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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一卷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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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人的个性是如何形成的?”我抛给文步习一个长篇大论的机会。

    “关于这个问题…”他在边想边回答我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思想与书中内容的胶着因为我的提问搁浅,“有天然的因素和外界环境作用的因素。”

    “外界环境我们无法改变,天然的基因也不容我们选择,难怪很多人说命由天注定呢!”

    “也不能这么说,在很多事上我们总有些自主权吧。”在我看来他的回答只是狡辩而已。

    如果换作他问这个问题,他肯定是想收获更多的知识和更开阔的视野。但是我只是想获得更多的认同。

    “你不像是会发出这样感慨的人,最近出什么事了吗?”

    “拉倒吧,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我说这话的时候可没什么无奈感慨的。”其实我说谎了,他才是我有这些想法的理由。

    “讨论就讨论呗,提我干嘛?”

    即便是正视他的命运,我也不会在这上面耗太多心力的。

    “对了,我差点儿忘了和阮嫃还有约!”

    “又一个?和你有关联的女孩太多,我还真担心你分身乏术。”

    “你先担心你自己吧!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像要逃命抓散碎银子一般对待我的风衣,好容易窜到一楼,却不经意间看到舒莓超向我小跑过来,变形的五官显示着她的焦灼,“阿嫃突然肚子疼的不行,你快去看看!”

    该死的!这约会就这么泡汤了!因为心中不情不愿,我也只能装模作样到平静的状态:“我去看看她。”舒莓超因为对阮嫃十分担忧才没顾及我的神态。即便我都感到自己十分冷漠,可我还是没有任何良心上的不安。“你还真是淡定呢!”我自嘲道。

    在去看望阮嫃的路上,我在想自己的这种性格也好,要是连一花一木都关心,不就得伤心死啦?但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关心她一下,就算不能缓解她身体的痛楚,也得让她心里好受些。

    “阮嫃,你还好吗?”我见她面色惨白,平整的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头狠狠地蹙着,发尾绕过颈部垂到她肩上。她竟被痛楚折磨出冷傲的美,这实在出乎我意料,我不禁有些失神。

    “你来了,”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即便病色难掩,她也竭力抑制她的无助。相比男人,女孩子身体本就偏柔弱,但我遇见过的某些女生还是让我觉得矫情。但是此时此刻,这女孩儿还真让人走心地心疼了。

    了解她难受的原因之后,我马上去给她烧开水,无意间看到她的小水壶很可爱,还带着海绵宝宝的图案。

    “你还真是童心未泯!”我笑进心里去了。

    “你也喜欢吗?是不是特别可爱?她笑眼弯弯,里面像盛满了月光,牙齿咬住下唇。

    “都多大了,谁还喜欢这个?”在她面前,我倒像个大叔了。

    我扫了她的兴,她的嘴撅起来,在她觉得过分之前又抿了抿唇,小可爱有些不高兴了,哈哈。此时若是她说出“你欺负我”之类的话,不免有些俗气。这气氛安静得刚刚好。

    我等她好受了不少之后才回去,正好看到文步习捧着一本书,不知道为什么,这司空见惯的场景以往是让我憋闷的,今日我却想做把好人成全他。

    “在看什么呀?”这次我没想吓他,轻轻问到。

    他飞快地把书合上,用手臂为它遮风挡雨,就像生怕他儿子被电影中的惊悚画面吓着所以急忙为他挡住眼睛似的。这一系列娴熟的动作提醒我之前使坏了,不免让我心生惭愧。

    我有什么心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叫你老干扰我看书,总算良心发现了。”

    “别扯淡!你这书呆子供着书日日看夜夜看,想找你聊天都费劲!”

    “你想聊什么?我遂你愿就是了。”

    他难得豪情一回,我一下竟找不出什么可聊的了。

    他纵容着这份沉默,真是聪明极了。有些事就像溪水潺潺,不是急风骤雨能招惹的。他想参透我所想之事正如窗子想参透月光。

    “是因为那姑娘吧?”他一语中的。

    “是啊,那姑娘还真有点可爱。”

    “既然是个好姑娘,就好好待人家吧,少招惹些是非不好么?”

    我恍惚了一瞬,不肯甘拜下风:“您先把您那位谈拢明白吧!”我就差说“她不是省油的灯”了。

    他又笑了,笑得澄明淡然。我发现自己很贪婪,想同时享受两个人的爱意,想做一个既能吃到大餐又能品尝精致甜点的贵族。如果贪欲没得到满足,估计我得和老天爷较劲。平时看着豁达的人要真找起不自在来,可还真够自己和别人受的。

    我难得在一件事上较真儿,其它的总是框不住我的,哪怕是生计问题。我可不像习那么好命,我得想办法自己赚钱。其实我是不愿意做家教的,因为现在处在学生时代的孩子难免有些脾气,不过想想我更是个柔韧的主儿,还不至于被他们欺负。

    晚上从学生那儿回来,我都懒得捕捉习看书的样子,不过我突然觉得,若是日子就这样过下去好像也不错。习惯这东西要不让人变得麻木,要不让人难以为继,而我却被他看书的习惯改变了自己反感他看书的习惯。只因为那个人是他吧。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看书?”

    “我也不知道,只是单纯被书里的内容吸引。”

    “你还能听到我说话,说明你没那么专注哦!”

    他没回答,幽暗的灯光将他侧脸的俊美晕染开来。我知道我说中了,看来他真的被扰得不轻,又是因为那个人。

    “又想她的事儿呢?”我试图把眼前这个神思游离的人带回我所在的空间。

    他这回倒是真没听到我说话了,“嘿!醒醒,大傻子!”我猛地打到他背上,这心情算是……怒其不争吧。

    “你下手干嘛那么重,我招你惹你了?”

