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出发
“桃红，小布，你们是愿回京还是？”
莫唤晚见薛谦已去安排上路事由，她唤来小布桃红。本想吩咐两人回京照看孩子，可她又觉得自己不能太过独断，还是问问他们意见才是。
“我们愿意随小姐前往。”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莫唤晚听完回答有些意想不到，小布还好理解，习武之人，杀伐沙场，挣功立业。
可桃红她是真的没想到也愿同往。桃红只是相府内一个内帏女子，不想也有如此胆识。
“桃红，战场并非儿戏，凶险异常，随时可能尸骨无存，你不害怕？”
桃红心下是有些忐忑，对她来说，刚听姑娘欲随薛小将军去从军之时，她觉得过于惊悚。或许是受姑娘豪情壮志的影响，现下也不觉得那么违和了。况她已视姑娘为自己终身要守护的主子，自是不忍她独自一人前去。军中均是男儿，姑娘诸多不便，她得多多帮护才是。
于是下定决心，坚定地说：“不怕，姑娘不怕，我也不怕。”
小布对桃红投去了赞赏目光，小姐有她在，自是比只有自己更为方便。
“小姐，你不必担心小公子，在追踪你的马车出发前，我已将他一应生活起居安置妥当，请你放心。你就让我们同你一起前往吧！至少有个照应。”
提及孩子，莫唤晚心头一软，神情怔怔，看着小布不说话。为了孩子，她得忍下心头迫不及待相见的思念。
小布看不清小姐心思，怕不准允他前去，忙道：“小姐，我本是侯爷前锋，战场于我而言轻车熟路”
桃红和莫唤晚均是眼露震惊。
“好，那便一同去。”莫唤晚没想到小布居然是父亲的前锋，她一直以为只是她家男仆，心下惊喜，再无阻挠之意。
如今她得抓住自己仅有的可利条件。
众人收拾好行李，便装出行。
考虑到莫唤晚身体及林旭的伤，薛谦找来两辆马车。莫唤晚和桃红一辆，林旭一辆。除去当车夫的漆雨和小布，其他人则是骑马。
林旭毒已经完全解了，腰腹与左肩伤口经薛谦的处理已开始结痂，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
薛谦将两瓶不同颜色的药交给林旭，告诉他那瓶是吃的那瓶是换药撒伤口的。唤来漆雨，让他每日为林旭换一次药，同时交待林旭饭后半个小时吃一粒，一日服三次，伤口不能碰水。
林旭行礼连连应下，他觉得他受这些伤很值得。
因为他遇上了薛小将军。
薛小将军人外冷内热，也没用什么架子，对自己人说不出的好。
以前他觉得相爷对他有知遇之恩，觉得相爷是顶顶好的人。不过现下与薛小将军相比，那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林旭的村子里有个郎秀才，郎秀才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人生在世，一定得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以林旭理解，读万卷书，自然多了学识，能明道理，能考功名。行万里路，他还傻傻觉得费劲，从来不理解那是啥意思，现在他好像明白了。
行万里路，能增长人的见识，拓宽人眼界，还能寻得机遇。
他是个大老粗，目不识丁，只有一手长枪耍得漂亮，别人不能欺负了他去。
但今天他突然觉得文人口中话极有用，因为遇上了自己的贵人薛小将军。
日后有机会，他也想识文断字，能出口成章，见到妹妹给她个大大惊喜。
“想什么呢？”漆雨见林旭不上马车，立在车旁傻笑。昨日他们密林中静谧观战，对这个耍得一手好长枪的彪悍男人甚感佩服。今后均是薛小将军部下，他得提前打好关系。
“也没什么，就是想着以后有机会得学学识文断字，多读点书，让漆副将笑话了。”林旭略尴尬地摸摸鼻子。
漆雨闻言一扬眉，认真道：“这又何难？林兄弟尽管来找我教你便是。”
“漆副将可是认真？”
