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123
这个一口汉堡一口碳酸饮料, 愉快得眯起眼睛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时钟塔里常见的那种炼金术师。
“很早以前我就想带你来这家店了。”
斯塔克说：“正好这一次借了时间魔法这个作弊器，能让你提前尝尝看。”
这只不过是普通的快餐芝士汉堡而已，虽然总有人开玩笑, 说英国人都是味痴, 代表食物就只有炸鱼薯条, 但美国的快餐梗同样很出名。虽然是这样……特洛伊也学着对方的动作咬了一大口, 浓厚的芝士味儿划过喉咙，确实让人身心放松。
就好像在这一刻，突然来到未来的迷茫，以及见到一大群陌生人的拘谨，外加对未知事物的抵触和谨慎，都在这家快餐店里无知无觉地消磨了大半。
“这就对了。”
斯塔克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彼得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经常出门跟朋友一起打游戏呢, 一点都没什么小孩的样子……欢迎来到未来。”
欢迎来到未来。
这个时间点上, 特洛伊对于时间魔法的了解还非常有限, 从那个至尊法师斯特兰奇口中的只言片语当中, 他只能得知，这个世界是他自己必将抵达的将来，只不过由于一些混乱, 他就像是一枚传送带上的货物，被临时调整到了更前面一点的位置。
“那未来的那个我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呢？回到时钟塔吗？”
特洛伊当时问道，作为炼金术师的本能让他必须要尽可能地收集情报。
“现在的你取代了未来那个你所占据的时间相位, 就像是传送带上把前一个货物取下来了一样……那个位置的你并不会被放到过去，而是被停止了时间。”
斯特兰奇不知道面前十五六岁的少年能够理解到哪一步, 但他还是尽可能详细地对对方做了阐述：“等到你的时间回归正常以后, 这条时间线上的你才会在原本的位置继续活动。”
对方并没有提出异议, 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而对于自己未来一周的去处，他没有提出任何意见或者建议，只说随意让对方安排，留在圣殿也好，待在别的地方也好，都没有关系。
不知道十几年后的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但既然这是他注定会抵达的未来，就很难让人激起好奇心。
斯特兰奇：“……”
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了这孩子几眼，原来特洛伊小时候是这种风格吗？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他拨通了复仇者联盟基地的电话，再之后就是最开始发生的一切。
*
从快餐店离开之后，他们两个直奔住所。
斯塔克的住处很大，很现代化，处处都显露出“这个世界已经在原有基础上多发展了十几年”的感觉。房间里的智能家居自动调整着室内光照强度和空气湿度，人工智能的声音从扬声器当中传来，欢迎他们两个人回家。
但这里不像是个魔术工房。
植被剪裁妥贴的庭院土壤之下埋着几枚咒钉，作用大概是反诅咒和防止追踪，除此之外，这里没有更多的炼金产物，也不具备一个魔术师常驻地的基本架构。
“这里不是你常住的地方。”
特洛伊很快就判断出来。
“喔，确实，不过我房子很多，最近你就可以先住在这里。前些天出了点意外，一处常驻据点被炸毁了……不过那算不了什么大事。”
斯塔克表情若无其事地解释，这个问题在他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重点：“让我想想这个年龄的孩子都喜欢的事……你打游戏吗？这里还放了一套没拆封的游戏手柄。”
难得来到未来一星期，斯塔克决心要给对方放个假。
游戏，快餐，那些在未来令人喜闻乐见的电影，或者去什么地方旅游度假，他拥有这个世界上一切令高中生痴迷的东西，这一次和当初在弗雷因炼金工房的仓促狼狈不同，他大可以一条一条地将这个世界迷人的部分展示出来。
就像巨龙在一颗一颗的展示自己收藏多年的珍品，这种感觉很奇妙，他在窥见自己爱人曾经的那段人生，对方总有一天会离开时钟塔，走向一条偏僻的小径，摸索辗转又莽撞的踏向属于他自己的未来。
但他有心要放假，对方却未必领情。
未来的记忆无法带回过去，也没有办法在他原本的那条时间线上产生任何划痕，于是本着实用主义的精神，特洛伊绷着一张脸向他解释，只需要保持基础限度的食水供应就好。
“那怎么行。”
斯塔克抱起手臂，觉得这孩子简直油盐不进：“时间穿梭来到未来，这种机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这种时候就先把时钟塔的那套东西放下吧。”
他回想起自己初高中阶段的生活，可以说是充斥着鸡飞狗跳的人生赢家模板，他曾经有一段时间沉迷于参加各种比赛，并在其中斩获佳绩，但很快又觉得厌烦，转向了别的方向。
