮你。”云与绯真诚伸手帮他解绳子，少年却正好不耐烦地亮出指甲，烦躁地想直接把绳子扯断，两只手在少年脖颈边相撞，然后抓在了一起。
云与绯的指尖刚好勾进绳子里，而少年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下意识往外扯了扯，于是绳子扯痛了少年白皙的脖颈。
那一瞬，少年眸中情绪再憋不住，他喉咙中发出一声似愤怒似委屈的嘶吼。云与绯还没反应过来，就摔在了雪地上，少年单手抵着她的一只手，十指相扣，牢牢摁在头边，手背嵌进了雪地中。
云与绯回过神来时，尖利的犬齿已经嵌在她脖颈边，没有咬下去。
不疼，有点痒。
很痒。
她看着墨蓝如布的夜幕星河，茫然眨了眨眼。
少年一动不动，喉咙中还不时发出野兽似的咕哝声，听不出是愤怒，还是有点委屈的呜咽。
二人就这样安静僵持了会儿，谁也没有动，没有出声。雪林中风声呼啸，云与绯始终愣愣地眨着眼。
直到手背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少年指甲太用力，刺进了她手背的肉中，云与绯手指才微弱地动了动：“我的手很疼，你放开好不好？”
少年没有动。
云与绯感觉齿尖似乎放松了一下，滑了滑，又立刻收紧，以至于开口说话的动作都变得有点困难。
她忽视手背的疼，安静地看星空。
这个世界空气很好，夜空中星辰闪烁，一颗颗星星如钻石般挂在夜幕上，连成绚烂的银河。
忽然下雪了，飘飘扬扬的雪花被风吹过来，落在云与绯脸上，融化成雪水，往脸颊两边滚，很冷。云与绯哆嗦一下，又轻声道：“我冷。”
“你放开？”
少年没动。
云与绯试着挣了挣，少年的力气很大，她目前的状态压根儿一点也挣不动。
然后，云与绯轻轻叹口气，没被桎|梏住的那只手，揉上了少年的狼耳，就像之前无数次揉狼崽的耳朵一样。
她问：“小白眼狼，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少年就猛地向旁边弹开，双手支撑无声落地，白皙的脸颊染上绯红。
云与绯缓缓撑着从雪地上坐起身，揉狼耳朵的那只手不自觉动了动，啧……怎么感觉比狼崽子时的耳朵，摸起来还要舒服一些？
少年愤愤盯着她，不过比起刚才的愠怒，这时反而更像是羞愤一些。
他看着眼前纤弱的少女举起手，被他抓伤的那只手，在眼前看了看。他刚才在云与绯手背上留下三道抓痕，此时她手背上有红色的血蜿蜒渗出，眼看就要沿着手背，蜿蜒到白皙纤细的手腕上。
再看少女纤弱的天鹅颈上，虽然没有破皮，却也留下两颗小小的痕迹，犬齿的痕迹。
他莫名地感觉喉咙紧了紧，蔓起心虚的情绪。
少女却没有拿出之前治伤的药膏涂抹伤口，而是将手背送到唇边，轻舔蜿蜒的血迹，唇上染上一层艳丽的血色，更衬得肌肤白皙似雪。
其实云与绯是那种很乖的长相，这时却给人一种妖冶的感觉，让人莫名的怕。
但很奇怪的是，刚才两人间尴尬的气氛，还有少年心里羞愤的情绪，好像忽然间就消散了。
舔尽手背上的血丝，云与绯才拿出药膏涂一遍，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再次轻轻问：“你叫什么名字？还是……你有名字吗？”
少年沉默片刻：“……有。”
“嗯？”云与绯抬眸。
少年沉声道：“陆风逸。”
“陆风逸？我记住了。”云与绯眉眼弯起一些，眸中笑意如星辰，“我叫云与绯。”
她一边说，一边在雪地上写下这三个字，控制不好指尖的力度，把字儿写得歪歪扭扭。
“你识字儿吗？”云与绯问。
陆风逸凑过来看，皱眉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回想什么，好一会儿才点头：“识字的。”
他也伸手，在云与绯名字下面写“陆风逸”三个字，也写得歪歪扭扭。云与绯看着，轻声笑了笑，陆风逸不是手抖，是真的写得难看。
皎洁月光下，两个丑丑的名字紧挨在一起，有点可爱。
陆风逸起身直接走进山洞里，里边黑乎乎一片，云与绯看不清他的身影，下意识问：“陆风逸，你做什么？”
“生火。”陆风逸简洁回答道。
山洞里燃起一朵幽蓝的火光，云与绯立刻认出，这是用灵力点的火，和原主在之前那个山洞里一模一样。
明明之前是狼崽的时候，陆风逸连她一个普通人都打不过，刚才吃了一颗妖丹，实力就已经恢复到能用灵力生火的状态了？
云与绯走向山洞，快要跨进去时，脚步忽然顿住。
她突然想起来，刚才那只貂……是魔貂，它死后凝结出的，不是妖丹，是魔丹。
只有魔修，才能够吸收、消化魔丹。
陆风逸……是魔修？
幽蓝的火焰布满整个山洞，温暖的气息从里边传出来。陆风逸坐在火堆旁，正好朝她投来目光，金色竖瞳中倒映着森森火光：“你不是冷吗？”
怎么还不进来？
少年似乎很疑惑，眉头不解地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