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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忆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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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觉钟莘栎睡得很安稳,无忧也不哭不闹,乖巧地窝在她的怀里。

    待初阳晨光透过窗户,落到了钟莘栎的身上,她缓缓睁开眼睛。无忧睁着眼睛,新奇地看着她,见她醒了,咧嘴笑开,暖热了钟莘栎冰封的心。

    钟莘栎用手指逗她,她也伸出小手去抓钟莘栎的手指,将手指抱到手里,笑得很是可爱。

    她的眼睛像公仪陵,生得漂亮,比公仪陵多了几分灵气。

    小孩儿笑着笑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扁扁嘴,可怜巴巴地看着钟莘栎。第一次当母亲的钟莘栎也蒙了,抱着孩子不知所措。

    “傻瓜,给孩子哺乳啊!”青泽幽幽地说道。

    说实话,它也被这个小孩子给萌迷糊了,谁知小家伙转转眼睛,开始卖起了可怜。

    青泽:……公仪陵基因强大。

    钟莘栎笨手笨脚地给孩子喂着奶,孩子吃饱了后,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在她睡后,钟莘栎小心翼翼将她放下,起身下床,走到门边,尝试着把门打开。

    出乎她意料的是,门没有锁,外面也没有守卫。

    钟莘栎敛下眸子,哂笑着想,公仪陵总该不会是以为她有了孩子,便会甘愿被困在这里,不愿意逃跑吧?

    这么想着,她将门完全推开,右侧的门像是抵到什么硬物,她犹疑绕过去看,与躲在门后的公仪陵目光相对。

    其实她醒时,公仪陵便醒了。昨夜赶过来瞧见她无恙,本想留在屋里,却又怕她醒来动气,遂又像以往一般,睡在了屋外。今早醒来听到了她与孩子的笑声,鬼使神差没有离开。

    其实她也不是那么讨厌他,对不对?

    钟莘栎看他发上衣间全是霜露,一身寒气,便也猜到他守在门外睡了一晚。

    她有些不忍,错开了与他相对的目光,转头去看屋外的景色。

    碧空如洗,曦光落了她满肩,让她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还要囚禁我吗,公仪陵?”

    公仪陵恹恹地垂下眼睫,说道:“这院子里任你活动,不要出府。”

    “哦。”

    “饿了吗?”公仪陵问道。

    “还行。”

    “回屋待着……或是在院子里走走都好,我唤人为你准备吃食。”

    “好。”

    公仪陵犹豫了片刻,又说:“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吩咐他们做。”

    “没什么想吃的,随便吧。”钟莘栎淡淡地说完后,便转身回了屋子里,不再多看公仪陵一眼。

    过了一会儿,南炎侍女前来送上吃食,一盅补汤、一碗稀粥、还有两碟易消化小菜,她执箸尝了尝,明明还是出自公仪陵之手,方才他却说要旁人为她做。

    或许是怕她恨他不肯吃,可事已至此,她恨他或是他的手下,有什么区别吗?

    方才下来一走动,钟莘栎便感到了浓浓的疲惫。果然人人不能是顾将军,生完孩子还跟个没事人一般。

    想起顾将军,钟莘栎的目光又沉了下来。

    虽说现在已经把铜板送了出去,但能不能让手下看到,还未能可知,况且她现在还不知道顾琢玉被关在哪里,就算来救她的人到了,她也不能抛下顾琢玉一个人离开。

    要救顾琢玉,还得和公仪陵虚与委蛇。

    ……

    公仪陵下午来的时候,见着钟莘栎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钟无忧在玩着她的头发,见公仪陵来了,甜甜一笑,伸手要公仪陵抱。

    公仪陵小心将钟无忧抱了起来,眼睛却一错不错地看着钟莘栎沉静的睡颜。

    曾经的朝夕相见触手可及,如今再偷偷看一眼,却难如上青天。

    钟莘栎动了动眼珠,睁开眼来。

    见她醒了,公仪陵有些慌张,他舔舔干裂的嘴唇,眼神躲闪着她的目光,说道:“我在院子里为你支了个小榻,你若是想出去透透气,可以在那里坐坐。”

    “好。”她垂下眼睛淡淡地应道。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冲动伤了她,公仪陵难得的不再疯魔,她也不能贸然提顾琢玉,否则又会激怒他。

    她又看着公仪陵,从被窝里支起身子,说道:“我想出去看看。”

    说着,在公仪陵压抑着欣喜的目光中,将手伸向他,说道:“我如今没有力气,你能不能扶我出去?”

