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还是没改,别看哈】
青渊阁三个字,尾音上扬。
颜澄没多问,但隐隐能察觉到她语气里的狡黠。
来到青渊阁,店里的服务员一看到霍初染,立刻笑脸相迎:“小染回来啦?”
“嗯。”霍初染微笑着点头,“还是原来的包间。”
“好嘞。”服务员笑着摆出请的姿势。
霍初染和颜澄一前一后地往楼上走,身后的一群服务员不由得小声讨论:“啧啧,那个男生好帅啊,是小染的男朋友?”
另一个服务员摇了摇头:“不是吧。之前小染带她男朋友来过啊,不长这样。”
八卦之心一起,服务员们议论不止。
稀稀疏疏也有一些声音落到了霍初染的耳边,她不由得小脸绯色一片。
“怎么听着,这店里的人都和你很熟?”颜澄好奇地看着他。
霍初染心中一咯噔,他一定都听到那些服务员刚刚议论的了!
不过霍初染面上的表情仍是很淡定:“挺熟的。我经常来。”
过多的话,她也不打算细说。
走到写着“清染”二字的包间,颜澄倏地开口:“这是你的专属包间?”
“你怎么知道?”
“猜的。”颜澄还真没说谎,确实是一时兴起胡乱猜的。
只是颜澄听到她的反问后,那眼神忽地有些诡异难测。
霍初染当即就注意到了,但也没多想,更没多问。
她点了点头,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古色古香的容城风格,每一处都是精心设计的,所有的餐桌用具仅仅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典型的高档享受型餐厅,消费一次估计动辄五位数以上。
霍初染把菜单递到他面前,“颜学长,想吃什么你随便点,不用客气。”
“这么豪气?”颜澄笑着接过菜单,随意地翻了几页,笑容瞬间就凝固了。
看到他这表情,霍初染憋笑着,装模做样地好心问道:“学长,怎么了?”
颜澄愕然地转过菜单,随手指着一张图,“这里的菜放这么多辣椒的?”
他就随便看了几菜道,红彤彤的一盘,肉没几片,全是辣椒!
“对啊。”霍初染轻挑眉梢,顺手拿过菜单,往后翻了好几页,指着了几道看上去清淡的菜,“这几个没有辣椒。”
颜澄面露尴尬,咽了咽口水,勉为其难地道:“那我就点这几道。”
“好!”霍初染笑容更为明媚,眉眼弯弯,仿佛从海底捞起的明月,看一眼就让人惊叹。
而后,她给自己点了好几道平时喜欢吃的。
不久后,服务员极其高效地将菜品端了上来,色泽饱满,香味缭绕,吸引得人口垂涎三尺。
“学长,尝尝?”霍初染笑着看他。
颜澄的直觉告诉他吃不得,肯定有诈。
但瞥见对面的少女笑得那么明丽动人,他又不忍心扫兴。
他深吸一口气,心一沉,拿起筷子,伸向看上去最不辣的清炖乳鸽,夹了一小块肉送入口中。
霍初染没动筷,撑着下巴,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颜澄的每一分表情。
果然——
颜澄的脸色蓦地大变,红润的色泽迅速遍布他的脸庞,他微微张口吸气,胸口起伏不断。
光是看上去,就感觉他被辣得七窍生烟。
“咳咳咳——”颜澄面红耳赤,喉咙这一阵灼烧干裂的滋味,辣得双眼泛泪。
见他如此痛苦不堪的神情,霍初染也没了看好戏的兴致,迅速拿了杯温水,走到他身边递给他,“学长,喝点水。”
颜澄顺势接过,猛喝了几口,那股子辣劲儿还是没过,眼眶逐渐泛红,耳后到脖颈全是一片绯红。
“学长,我去给你拿杯解辣的酸梅汁。”霍初染看他这样有点慌了,忙冲了出去。
待她拿了杯冰镇酸梅汁递给他后,颜澄缓缓喝下,过了良久,他的脸色才稍微正常了些。
霍初染忍不住嘀咕:“有那么辣吗?”