“当然，不过作为报酬，你得教教我耍长枪，我看你那杆红樱枪耍得极漂亮。”
“没问题。那我们就说定了！”林旭是个憨厚直爽之人，觉得能做就当下答应下来。
薛谦一纵跃上马，淡淡看着自己副将漆雨，这小子还不走？这才认识林旭多大会儿功夫，他就能与人聊上了。倒是挺会套近乎，八成看中人家耍枪那套枪法了。
薛谦暗自摇头，这漆风与漆雨两兄弟，一静一动，两人性格大为不同。不过也正因如此，互补互助，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莫唤晚透过车窗看了看沿路的雪景，见无可趣之处，便闭目沉沉睡去。桃红见状，将身旁的白色长氅悄声盖于莫唤晚身上。
行至午时三刻，方圆里已不见人烟，雪雨已停，周遭白雾弥漫。
薛谦让队伍停了下来，此处山路险峻，凝冻路滑，不得不停下来查看。漆雨领命带着两人前去探路，其余人原地休息。
马背上的人不比马车上的人，冷风侵体，更加消耗身体热量，早已饥寒交迫，收到命令即刻寻材生火，就着凉水啃起了烧饼，暖起身子。
停少时，漆雨同另两人回来，怀里抱了团白乎乎的东西。
漆雨像拎家猫般提起怀里的白白乎乎的物体的后颈，满面春风喜滋滋地对大家说：“有肉吃了。”
众人面上露喜色。
莫唤晚好奇地凑近一看，那白乎乎的物体大概是个什么动物，只见软白的皮毛中露出支箭，鲜红的血液染红了那支箭周边的毛发。
莫唤晚忍不住问漆雨，“这是什么？”
“雪狐。”漆雨有些自豪地扬扬眉。
薛谦也凑近来看，“运气不错，的确是只雪狐幼崽。你打的？”他看了看漆雨，雪狐身体上的剑并不是他的箭羽，“听说雪狐是极北之地才有的物种，此处能遇上，也是不可思议。”
“不是，路上捡的，估计是猎户射的箭，白白便宜了我。”漆雨一脸欣喜。
莫唤晚从未见过雪狐，小家伙除鼻尖眼珠为黑色外，通体白色。莫唤晚一触上那皎洁软软的毛发有些爱不释手，看小家伙瑟瑟发抖的样子想想刚才漆雨的话就于心不忍。
她手轻轻顺了顺雪狐的毛发，语气悠悠地说：“听说通体洁白之物为圣物，必出了不起的英雄豪杰，甚至相传此种灵物是君上仁德贤明的彰显”
莫唤晚话还没说完，漆雨便面露难色，抓住言语中关键。一脸询问地看向莫唤晚，“所以说，杀不得？”
莫唤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漆雨又不死心地转向薛谦，“薛小将军，杀不得？”
薛谦则无语地朝漆雨肩重重地拍了一掌，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他杀不得！
漆雨受痛才反应过来，自拍两个大嘴巴请罪。
众人都为他捏了把汗。
漆雨战战兢兢地看向薛谦，见他并不多家责怪，才松了口气。
薛谦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莫唤晚，“好了，这确实杀不得。”微微一笑，“不仅杀不得，还得为其治伤。”
众人面不敢显，但心中一阵哀嚎，好不容易可以在这兵天寒地的地方有口肉吃，这下没期望了。不过谁叫这是圣物呢，还事关陛下青史留名，他们再有七个胆子，只怕也是不敢吞下去。
看着莫唤晚眼底闪过的狡黠，薛谦心下了然，想笑不已。这古灵精怪的丫头，胆子可不小，连陛下彰显仁德贤明这样的谎话，她都敢拿来坑骗自己副将。
薛谦小心翼翼地为雪狐清理了伤口，上了药。望着眼前昏睡的小家伙，有些恍怔，自从师妹变成了小妹，自己内心都变得柔软了。
他将雪狐放于莫唤晚乘坐马车内，走下马车，见小妹拿着一块烤得温热的烧饼递过来，内心一片温暖。
莫唤晚有些赧然地朝薛谦一笑，她知道刚才她唬漆雨那番话薛谦不会信的。他早看穿了她不忍伤害那只幼雪狐，想将其留下当宠物养，才会容忍她有些胡来的。
莫唤晚心上感激，有哥哥护着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