    公仪陵放下钟无忧,找来一个披风,将它裹在钟莘栎的身上,然后将她抱起,走出了屋子。

    他坐到了外面的木榻上,任由钟莘栎放松身体懒懒地陷在他的怀里,眯着眼睛晒着太阳,像一只矜贵的猫。

    她对他莫名示好,他自然清醒得不会因为尝到了甜头便欣喜若狂,当她在他怀里调整姿势时,公仪陵开口道:“我没有动顾琢玉,他很安全。”

    被公仪陵一眼戳破心思,钟莘栎身体僵住了,半响,她缓缓开口道:“公仪陵,从前我觉得,你就像凛冬时节覆压天地的雪色一般,干净纯粹。我在雪中知你怜你,也在雪中爱上了你。可雪啊,孤孤单单的,我离你远了你会冷,我离你近了你会化,我似乎从来不曾了解过真正的你。”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的初次动心,不是在菡萏庭的雪枝下,是在飞奔的马车上。

    他抱着她,吻她,说来世要干干净净地寻她。

    虽则如今已知那不过是他的苦肉计,可她想起那个场景,还是眼眶发热。

    “如今,真正的我就在你的眼前,你还爱吗?”公仪陵垂着头,问她。

    钟莘栎看着他,并不答话。

    “我是公仪陵的庶弟,生父是商贾之家的小公子,心高气傲。我不曾见过他,但所有人都说,他长得很美,比所有男人都要好看,所以公仪茗很宠爱他。”

    “公仪茗有了我后,本想将他抬为平夫,可他却糊涂,与外女勾结,惹恼了公仪茗。”

    “爱之深,恨之切,他在我出生前便被公仪茗沉塘,当时我月份很大,已经打不掉了,所以公仪茗带着恨意生下了我。”

    他缓慢而悲伤地说着自己的故事,钟莘栎闭着眼睛,也不知听或没有听。

    他继续说着。

    “她没有为我取名字,我一生下来,她便将我丢给了下人养。我的生父生前所受宠爱大家都有目共睹,那些下人以为我长大了,公仪茗会回心转意,所以想要抓住机会,将我养大,好向我与公仪茗邀恩。”

    “可他们没想到,公仪茗那样恨我,叫我小畜生,叫她所有的孩子羞辱我。孩子的恶意最是大了,他们叫我过去,让我跪在雪里,让我受他们的打骂。有一次我没忍住,顶撞了大姊姊,她便让下人将我吊在树上,打了一个下午,下人累了去休息,也没人将我放下来。”

    “日子久了,那些养我的下人也发觉我没可能受宠了,便对我很差,不给我饭吃,想要饿死我。”

    “我饿极的时候,树根树叶花草果子都吃过,到了冬天什么都没有,我便吃雪充饥。”

    “有一天,我在丞相府后门看到一队迎亲的队伍,新娘跳下马,去一边小吃摊买了吃食,将它们递给了轿子里的新郎。他们都说这新娘子疼新郎疼到不守规矩,可我却很羡慕,我也想有一个如她般疼爱我的妻主,富或穷,美或丑,都没关系,但她一定要爱我。”

    “为了嫁给一个好女子,我便偷偷去学公仪陵的一举一动。你知道吗?公仪茗养公仪陵,只是为了培养一个替她向各家疏通关系的工具,日后好嫁给家世显赫的女子,为她换到更高的权力。所以公仪陵什么都会,我也什么都学。”

    “有一天,他看到了窗子边上偷偷看他的我,招手让我进去。我怕极了,我怕他像其他姊妹兄弟一般,叫我过去当狗当马,屈辱地受着打骂。可他说,想学什么,可以找他。他很孤单,我也是。”

    “我们是世间相差最大的人,我们是最像彼此的人。”

    “最大的不同,大抵是公仪茗没有教他如何面对死亡,而我早就接受了自己会死的结局,既然会死,为什么不拼命地再换一天生机?”

    “你问我是谁,我答不出来,小畜生不是我的名字,我只想做公仪陵。”

    说着,他执起钟莘栎的手,喃喃道:“做你一直爱着的公仪陵,做被人娇宠长大的公仪陵,做永远不用担心能不能活过明天的公仪陵。”

    “可是,”他流下了眼泪,说,“命运就是如此讽刺,公仪陵死了,我活了下来。”

    “你爱的,究竟是不是我?”

    他用公仪陵的脸与公仪陵的性子接近她,所以她爱的,到底是真的他,还是那个让他活在阴影里的公仪陵?

    钟莘栎语塞,她也不知道,无法回答,只是闭着眼,一动不动。

    发黄的树叶被秋风卷起,一片片地向下坠,有的坠入他们的发间,有的轻飘飘地吻上钟莘栎的脸,然后坠入泥土中,像一场相思,无疾而终。

    公仪陵默了默,也如落叶般吻上了钟莘栎的额头,然后逃也似地分开,怕她睁眼厌恶自己。

    那个在无尽黑夜中予他微光的月亮啊,快要西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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