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探听
出了酒楼，薛离与贺通二人，沿着田丰留下的记号，一路往城西方向而去。此时天色已黑，正是吞阳城夜生活开始的时候，大街上的人流不减反增，各色各样的人三五成群地走在路上，街道两旁的酒肆茶馆、青楼妓院，人来人往得十分热闹。
穿过几条热闹街道，田丰的记号最后在一处相对僻静的巷子里消失了。
立在阴影之中，薛离看向不远处的一间朴素，但却十分庞大的院落，对贺通道：“知不知道这是何处？”
贺通摇了摇头，轻声道：“不知道，这些年吞阳城中变化不小，许多房屋都已经过翻修改造，连街道也变了一些，不过田丰既然到了此地，想来是发现什么了。”
不等薛离吩咐，贺通将右手食指与大拇指捏住，放入口中轻轻吹响一阵奇怪的节奏，不一会儿，便见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不远处。
见薛离立在那，田丰快步走来，抱拳道：“大人，您怎的亲自来了？”
薛离问道：“这是什么地方，跟踪的情况如何？”
田丰道：“听那几个西凉军士的话音，此处应当是西路将领董仲颖的房舍，咱们的人在院外守着，进不去，里面有高手，至少在九品中。”
闻言，薛离问道：“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如何分辨出旁人修为的？怎的不论修为比你们高，还是比你们低，你们都能立刻察觉出来？”这种本事连他都不具备，可三处的人似乎人人都会，太神奇了。
田丰道：“大人有所不知，当初在基地接受训练时，属下等都接受过一种特殊心法的修炼，尤以我三处为重，因为经常要对付一些实力强大的对手，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会，这也是进入三处的一门基本功。”
原来是这样。薛离点了点头未再多言，问道：“方才进去了几个人？”
田丰道：“六个，听话音，他们应该都是西凉西路军董仲颖的部下。”
薛离点了点头，道：“将你的人都叫回来，在外面等着，我亲自进去看看，没有我的命令，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准轻举妄动。”
贺通连忙道：“大人，小的随您同去！”
薛离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好。”随即便轻轻一跃，跳入了院落之中。
进入院落之后，薛离隐身在院墙下的阴影中，给贺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开始细细打量起这院落来。
院子极大，其内的房屋建筑也不在少数，可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如此大的一个院子，而且还是西路统帅董仲颖的房产，怎么连一个下人与卫兵都没有？安静，十分安静，甚至安静得有些过头了，这不太符合常理。
贺通也发现了这般异样，轻声道：“大人，这院子里是不是太安静了？”
薛离点头道：“小心一点，往里面去看看。”
薛离五感极其敏锐，此时又是加了十二分的仔细，很快便在第二进的院门处，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给贺通打了个手势，轻声道：“将内力与气息尽量压住，莫要叫里面的人听见了。”说罢，便化作一道黑影，飞上了院子里那栋二层小楼的屋顶。
贺通轻功也十分了得，紧随其后，无声无息地落到了薛离身旁。
薛离轻轻揭开一张瓦片，便见其下的房间里，两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正相对着坐在一张长方桌旁，其中一个身材健硕高大，长着一头如狮子狗一般的卷发，五官轮廓突出，一看便知不是纯粹的大华血统。
此人衣着朴素，只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淡青色儒衫，但其气势却很不一般，虽只是很简单地坐在那里，甚至还带着微笑，但却还是给了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一看便知是个久居高位，且有着不俗修为的人。
他就是西凉军如今的最高统帅，右将商承。
另一人便是西路军统帅，与董卓名字差不多的董仲颖，可他却生得一副高瘦精干的模样，与《三国演义》里面，董卓那脑满肠肥的形象大相径庭，且还穿着一身武将专用的制式软甲，很有一股子刚正之气。
商承轻笑道：“董将军，我此来的目的你应当知晓，你我同僚也有数十载之久，你怎的还如此信不过我？”
