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
魔术师的生活当中充满了意外。
重申一遍, 即便是特洛伊这种性格相对谨慎的炼金术师，也逃不掉这种铁律——神秘会吸引神秘，异常会招致异常, 不外如此。
理论上，魔术师不应该和普通人建立太过紧密的联系，原因也在这里。只不过斯塔克这个人实在特殊, 命硬得像是乌鲁金属不说，整活能力比大多数魔术师看上去还要强一些。
“嗯咳，总之, 就是这样, 他在我那边想要用十一维空间熔炉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冲突……”
斯特兰奇说, 他从自己的斗篷后面推出来一个约莫十几岁年龄的少年, 对方还带着警惕的神色, 脸上挂着一个圆形的单片镜：“大概一个星期就能恢复，圣殿里危险的东西太多，不能放没出师的未成年炼金术师进去，你们最好让他待在一个和魔力不沾边的地方。”
哦……复仇者联盟基地里剩下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你们法师可真会玩, 和平时期也能不断搞出事故。
那张脸他们几乎一周见一次，如今就算是缩水了也认得出来。
是十五六岁的特洛伊·弗雷因。
彼时，斯塔克还正在某个发布会现场接受采访, 在收到斯特兰奇的通知之后几乎是立刻就赶了回来，好在媒体已经对斯塔克这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消失的习惯早有预料，硬是坚持着将发布会开到了结束。等他赶到大厅的时候, 穿着长袍的少年手里已经举起了冰淇淋, 他的膝盖上放着两包薯片, 桌子上是一桶爆米花外加好几种不同口味的巧克力, 全是最近大家喜闻乐见的牌子。
他被一开始见到的那个法师告知，这里是十几年后的未来，而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们，都是他未来所遇到的伙伴。
现任至尊法师，第五法的魔法师，古一（A One）之后的继任者，在斯特兰奇甫一公开自己的身份之后，基本上没花什么力气就让特洛伊相信了现在的处境——要一个至尊法师来想方设法骗他，特洛伊自觉他没到那个程度。
他被介绍了住在这里的人的名字，罗杰斯先生，罗曼诺夫女士，巴顿先生，但这些名字并没有触及心底，毕竟按照整个世界自我修正的规律，等到这些错位得到修正以后，他很快就会把这些忘得一干二净。
无用的知识，没有主动收集的必要。
而在被动灌输的信息当中，面前正在大踏步走向自己的人，应该是……
“斯塔克先生。”
特洛伊举着冰淇淋打招呼。
“他现在是未成年。”
克林特提前提醒：“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也没那么丧心病狂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
“那当然，你能不能收敛一下你脑子里糟糕的念头。”
斯塔克瞥了他一眼，重新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是……”
他看着单片镜之后的眼睛，把滚到嘴边的话做了调整：“……托尼·斯塔克，我是一名炼金术师。”
克林特张开的嘴巴没有合上，斯塔克，真有你的，你居然骗小孩。他设想了斯塔克会坦白他们未来的关系，或者告诉对方他未来的工作和生活，但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在第一句开始就撒谎。
于是他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来表达自己的不赞成，可惜他站在特洛伊的身后，对方并没有看到。
特洛伊显然也有些疑惑，他想伸手去碰自己的单片镜，但斯塔克提前抢白：“我知道你脸上那个东西应该怎么用，你启动一下能源输出监测，再用那种视野观察一下我。”
特洛伊一愣，还是按照对方的要求扫视过去，面前的这个男人胸前集中着超规格的高能能量反应，骨骼密度也和普通人类截然不同，内部流通着形制未知的全新材料，看样子是接受过非常精密的身体改造，不然就是把自己整个人都转化成了魔偶的一部分。
那样的话，没有魔术回路，听上去似乎也……挺正常的，有这个可能。
只不过这未免也太疯狂了一点，就算是在时钟塔里像这么不正常的人也没多少。
特洛伊顿时露出了警惕的表情，他们未来应该认识，而且关系看上去还不错，不然无法解释这些人之前的讨论主要集中在“先给斯塔克打电话把他叫过来”，但他也实在没办法想象自己为什么会在未来认识这样危险的魔术师。
这个组织的名字叫“复仇者”，听上去就像是什么糟糕的英灵职阶，或者秘密结社，相比之下，千界树尤格多雷米亚都显得友善多了。
但现在他没得选，毕竟自己对于这个未来一无所知，而其它人都一致同意他暂时被面前的这个男人接管。
哈比开着车，眼前向着后视镜扫了好几遍，虽然他对这位弗雷因先生有些了解，但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高科技”才能暂时性地让人回归到少年时期。