说着,她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尝了尝,面色如常,无波无澜地道:“不辣啊。”
是真的不辣。
这道清炖乳鸽虽然在焯水的过程中会加入一些小青椒,但辣度也是微不足道的,起码对霍初染这个从小在容城长大的女孩来说,一点辣味都没有。
她原本还想等着看颜澄吃那道素伴酒花蛋的,那个才是王者。
看着不沾染一丁点辣椒,实际的辣度直逼心灵,辣得舌头麻木。
颜澄拿了纸巾擦拭唇周,刚才虽然狼狈却也不失他惯有的清俊矜贵,“容城的特色菜我估计是无福消受了。”
“也不是,你可以喝粥。”霍初染有些歉疚,连声音都轻柔了好几度。
她虽然知道颜澄和大多数延京人一样,不能吃辣,但她也没想到这人是丁点辣味都沾不得。
不过总归是她恶作剧在先,心里还是愧疚的,她坚定地道:“放心,粥绝对不辣!”
颜澄望着她笑了,“染染,开心了吗?”
原来他早就看穿了,霍初染抿了抿唇,问:“知道辣,那你干嘛还吃?”
颜澄又端起酸梅汁,喝了一口,笑着道:“不然,你会紧张得跑出去给我拿喝的?”
霍初染:“……”
犹记得当时的她,又羞窘又气愤,脸一阵红一阵白,而颜澄这个狗男人笑得乐不可支。
前世的回忆似电影般一帧一帧地在她脑海里放映。
不知不觉间,她毫无意识地嘴角弧度上扬。
“笑什么?”颜澄已经吃完了,俊眸睨了眼她一口未动的饭菜。
霍初染回过神来,躲避他的眼神,垂下头,“没什么。”
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装作对面那人不存在。
颜澄环顾着周围的环境,又看向正吃得心不在焉的少女,俊眸微敛,心头是说不出的酸涩。
前世,她第一次带他来青渊阁,毫不设防地直接带他去了她的专属包间。
而今生,她居然订了个卡座……
明明有专属包间,为什么要提前预订卡座?
她又是为什么会特意从霍家搬了出来,刻意隐瞒她的真实住址。
前世的时候,她虽不乐意,但也是带他去了霍家。
他从开始就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抵触和躲避,近几天态度是好转了不少,但还是很戒备。
为什么要防备着他?
今生到目前为止,他们不是陌生人吗?
“霍同学,能问你个问题吗?”
霍初染含糊地应着:“问。”
颜澄定定地看着她,不想放过她每一瞬的情绪变化,“霍同学,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霍初染小手一抖,夹起的鸡爪一下子就掉落,眸光躲闪地直泻而下,“没有。”
明显注意到她的躲避,颜澄垂了垂眸,自知问再多她也不会如实回答。
装潢华丽的餐厅,女孩吃得大快朵颐,男孩坐在对面静静地注视着她,嘴角的笑容似有若无。
透过落地窗,一眼看去,任谁见了都会直呼是一番赏心悦目的画面。
陆知羽只是恰好路过,不经意的一眼就见到了这场景。
胸口颓然像是被一阵飓风扫过,风中藏着无数的绵针,针针死死地扎在血肉里。
细细密密的疼逐渐蔓延席卷,连呼吸都疼得无知无觉。
“难道真的要和他说的那样,厚脸皮一点吗?”陆知羽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浓厚的质疑。
他以前认为,喜欢一个女生,不管不顾地追是不可取的,可现在,颜澄都已经和她走得这么近了。
余光瞥到一抹清俊的身影,霍初染敏锐地偏过了头,正对上陆知羽波光潋滟的双瞳,愣在原地。
颜澄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俊脸骤然沉了下来。
两人齐齐看过来的目光,让陆知羽断然感觉自己就是个彻底的局外人。
他对看过来的少女微微展开笑颜,而后毫不犹豫地转过了身,继续前行。
他还是做不到,从小到大向他袒露心意的女生数不胜数,而他最反感的就是死缠烂打那一挂。
自己都那么厌恶,他怎么可能用那样的方式去追求喜欢的女生呢?
