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骗局
“大王，臣下觉得贸然进攻漠什关只会给回纥带来灾难。”燕山王一出口，百官皆复议。
“自然不会是贸贸然，大王有计划。”坐在回纥王身边的祝珧冷哼一声。
“漠什关这个地方，燕山你三番五次带兵去骚扰，就不怕给回纥带来灾难？”
燕山看着王座上的兄长，优柔寡断的他这次如此果敢，竟然是要主动与大周开战。
愚蠢……
“大王也说了臣下不过是骚扰，抢一点东西，抓一点人回来做奴隶罢了。可带兵攻入漠什关，先不提我们有没有胜算……”
“燕山王不用担心。王妃有一位朋友，可以相助于我们。”回纥王转头看向祝珧。
祝珧没有想过要让青羽出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燕山王。可是大王的眼神里没有回转的余地。
青羽一出现，底下窃窃私语四起。她的身影站在人群里，很渺小，但她就这么直直地看着祝珧。双手交叉在胸前，向她行礼。紫色的影子无法被淹没。
“中原人？”燕山指着青羽，“王妃的意思是一个中原人会帮我们攻打漠什？”
祝珧刚要开口，就听见青羽说：“青羽不过是一个到处走的商贩，靠贩卖道术为生。不是回纥人亦不是中原人。”
“你为什么要帮我们？”有人发问。
“我是帮自己。谁让王妃拿我的性命做要挟呢？”青羽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看着祝珧，还带着微微笑意，祝珧忽地一阵不安。
“那不知姑娘有什么过人的本事，能帮我们拿下漠什？”燕山显然比其他人更看的清局势，既然大王主意已定，与其再质疑，不如看看这个法师能有什么办法。
就这样，青羽呆在王宫里，除了帮吉宗做法护身，就是在大殿和大王他们研讨战术。而她身边的那个叫贺辞的男子，更是终日不离其身。
有一次青羽替吉宗安神的时候，祝珧和他一起等在屋外。为了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她问：“你是她的谁啊？”
“护卫。”
“我觉得不是。”
贺辞不答话了，眼睛盯着关起的屋门，就没移开过。
“你说吉宗会醒吗？”许久，祝珧又开口。好像只要不找个人聊聊，她就无法停住胡思乱想。
可惜身边的这个还是个闷葫芦。
“当然会。”没想到贺辞这次回答地很快，“她会救他。”
“咳咳！咳咳……咳……”屋子传来猛烈的咳嗽声，祝珧的心立马揪了起来。
黑色的影子从她身边飞快掠过，是贺辞冲进了屋子。
祝珧紧跟上，一进屋就朝吉宗的床榻跑去。吉宗好好地，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还和以前一样。
是青羽在咳嗽。
她咳得很厉害，话都说不了，祝珧感觉她的胸腔要被撕裂了。
贺辞不停地抚着青羽的背，“水！”他的脸色很难看。
“她怎么了？”祝珧慌了神，她怕青羽出事，那她的吉宗要怎么办……
贺辞似乎是嫌她在这边碍事，一把抱起青羽就离开了。
祝珧拉着吉宗的手，坐在床边的地上，一直到深夜。
她不敢去想，不敢去想吉宗真的会离开她。“吉宗，你太懒了，睡到现在。阿娘做了好多你爱吃的羊奶糕，这次阿娘不会管你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她摇晃吉宗的小手。
屋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青羽。她面色有点苍白，但比起之前好了很多。
祝珧看到她，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青羽，你会救吉宗的，对不对？”
她低眼看着祝珧，看得祝珧心里没底气，“还有两日就要进攻漠什了，意味着还有两日，吉宗就要醒了，对不对？”
青羽慢慢在她身边蹲了下来，“他会醒的。”
一股力量按在祝珧的肩膀上，她的心在瞬间落了地。
“他唤你殿下……你姓魏。你是大周皇室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骗局。目的就是为了……”祝珧盯着南山，她肩膀上的伤口还未包扎，因为疼痛颤抖着,“今日漠什关安北军也只是佯败，回纥三分之一的战士都必须守在漠什关……”
“你给大王献计，说偷偷替换安北军的羽箭……没想到，那批本王亲自督造的，断头的羽箭方才竟然出现在我们的兵库里。我还在想为什么那些中原人敢不穿甲就闯入王宫……卑鄙！无耻！”燕山大吼。
“兵不厌诈，成王败寇。”南山说。北边的风大，摇曳着火光，她开始有点困乏了。这里和大周很不一样，没有青石砖，只有黄土地。南山低头看自己鞋上粘了黄土，出了神。
祝珧崩溃了，“你利用我……而我错信了你！是我害了回纥……是我……”她用手疯狂地锤地，肩上的伤口开始往外渗血。
血红色的一片很刺南山的眼，她看了祝珧一眼，立马撇过了脑袋。
“神鹰在天，我回纥子民，永远是大漠的主人。”一直未曾开口的努哈忽然仰天长叹一声，随后脑袋就垂拢了下来，咬舌自尽死了。
孟河同他交手过几次，虽然立场不同，但努哈在他心里确实是一个勇士。他的脸上不免露出了惋惜之情，“降吧。回纥不过是换个主人而已，你们还能活着。你们无所谓，总得想想吉宗吧。”
南山看见了他的脸色，就说：“现在死，死也不得其所。”
手脚麻得更厉害了，她快没有耐心了。
祝珧还想说什么，被燕山拦下。
“此话当真？当真降者不杀？”他问。
南山没有马上回答，祝珧确实提醒了她。孟河当着这么多人给她行君臣之礼，她来回纥的事应该是个秘密。他们留不得了。
犹豫间，一道黑色的身影从身边冲到她近前。贺辞的呼吸就靠在她的头顶，闷热的鼻息贴着她。贺辞的肩膀很宽，把她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南山就听见一声惨叫，她低头，本来就被黄土弄脏的白鞋上竟被鲜血渗红了。红斑慢慢变大，她甚至能感觉到浓厚的液体渗进了鞋里。
她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垂在身侧的双臂无法抑制地颤抖，而双腿则僵直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