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行于夜色之下」
可怜的安妮并不理解主人的想法，它只是维持现有的姿势一动不动，学着主人把头低下。于是头顶装扮得不太牢靠的蝴蝶结就跟着安妮的动作落了下来。
情绪有些低落的露西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自嘲的弧度，一抹明亮的黄色便从上方落进怀里，打断了她的想法。
这枚该死的蝴蝶结，竟然连它也染上了主人惯会无视别人情绪氛围的糟糕性格。
对了！她还没有把安妮救出来。
露西抬头对着安妮浑身缠满蝴蝶结的姿态叹出口气。
居然把绳结绑成这样，一边越松另一边就越紧，像是恶劣的圈套那样不剪断根本取不下来。真是强硬的做法，这也算是大小姐的一种任性吗？
……
现在想想，她把这些取下来会不会不太好？大小姐看到了一定会闹吧？
「不要不要不要，快戴上快戴上嘛！拜——托——了！放着别动，我来帮你！」
糟糕，大小姐撒泼打滚的样子印象太深，她已经开始觉得烦了！
怀着这样别扭的心情，露西往耳边夹了一个小号的蝴蝶结。
别误会！她才不是担心大小姐伤心什么的！
只是不戴的话，等大小姐回来一定会把她的裙子整个翻过来，就为了找到这份「友情的证明」。
那样做实在是太丢脸了，她也是不得已的！
露西咳嗽两声，偷偷往餐桌那边看了一眼，别扭地开口。
“呐，那边的那个什么小黑。你真的会做奶茶？咖啡也很拿手吗？”
“当然了，露西小姐。毫不夸张的说，我的手艺可是一流水准。”
小黑对答如流，手下刚倒好的咖啡被分放到奶油蛋糕旁边，流畅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仿佛露西的反应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是的，露西的反应太平常了。
患得患失的样子和当初在各地流浪时幸运地被大小姐捡回来的小黑们如出一辙。
小黑的视线落回正擦拭餐具的指尖。他藏在洁白手套下的，是早年因帮派争斗而遍布疤痕的粗糙手掌。
从很久以前开始，小黑便经常想。
如果彭格列家族历代“大空”的共通点是包容万象，那么如此受人欢迎的大小姐一定也拥有这份优秀的资质。而如果“大空”可以由众人推举当任，那他一定会倾尽所有，将全票投给大小姐。
一直以来，铃木礼子就是小黑心中最优秀的人。不论别人怎么选，在他心里大小姐永远都是第一名。不管再多再美好的事物，都不足以用来形容她的万分之一。
太宰治说的没错。会被这样的大小姐捡回来的他们只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贪婪！
本该在阴暗处腐烂绝望的人，因为大小姐的照拂便勾起了希望。如同藤蔓依附树木，窃取养分阳光。
如今他们得到的充满光明的世界和崭新的人生，全部都是贪婪依附的结果。
他们真的为大小姐做了什么吗？
…………
对大小姐来说，「小黑」只是个单纯的呢称。但是对他们来说，「小黑」却是他们的名字和生活。
离开他们以后，或许还会有新的人来接替他们在大小姐身边的工作，但是他们想被她需要。
大小姐不会止步不前，哪怕往后要走的路只会让她的处境越来越艰难。
为了大小姐，也为了自己，他们不能再这样无能下去了。如果他们什么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资格待在大小姐身边？
就像现在，明明是他能力不足，无法保护大小姐才被留在这里。离开前，大小姐却说是要他留下照顾露西这位强大的异能力者。
呵呵，都不知道是谁在照顾谁了，真是拿她没办法啊……
小黑重新拿出一份咖啡豆，合眼掩下眼里的半分无奈，笑着向露西邀请道。
“对了！反正我们都是闲着。露西小姐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您两个简单小窍门，咖啡立刻就会变的好喝起来。首先是……”
“多……多谢你了。”
“呵，不用客气。这边请吧。”
…………
当我走出露西的异能空间后，我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熟悉的地方。
横滨铃木观景塔目前最重要的建设部分，透明全景瞭望台。
在这个高度，如果视力好一点，再加上足够的光线的话，应该就能看到骸塞浮在雾面之上的尖顶部分。但很可惜，今晚的月亮正在睡觉。
我揉揉眼，努力想透过骸塞不太清晰的轮廓看到里面的太宰君。
不过我失败了。
隔开这么远的距离想要看到的话，除非是借助道具或者是其他的特殊能力，否则对人眼来说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么多雾真碍事！镜酱，什么时候横滨也有百鬼夜行了……吗？”