特洛伊换了身衣服，把那件明显不符合时代的袍子暂时褪了下来，现在穿着很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给他背个书包就能扔进附近的学校去上学。斯塔克坐在他旁边，不算很厚实的外套下面隐隐约约透出RT单元的亮光。
……真的是嵌进身体里了啊，这种东西。特洛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反应炉，一路上都保持看作为魔术师的魔术视觉，这种层级的炉心一旦失控，别说作为使用者的本人，以他自己为圆心，几百米之内的范围估计都会被夷为平地。
这样想着，对方突然就伸手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这个时期的特洛伊还蓄着有点违反高中校规的中发，头发正好垂到肩膀的位置，有着和本人天性一样的柔软。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特洛伊问。
“我们的……咳，我家。”
斯塔克说：“具体来说，是我的其中一个住所。未来的那个你原本待着的地方不太合适，我已经给查尔斯通知过让你最近提前休年假了。”
年假，又是个遥远的生单词。在被传送到这个莫名其妙的未来之前，特洛伊自己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人生规划，具体来说，在刻印移交之后他对未来的定义就一直很迷茫。倒不是说想要和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天才弟弟竞争，只是……他看着窗外飞速向后掠去的景色，在心里“只是”了半天，也没找出合适的词汇来形容。
他当然是向往魔术的，但在刻印交接的那一天里，还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如释重负。
灌进骨血当中的外置器官被剥离开来，在悠扬的小提琴声里，他见到了那个脸上还没有褪去婴儿肥的兄弟。对方也在打量着他本人，短暂地视线接触之后，两个人都移开了目光。
“嗯咳……特洛伊？”
回忆戛然而止，特洛伊猛然反应过来，旁边的人已经叫了他好几遍。
“斯塔克先生？”
“我改主意了，哈比，在前面路口处的那个汉堡店停一下，然后把今晚原本预定的晚餐取消。”
斯塔克发出一连串的指令：“然后告诉佩珀把明天的预定工作计划也往后推一推。”
“……最后这个波茨女士在听说你突然离开发布会现场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
哈比忍不住捂脸：“她说你这个月的突发事件处理余额已经清零，之后的欠账要从下个月开始预支。”
哦，好吧，斯塔克摆出一副债多了不愁的态度，反正佩珀又不会真的不帮忙，他是时候把整个斯塔克工业都交给对方来运作当个背后投资人了。
特洛伊不明所以地跟着对方下了车，探寻魔道的同时还经营着企业算是魔术师的标配，爱德菲尔特家的宝石生意和他家魔偶产业都一样，只是这人明显把商业版图铺陈得更广，来的路上特洛伊看到了两三幅打着斯塔克工业LOGO的巨幅海报。
“还没撤换掉而已，之后要打算叫斯塔克国际。”
注意到他的视线，斯塔克解释道：“Industries这个词已经不太合适现在的产业范围，之前讨论的时候，也有人提议不然叫斯塔克无限（Infinitie），缩写还是SI，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他什么都感觉不出来，说到底，这几个名字观感都差不多。
但对方似乎也并不是真的打算征询他的意见，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店里。这是一家看上去装潢普通的快餐店，角落里有个能坐下两人的位置上放着“预定”的牌子，斯塔克很熟练地把牌子翻过去，坐在其中一个座位上，招呼着特洛伊在他对面坐下。
“你现在是在时钟塔？”
对方问，带着了然的语气。
“嗯，创造科。”
特洛伊点点头：“我刚上完课，在回去的路上……然后突然就来到了这里。”
“我知道，就是巴鲁叶蕾塔的那个学部，她到现在都还是创造科的君主。”
斯塔克扬了扬眉毛，得益于他们这段时间的沟通，他对魔术师的那些组织架构也很清楚。
“那你在属于哪个学部？”
特洛伊反问回去。
从年龄上推算，未来的他应该比对方小不了几岁，而如果换算到他所在的那个时代，对方应该正好是临近成年，那就是说，要么还在时钟塔求学，要么开始接手家族产业。
斯塔克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乐不可支：“我没在时钟塔念过书，但确实又是你的校友。”
特洛伊还想问些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芝士汉堡已经热气腾腾地被推到了他们的桌子上。浓郁的香气弥散开来，而对方打了个招呼就已经开始吃东西，完全没有要继续解释的意思。
他也只能暂且先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都按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