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刺客
莫唤晚很快速地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两位嬷嬷帮拎着包袱，领着往后院角门处走去。
一路上桃红低着头，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莫姑娘和自己将会被带往何处。
出了角门，早见一身形彪悍的护卫拉着缰绳候在此。
见人出来，男人抱拳一礼，“莫姑娘，在下是相爷身边的林旭，受命护送莫姑娘去泉庄小住，请姑娘上马车。”话音截止，爽利地拉开马车帘子，用眼色请莫唤晚上车。
莫唤晚心下明了，嘴角闪过哂笑，什么小住，只怕是永远软禁在那处罢了。
她紧了紧身上的雪白大氅，一手轻提裙摆，一手扶着车沿，毫不拖泥带水地跳上了马车。动作轻快得让她自己都稍稍吃了一惊。
林旭正要放下车帘，莫唤晚忙制止住他，“林旭，让两位嬷嬷和桃红也上车吧。”
这大冬天的，就是刚出屋这短暂时刻都觉全身冷厉，更别说迎风雪而赶路了。
桃红和两位嬷嬷向她投去感激眼神。
“是。”
林旭愣了一瞬随即了然，这样于他而言更是便利，相爷嘱咐过尽量隐秘护送，低调出行。过多人显身于外，意外担忧便会多了一分。
马车内四人都属于身材瘦弱之辈，四人同坐于马车倒也不觉得挤。虽马车上没置炭盆，有车帘挡住，不算太冷。何况在匆忙之际桃红足够细心，尚且未忘抱上莫唤晚的暖炉，并添置了燃得旺的碎炭。
林旭侧耳倾听着，待车内人坐稳后，他一扬手中鞭，驾车的马便踏着城中一条偏僻撒了薄雪的青石路“塔塔”地快速行驶而去。
未几，莫唤晚听得外面人声鼎沸，马车的车速也相应减了下来。右手从青铜暖炉上移开，轻轻掀起车帘一角，原来是到了集市。尽管天寒飘起了小雪，但是临近年关，街道上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商品随处可见，形形色色，琳琅满目。看得莫唤晚心中甚喜，眼露艳羡。
别说，这样场景配着天上撒下的飘絮，竟有说不出一般美感，莫唤晚出神地看着。
“姑娘，要不我们停下逛一逛，买些？”桃红机灵地提议。
“不可，莫姑娘，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莫唤晚对面的嬷嬷忙急声出口。
桃红不悦地瞪了她一眼，心想自家姑娘真是太心软，应该让她们那双老腿在风雪里奔走的。
看出桃红的敌意，另一位嬷嬷倒是要软和些，她心想尽管自己二人有监看之嫌，夫人会派人照看她们，但估摸着未来得与这小主子相处甚久，更多怕是也得依靠她，说起来，这小主子也是悲苦之人，一时起了恻隐。
不若现卖她些面子，以后少些麻烦也是好的。于是开口道：“莫姑娘可是有需要添置的？不若你报上明目，老奴下去给你置办。”
刚刚驳回桃红提议的嬷嬷不解地看了她同伴一眼，说话的嬷嬷立即拉了拉她衣袖，眼神安抚了一下。
“谢谢嬷嬷好意，不用了。我只是看看，我想泉庄离此地尚远，就不耽搁了。”莫唤晚眸子底下闪过狡黠，她想探一下自己猜测虚实。
“这倒是，不耽搁的话，出了城门保持之前的速度，天黑前总能赶到。”嬷嬷毫无隐瞒地说出口，夫人给他们说过泉庄离京都约莫一百六十公里路程。
此时正值未时初，冬季一般在戌时左右拉下夜幕，这么说中间有六个小时赶车时间，以之前速度来计算，约莫一个小时三十公里左右，那泉庄离京都便是一百八十公里左右，莫唤晚心里盘算着。
正当她欲放下车帘时，她在人群中仿若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次看清楚后，那人不是小布又是谁。
她心下激动起来，想喊林旭停车，不料小布却向她摇了摇头，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让她禁声手势。莫唤晚虽不明白小布如此意思，但知道小布出现于此绝非偶然，他亦不会害自己，当下便听从小布指示，放下帘子，掩下心中疑惑，若无其事当作没看见。
出了城门，马车向东一直行驶，约莫过了两个时辰，见身前嬷嬷和身边桃红都陷入睡意，她也闭眼假寐着。
少时，几人均匀呼吸声响起，莫唤晚突然睁开双眼，掀开帘子，从车窗放眼望去，道路两旁皆是密林，除道路外，白茫茫一片，满树冰花，冷楞奇美，煞是壮观。只是前后均看仔细了，并未见半个人影，心下不由黯然。
或许小布并未跟来。
正当她面色失望时，左侧密林中突然响起尖哨声。十来个窄袖长靴，束身白裘衣，面蒙白巾的人从两侧密林中速集成扇形执长剑飞奔而来。
难怪与此处环境相融于一体，林旭都不曾发现异样。
“莫姑娘，坐稳了！”林旭声音落地，右手已紧握住一把从马车地下抽出的长枪。红色枪樱在风雪中激动的翻飞着，像等待着鲜血的供养。
林旭左手中马鞭飞扬起不停歇地落在马腹上，马车以之前三倍速度行驶着，突如其来的加速，车里人惯性使然，吃疼地撞在木质车厢上。
莫唤晚急速调整好状态，拉开车帘观察着那些追赶的人，心下很是诧异，这莫不是小布派来的人？
“噗呲”一声响，坐在莫唤晚对面的嬷嬷倒在了血泊中，那把从车窗伸进来的长剑快速地抽离嬷嬷身体，消失在车窗破洞里。
原来，已有人攀上车沿。
这血腥一幕刺痛了莫唤晚的心，这些人必定不是小布派来的，小布绝非是如此滥杀无辜之人。
一时，车辕破裂声响起，马儿轰然倒地，马腹早已皮开肉绽。
马车倾斜倒压下来，周围衣服破空声起，刀剑碰撞声响彻耳底。
莫唤晚忙扶起给自己做肉垫的桃红，心里一阵感动。千钧一发之际，怕姑娘有损，她先扑向前方，尽管前方两嬷嬷垫底了，额头还是不巧地撞在车厢上鲜血淋漓。
透过破败的车窗，莫唤晚了解现下处境，林旭被围攻着，已是多处受伤。她心下焦急，这十人来势汹汹，势不可挡，只怕林旭再厉害，终究寡不敌众。
看着面露惊恐，六神无主瑟缩成一团活着的那位嬷嬷，莫唤晚心里到底有些不忍，向她伸出了手。
三人狼狈地爬出车厢，不过才数息时间，一把寒幽幽的利剑撕裂空气便来到她们身后。
莫唤晚只觉身子一倾，眼睁睁看着面前嬷嬷将自己推倒仰下去。
“姑娘！”桃红赤红欲裂的双目闪着不可置信，声音急急刺破风雪，冲向密林，惊起无数鸟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