身体突然腾空而起，我被镜酱打横抱着进入了长距离的跳跃式移动。
灰蓝色的长发向后倒飞而去，划出凌厉的线条。即使在空中，镜酱紧绷的下颌线也透出一股矜持的优雅。
我手臂揽着镜酱的脖子往下望去，高楼楼顶在我们身下转瞬掠过。
“镜酱，现在是什么状况？”
“是，礼子大人。眼前雾中掺杂着少量的妖气，状态并不完全。这一点很奇怪。它本来的性质应该更接近横滨所说的异能力。”
“唔，这样啊。”
我点点头。
原本还对造成这个“雾都之城”现状的罪魁祸首草拟了一份十人左右的名单，这下范围一下就缩小许多，余下的只剩两名。而且如果这次真的是费奥多尔的话，那嫌疑更大的果然是异能者这边的人选。
对，比如说涩泽龙彦，一个还未完全死去的亡魂。
“妾身斗胆推测，此为妖化半妖作祟。还请礼子大人原谅妾身擅自的无礼行动。接下去是妖异之物的场合，我想那枚蛋在这种状况下也发挥不了什么用处。”
“嗯，我明白了。说起来镜酱知道统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面对我的发问，镜酱莫名地沉默一瞬，好像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理由堵在了她的喉咙里。随后，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我耳中。
“……请您安心，那颗蛋很快就会回来的。”
唉？继小黑之后，连镜酱也这样随便问个问题就支支吾吾的！统子不会真是被太宰君抓……带走的吧？
看来这次行动，我依然是被排除在战斗之外的普通人定位。统子被带走应该还有别的用处。
目前我最好是和露西一起，借助她的异能力「深渊的红发安妮」隐藏在房间里，暗中辅助。这样既能减少统子暴露的概率，也能避免吸引到敌人多余的关注。
但我能做到的其实还有更多，因为我身边还有镜酱。这个时候，镜酱的能力「双面镜」可以将我们隐蔽在镜子的内侧，扩大行动范围的同时，还能保障行动的隐秘性，真是格外让人安心。
不过，就算镜酱和统子关系不怎么样，但她放任统子被带走，满脸做了亏心事不敢看我的表情也太明显了！
顾及镜酱的心情，对此我只能暂时抿唇装作不知道。
“这样啊。那镜酱，接下去就麻烦你了。”
…………
【骸塞】
一顶小白帽子在长久的静止后缓缓从阴影里抬了起来。等候多时的微弱月光却没能如愿地触及他的眼睛。只因在入侵室内时，它们就被房间里的另一个男人阻住了大半。
“太宰君，你已经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站了十分钟了。”
帽子的主人率先打破沉默，转向站在落地窗口前的男人搭起了话。
他们穿着最容易暴露褶皱的高级白西装，但两人身上的衣服，此刻却仍旧维持着最完美的状态。显然换好衣服后，他们各自都维持着现有的姿势经过了十分钟。
费奥多尔站起身，打算让这场莫名其妙的无聊胜负立刻结束。他站到太宰治旁边，看到了窗外缭绕的雾气，和映在玻璃上太宰治望向远处的表情。
“现在外面充满了涩泽君的雾气，什么都看不到。吵闹的横滨难得也安静下来。我们的计划即将达成，你现在是在看什么？”
费奥多尔话音还未落，窗外便起了风。
白雾在风中飘飘荡荡，高度却没能够到他们此时的位置。
两个男人在室内安逸闲聊。室外，小小的统子却在某人的驱使下，被大风拍打到生无可恋。
这期间，统子难得对自己不久前明目张胆去偷拍浴室的不良事件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如果说太宰治这次把她掳来做事不是因为那天偷拍的报复，她绝对不信！
那天的天气很晴朗，但是小巷里却没有那么多光线。她在铃木礼子晕过去后就被太宰治抓了起来。
因为太了解铃木礼子的宰吹理论，她明白就算这个男人要她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只要不把她玩死，就算她跟礼子举报太宰治暴行，这个男人也不会被大小姐追究。
所以当统子被问起能力时，她当场就全部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部告诉了太宰治。这其中还包括铃木礼子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部分能力。
“礼子，事后你可别怪我。谁让你根本不和我变身，不知道也是活该！”
统子吸吸鼻涕收拢翅膀贴墙站着。按照太宰治的吩咐，不间断地数数，当个尽职的计数器。
301、302……
“吸——在外面呆这么久是真的好冷啊！太宰治这个该死的抖s！啊啾！”
306、3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