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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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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宜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想给千演看面相。

    他记得小时候经常听祖母祖父教诲,长大后才知道很多事都是老人吓唬他的。年轻的他心里想着等自己老了也胡说,现在看到千演,他突然就想胡说一番了。

    “以我老李多年的看人经验,女君五官端正,俊美异常,眉宇藏天地,胸中有乾坤,实乃贵人之相啊。”说完还一本正经地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

    千演被说得莫名,她是不信这些的,此时却心里一动,追问:“李叔可还能看出什么门道?”

    陈子越惊讶地看向千演,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如此理性的妻主居然会信这个老头的一派胡言。

    老李本来就是临时起意,哪里懂得这些面相看人之术,见年轻的女君认真的样子,他反而不自然起来。

    转开眼就看到陈子越一脸不善地看着他,他心里的气性也被激起来了,哼了两声,赌气应道:“女君可不止陈子越一个夫君。”

    陈子越顿时冷下脸,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到一丝光亮,直勾勾地看着李宜。

    李宜被惊得忙喝了一口茶,喘着大气,好半晌才缓过神,小声嘀咕:“你这男子气度太小,也不知道陈守玉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李宜自以为自己声音很小,不知道面前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陈子越移开视线,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情绪:“即使是老人,也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

    千演知道陈子越这是气得狠了,连忙打圆场:“我就只娶你陈子越一个夫。”

    陈子越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紧紧地握着千演的手,像是要把她的手折断一样。

    千演不适地动了动手,陈子越才连忙松开,一脸歉意地看着她。

    李宜看着两人的互动,好了伤疤忘了疼,回想起自己刚才那股怂劲儿,自觉在两个小辈面前失了身份,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又有些感慨,不愧是陈守玉的儿子,这个年纪就知道反驳老人的胡言乱语了。

    “我说子越呀,你到底要不要当我的徒弟?”

    千演一时无语,才在老虎脸上拔了胡须还想老虎拔牙给你?

    “可以。”

    等送走两个年轻人,老李的开心便掩不住了,忙让小李给他端来一壶白酒。

    小李本来还想劝劝,看自己师父的精气神竟是前所未有的好,下垂的眉毛也像有了精神一般,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此时更是眯成了一道缝,彻底看不见浑浊的眼珠子了。

    他也清楚他对一个能继承衣钵的弟子是有多深的执念,闷声就去拿白酒了。

    老李坐在快要散架的长条木凳子上,猛喝了一口白酒。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这一下子把他辣得直咳嗽,小李连忙拍他的背:“师父你慢点喝,喝那么急干什么?”

    老李哈哈一笑:“你不知道老头我今天高兴!”

    小李沉默,他当然知道。

    是他无能,害师父现在才找到一个传人。

    老李不知道小李的心思,又喝了一口酒,这下没有出丑,他有些得意地看着小李。

    小李失笑,还记得捧场:“师父风采不减当年。”

    老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你师父当年可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就是当时的状元也没有我风光!”

    小李很少听老李说起过去,他有些好奇地听着。

    老李继续:“嫁给了最能干的妻主,当时排得上名的男子就没有不嫉恨我的!”

    “哼,可他们哪里配得上我妻主?那可是我的妻主,只有我李宜才配得上!”

    老李又喝了一口酒,脑子已经有点糊涂了,也不说自己年轻时的事迹了。

    隐隐约约记得在他而立之年,曾遇到一个疯疯癫癫的白眉老人。那老人举止与常人无异,却偏偏在闹市中和他擦肩之后就拽着他的袖子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还说他一生蹉跎曲折。

    他性子冲动,哪听得这种话,完全没把那个白眉老人放在心上。

    后来祖产落魄,仇家上门,丧妻丧子,形影相吊,孤身一人飘零到通县,他才渐渐想起那个白眉老人的话。所以他后来收了小李做弟子,虽然如此,他打心里把那孩子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

    唉,是他李宜福薄,也是他小李福薄,一个命中无子,一个生而失恃失祜。

    李宜又喝了一口酒,使劲地想那半仙的话,他好像说过自己老年会收弟子来着。更重要的是,他那弟子的身边人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迷迷糊糊间,他忘了这究竟是他臆想的还是那个半仙真正说过的。

    “师父、师父?”小李轻轻拍了拍李宜的背,不禁苦笑,都这把年纪了,还想着一日看尽长安花呢。

    书房里,褚修听完妆言的话,沉默了半晌,看向妆言:“你觉得呢?”

    妆言摇头,细长的眉毛微蹙,有些苦恼的样子:“当年几家都以为先皇只剩下一个嫡皇女了,哪里想得到张氏居然把自己的孩子偷偷送出来了。”

    说到这里,妆言又不禁有些感慨:“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张氏这份果断。”

    褚修点头,是啊,把十月怀胎才生出的女婴交给护卫,后又谎称自己诞下的是一个死婴,这份勇气也不是谁都有的。

    他有点疑惑:“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才确定那女婴还活着?”

    当年先皇后宫一片□□,那个女婴出生的时间更是混乱不堪,上有先皇残暴不仁,下有众多皇夫贵君虎视眈眈。

    先不说那个小护卫无权无势带着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婴怎么生活,就单是这重重宫闱,她带着一个累赘又是怎么逃脱的呢?

    “如果我说是当今女帝身边的国师算出来的,你会信吗?”

    “你也知道,国师就是女帝身边的一条狗,”妆言背着手,看向窗外渐渐发黄的银杏,嘴角带着讥讽,“这条消息还是她在某个小倌身上抖落出来的。”

    那个青楼是她们妆家的眼线,自然也知道了这皇室的秘辛。

    虽然其中还有很多内幕未曾揭开,但只是这一条消息就足够让维持了百年平衡的皇室和几个世家间出现裂缝。

    “可惜的是,那个国师也无法算出那个孩子的具体下落,只知道是流落到了这北方边陲。”

    褚修更加迷惑了:“就仅仅凭借那个老女人的一腔胡言乱语?简直无稽之谈!”

    妆言看向褚修,不赞同地说道:“这个国师大概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也许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嘴角讥讽意味更浓,“可惜,也只有几分而已。”

    看不清形势的人终究会被时代湮灭。

    “而且,褚三,你要清楚一件事,禹城需要一个皇女。”

    妆言没说褚家,也不提妆家,他们禹城的确需要一个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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