董仲颖带着笑意道：“商将军此话怎讲？董某若信不过你，又岂会将府上军士尽数遣散？”
商承道：“你府上的军士是遣散了，但你手下那些武艺高强之士，可都不曾闲着吧？”
董仲颖道：“商将军武艺高绝，九品上呐，我那些部将如何入得了您的法眼？只是没办法，手下兄弟们关心在下，您那些护卫个个高手，他们不放心，还望商将军体谅才是。”
薛离这才明白，为何如此大的一座宅院，却一个兵丁与下人都没有了，敢情是被董仲颖调走了。更没想到，那个身材高大健硕的中年男人，会是个九品上的超级强者，他们要干什么？
商承笑着道：“这些都是小节，不说也罢，不知我上次与董将军提过的那件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董仲颖正色道：“商将军，董某也不与你绕圈子了，你上次提的那件事，董某是万万不能答应，若当真做了这种事，日后如何去面见王爷？”
“你忘记王爷一家是怎么死的了？”商承黑着脸道：“那皇帝昏庸无能，听信佞臣谗言，将王爷一家满门抄斩，这样的朝廷，我们还留着他作甚？你若当真是替王爷考虑，便该站出来，眼下大华皇帝正在与武国打仗，国内兵力空虚，正是我等起事，给王爷一家报仇的绝佳机会，你难道忘记王爷的恩情了？”
商承这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是要趁机造反啊。薛离听得暗暗皱眉，贺通心里暗自一惊，看向薛离，发自内心地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还真叫薛大人猜对了！
董仲颖道：“商将军所言的确在理，王爷一家冤死，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也想替王爷报仇，可王爷很早以前便说过，薛家的一切都是朝廷的，我西凉军只能为了大华、为了朝廷，向外敌出手，决不能做那对不起祖宗的事情！”
做了个深呼吸，将心头起伏的心绪压下，董仲颖道：“商将军，你如今的地位亦是王爷给的，这些年，若非你不答应，我们何至于脱离了朝廷，已然隐隐有了叛军的罪名？就这件事而言，我相信不只是我，其他三路的统领都不会答应，其他事我们都可以听你的，但造反之事，绝对不行，至少我董某绝不答应。”
董仲颖说话的声音十分温和，但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商承似早已料到董仲颖会是这般态度，一点也不生气，笑着道：“董将军刚正不阿、为国为民的胸怀，一直便是商某佩服的地方，但你方才说的话我却不能完全苟同，何谓造反？我们只是拨乱反正，当今皇帝昏庸无能，朝廷软弱，但凡是个人，便敢来行欺辱之事……”
“武国倒还好说，一直便是我大华之宿敌，可那东瀛呢？弹丸小国，居然也敢来捋我大华虎须，这怪谁？怪那皇帝昏庸无能！我们拨乱反正的同时，也给王爷报了大仇，此乃大义之举，王爷岂会怪罪？”
董仲颖道：“商将军，且不论当今皇帝是否当真昏庸无能，这也不是我等应该关心的事，在大是大非上，我只遵从王爷的教诲，他说西凉军决不可有不臣之心，那这便是我董仲颖处事之准则，何况……”
见董仲颖眼神忽然间变得有些深远，商承皱眉道：“何况什么，董将军有话直说！”
董仲颖眼神慢慢聚焦回来，正色道：“如今我西凉世子殿下，早已名声鹊起，在朝廷中也已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我西凉军向来以忠烈之名传世，如今虽已走上了一条弯路，但我相信，以世子殿下的能力，定可将西凉军重新带回正途之上。”
商承眼神微冷，道：“你是说锦衣卫指挥使薛离？他眼下与他那娘亲一般，早已不知所踪，你还指望他能来到西凉？即便他来了，你觉得他有能力集齐四块英雄令？”
“即便他没有英雄令，我董仲颖也认他这个主子。”董仲颖道：“我想另外三路的将军，也都在盼着那一天的到来，所以商将军，你还是莫要做那出格之事了，毁了王爷，也毁了我西凉军的一世英名。”
商承起身看着董仲颖的眼睛，问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四路军统帅共同的意思？”
董仲颖起身道：“我作此想法，宋将军他们当也会作此想法，他们应该不会随你起事的。”
“好，”商承眼神微冷地看着董仲颖，淡淡地道：“既然我等意见无法统一，那便开个会，将四路军统帅召集起来，听听大家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如何？”
董仲颖点头道：“正该如此，全凭商将军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