霍初染也回了头,装作如无其事,但她也没了胃口,擦了擦嘴角,叫服务员买单。
“你还要跟着?”霍初染走出店门,走了好几步,身后还跟着颜澄,转过了头问他。
“我没跟着你。”
说完又继续随着她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走着。
霍初染皱着眉头,双手环抱在身前,不善地审视着他:“颜澄!”
颜澄蓦地往后退了几步,好似怕她动手打人,沉默着没说话。
“你有完没完?!”霍初染见他这好像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就气得直笑。
“我只是也刚好要回家,和你顺路。不是故意要跟着你。”颜澄低低地道。
“你要回家是吧?”霍初染咬了咬牙,正巧她不想回去听霍荣唠叨,笑了笑,“真不巧,我不回!”
她立刻掉转方向,朝着另一边走。
颜澄一看那条路,顿时血液凝固,那不是陆知羽走的方向吗?
不能给他们单独相处的机会。
于是他二话不说也换了方向。
霍初染真被他跟烦了,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到底想干嘛!”
这回他毫不避讳,毫不在意她的恶劣:“想跟着你。”
霍初染:“……”
狗男人!真的是阴魂不散!
霍初染从包里拿出墨镜,迅速戴上,以免自己召唤银狐的时候又一个劲翻白眼。
【霍初染:七七,快出来。】
【七七:染染,怎么啦?】
【霍初染:把颜澄这个狗男人撵走!】
【七七:哎呀,我头好晕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得休息会儿。】
【霍初染:七七!七七你别走啊!】
小银狐七七咻地——化作幻影猛地消失了。
霍初染蹙着眉,到了这一步,她也不禁疑惑:这小银狐怎么回事,为什么每次找它处理颜澄的事,它就找借口开溜?看来得找机会试试它了。
“怎么戴墨镜了?”颜澄好笑地看着如石化般僵在原地的少女。
霍初染听到他的声音,迅速把墨镜摘了下来,一言不发地放回了包里,继续走。
她也不知道该走去哪,她只是心情很烦躁。
慕允沉的事谜团重重,唯一的线索铁质方块又无故消失……
“不知道去哪儿吗?”清冽的男声在耳畔徐徐响起,低醇似酒。
霍初染抬起眼皮看他,“你有主意?”
“有兴趣去外省吗?”
霍初染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夕阳余晖都快消散殆尽了,“都这个点了,去外省?”
“反正周末了,可以留宿。”颜澄一双墨黑深沉的瑞凤眼此刻清澈得没有一丝瑕疵,涟涟有光莫名予人不忍拒绝之感。
霍初染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开了口:“去哪里。”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没料到,愣愣地待在原地。
惊喜溢满他的脸庞,他笑了笑:“去南溪,怎么样?”
南溪?
霍初染脑海里搜寻着这个地名,一片茫然,“我没去过,那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去了就知道了。”他笑得恣意非凡,立刻拿出手机买机票。
霍初染做梦都没想到,她今生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居然是和颜澄。
去的还是她一无所知的城市。
南溪位于华国南部,气候湿热多雨,与容城相隔甚远。
飞机抵达时,已是第二天凌晨四点。
一出机场,天色灰蒙,热浪翻涌而来。
放眼望去,映入眼底的全是陌生至极的环境,周遭唯一熟悉的就是身旁的少年。
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未上大学之前,一直都生活在外公的庇护下。
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看护着,他们躲在看不见的地方保护着她。
而这次,她居然毫无预兆地跟着颜澄来到了脱离外公掌控的城市。
心慌是难免的。
不过让她很安心的是,颜澄雷厉风行地把一切行程都安排妥当了。
他预订了一家位于江边的江景酒店,两人的房间相隔。
他们来得突然,什么随身衣物都没带。
“霍同学,一起去吃早饭,然后去商城买点衣服?”颜澄把房卡给她,问道。
霍初染到现在都还觉得是梦一场,愣愣地点了点头:“好。”
南溪是个十八线小城市,民风淳朴,不比容城和齐城那样的大都市,生活节奏缓慢舒适。
饶是如此,凌晨四五点就已经有不少小摊小贩起早贪黑地开始辛勤劳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