是了，时钟塔——这才是在他如今的生命当中占比最多，也情感最复杂的地方。特洛伊若有所思地回忆起了对方的自我介绍，并不是时钟塔出身，但又是他的校友，这就说明未来的他自己和对方可能在一段时间之内隶属于同一个结社，说不定也是在这个时段才互相认识。
——难不成是阿特拉斯院？
这个念头在脑内一闪而过，但特洛伊很快就将其否决。阿特拉斯院严禁将自己的知识带出外界，要是像对方现在这样将一颗炉心大模大样地装在自己的身体上，他大概早该遭到一连串的追杀了。
更多的信息还没有推演出来，斯塔克就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强行推到了房间里。这里放着不少游戏卡带，还是上一次彼得带着他的同学一起来玩的时候准备的，现在反倒派上了用场。
他们两个人一人握着一只游戏手柄，坐在沙发靠垫的两端，而屏幕里的游戏角色尝试了刀枪棍棒和弓箭，冒险过程紧张刺激。
“……”
游戏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就不知日月，两个小时过去，特洛伊右手握着饮料杯喝了一大口，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和身边的这个陌生人一起玩很久……他犹犹豫豫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而斯塔克看上去却像是精神奕奕地还能再来这么一轮：“开始觉得这个有点无聊了吗？我是觉得这套游戏最好从经典款开始入门……不过这里还有VR版本，你要不要试试看？”
……那又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不能这样下去了。
“斯塔克先生。”
他问，“未来的我和你很熟悉对吗？”
“嗯，简直不能更熟悉，具体来说的话，我应该是这个时代里最了解你的人。”
各种意义上都是这样。
在刚刚确立关系之后，他们度过了一段互相探索的磨合期，如今，虽然仍旧在性格和行事风格上都各有不同，却早就已经趋向是互相匹配契合的图案。
阴差阳错地，他知道对方的童年时期，又见证了对方的一系列蜕变，而现在他终于又有机会看到特洛伊曾经在时钟塔时的模样。
科学家不会相信命运，而探寻真理的魔术师也不会寄希望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预言和命运在他们口中也不过是一种对未来的观测手段，而非这个词汇广义上的含义——但似乎确实有什么东西在推动着他，推动着他们，从两条相距甚远的道路上走到一处。
直到现在，变成密不可分的同路人。
“那就按照和未来的我相处的方式来沟通吧。”
特洛伊说，他总觉得让人陪着他打了这么久的游戏很不好意思，而且成年人总归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待在复仇者联盟基地的那半个小时里他就已经知道了这群人都非常非常地忙碌：“没必要这么额外迁就。”
但对方听到他的说法之后，却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
……斯塔克尴尬地捂住了脸。
大多数时候，它会被克林特和娜塔莎斥责脸皮厚度惊人，但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总会有一种轻而易举就社会性死亡的错觉。
“按照未来的你……咳，那可能有点少儿不宜，反正总归不是现在的你该听的内容。”
他说：“早点休息吧，人工智能……控制这座房屋的炼金生命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有什么需求都可以直接说，你拥有对方全部的指挥权。”
这里的房间也很多，斯塔克将他安顿在其中一间里，巨大的书架当中摆满了内容莫名其妙的书籍，宇宙爆炸理论，量子物理浅析，冷聚变技术的应用研究，Amesim仿真实例，Adams从入门到精通，高中物理教学方法，如何从零开始培养花卉，美国队长个人传记。
内容涵盖了让他觉得陌生的方方面面，里面一本正儿八经的炼金术内容都没有。
他预料得不错，这里确实不是一座魔术工房，但明明如此，这里却活动着据说拥有强自主意识的炼金生命。
“您好？”
特洛伊尝试着对空气问了一声好。
“——随时随地为您服务，特洛伊先生。”
机械声从扬声器当中传来。
真的会回应。特洛伊在心里暗暗惊奇，“这些书都是斯塔克先生的吗？这是他研究的内容？”
人工智能却回答：“不，这些书都是您的。”
“如果您想要查阅的话，请注意不要更改夹在这些书里面的书签，影响到未来那个您的阅读进度。”
人工智能又补充说明道。
比起为什么对方会在他的屋子里放自己的书，让特洛伊更加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未来的自己会看这些奇怪的内容。
他抽出其中一本，对着书签的位置翻来。
书里居然还有不少批注，确实是自己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