    我心想,你这算什么,天也没招谁没惹谁,不照样被霍霍得黑白无常嘛!有些事你就得认命。

    “没事儿,我吃饱了撑的!”我可没好气。

    “你真是莫名其妙!”他说的话真酸臭。

    我迅速爬上床,恨不得把梯子拆了。这家伙害得我睡不了好觉,自己还浑然不觉。

    他看到我这样有点不安,轻手轻脚地安置好他的宝贝,“哥哥,出什么事儿了,这么不开心?”他走到我跟前。

    “少烦我,滚远点!”我脱口而出。

    他碰了一鼻子灰,额前的刘海都下垂得狼狈。我有些期盼有朝一日他会为了我黯然神伤,但鉴于它的可能性太低,便旋即撇开了这个想法。我想到了爸爸,爸爸才是这世上最爱我的人,而他就像照片上的风景让我无法身临其境。

    我试图抓回自己不愿被束缚的个性、充斥全身的自由气息。我真怕自己今后会经常怅惘,我发现自己一直在逃避危险的现实,可是逃避只会促使它更快到来。他已经有了心上人,即便没有,他的爱情世界也不会有为我准备的缝隙。总之我已经被捉弄得不知所措。

    带着焦虑的心情过了一夜之后,我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嗅到了一股浓郁的气味。

    “你不是最喜欢茶吗?怎么一大早上冲上咖啡了?”我不乏惊喜地诧异。若我是一个感性的人,他这举动怕是要让我想入非非了。

    “因为你最喜欢咖啡啊。”在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对待他之后,难得看他还能这么惬意。“在我心里,你是最理解我的哥哥啦,我当然不能不顾及你的情绪啊。”哼,哥哥?!同住一个寝室的人年龄能相差多少?不过听他这么讲,我也不能再给他脸色看了。听上去虚伪的话却被纯真的他说出来。

    “给我讲讲你为什么喜欢咖啡?”

    “咖啡的香味让我联想到大提琴低音的醇厚,都是触动感官的故事。”

    “你既喜欢小提琴,又喜欢大提琴?”

    “是啊,虽然我只会拉小提琴。”

    “我还是喜欢小提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大提琴的声音有些压抑,那是我不能承受的。”

    小提琴就像一个明艳活泼的少女,应当会吸引他这样的纯情少男。有的人越是伤感就越迷恋相似感情基调的艺术作品,很明显他并非如此。

    “你不会是因为我会拉小提琴才和我称兄道弟的吧?”

    “你把我说的也太现实了!”

    “你那么认真干嘛?再说即便我说中了又怎么了?怎么就能体现你现实了呢?”

    “因为听你拉小提琴能使我身心愉悦,我才和你交朋友的,你不是这个意思吗?”

    “我想你想多了。”因为他我都变得一本正经起来。“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事情想得简单点儿会愉快很多?”

    “简单?我比较迷恋复杂的事物,让我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那就没招儿了。”

    因为昨晚没睡好,我现在简直和窗外布满皱纹的树干一样疲倦。脑子干干的,一点儿润泽流动的思想都没有。可我又不愿意臣服于瞌睡,只好凭着意志感受生命一点一滴地消耗。

    “看了一些书之后,我倒弄不清楚哪本是我的归属了。”

    “你的归属就是你旺盛的求知欲和强烈的好奇心。”我一直认为这是他的标签之一。

    “很多作者的观点迥异却都值得揣摩,我知道他们没有对错之分,可正因如此我才更迷惑了。”

    “所以说你还不如不去研究,或者你要是有强烈的是非观也能得救。”

    “不研究怎么行?我想知道别人眼中的世界啊…我不想让自己的视野局限在一个狭小的范畴内。”

    “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样?别人眼中的世界和你有什么关系?”如果读书没有给他带来牵绊自己的困惑,他继续下去当然是好的。

    “……”沉默良久之后,他说:“我就是想知道而已…”

    “书是死的,人是活的,书不会带给你烦恼,只有你自己才能。”

    “你知道吗?我既羡慕你又因为看书比你多有优越感。”

    “我早就看出来了!能忍你到今天真是我大度!”

    “你早就看出来了?那么明显吗?”

    “……”

    我实在没撑住,扑到枕头上,被被子裹着的感觉真好啊!一觉醒来我就复活啦。

    下午,我一路小跑到篮球场。

    “应边!快点儿!那兔崽子跑得比谁都快,你赶紧把球截了!”这是我的死党段殷在催我。

    地板被球鞋摩擦的声音层出不穷,易弦简直像个幽灵把面前对手的节奏弄得不知所措。篮筐作壁上观,突然,他做了一个假动作,趁对手不备,决然一掷,中!

    我再不能袖手旁观了,我抢下球,在对手布下的罗网中杀出一条血路,眼见前面身形彪悍的球员即将把我压制,我一跃而起,所有人霎时间敛声屏气,直到球与篮板撞击顺势落入篮筐,呼喊声迸发出来。

    “太漂亮了铁子!!”我不负段殷的期望,欣然接受这赞叹。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文步习,若是他能感受到我不俗的球技该多好!只可惜他是个文气十足的书生,这种蕴藏阳刚之美的运动不是他所钟爱的。

    我去洗了个澡,回去的时候碰到了郎优裔。“又打球去了?”我这爱好还真是出名啊。

    “嗯。我好好治了治易弦那家伙,他太嚣张了。”

    “你就不嚣张啦?”

    “我当然比他还要嚣张才能治得了他啊!”

    “少装!”切!小爷我可是有资本的!

    黄昏时分,残阳欲晚,余霞成绮,暮霭流玉,花木微醺,我的怅然仿佛断了线的风筝飞往飘渺的天空。习,我只希望你能快乐,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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