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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7章 车驾巡狩热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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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法联军进军天津,直逼北京,咸丰皇帝仓皇带领家眷及近卫逃亡热河。

    在北狩的路上,咸丰皇帝权衡之后,在车上口授圣谕,由懿贵妃手书:

    留京办事王大臣,著派豫亲王义道、大学士桂良、协办大学士户部尚书周祖培、吏部尚书全庆。义道、全庆著仍在禁城,周祖培仍在外城,桂良著仍在外城。

    这样,这些留京大臣,加上唯一在京的军机大臣户部左侍郎文祥,就组成了以恭亲王为首的北京政务中枢。

    在热河皇宫躲避的日子里,咸丰皇帝经受了前所未有的严酷的考验。

    英法联军让他内心忧惧,攻占北京后,英国全权代表詹姆士·布鲁斯以清廷曾将巴夏礼等囚于圆明园为借口,将焚毁圆明园列入议和先决条件,于咸丰十年10月18日纵火焚烧圆明园。

    几个月前,他曾经带着嫔妃和亲信从圆明园逃往热河,而几个月后,那里竟被夷为平地,作为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园子都看不住。

    面对如此危局,咸丰皇帝通过放纵声色来缓解内心的焦灼与烦躁,无心过问政事,需要御批的大量奏章主要由懿贵妃代批。

    这些奏章只有安德海等心腹内侍知道,懿贵妃特别指示:

    后廷的一切,尤其是皇帝的身体,要对廷臣肃顺等严格保密。

    肃顺和懿贵妃一直不和,肃顺看不起女人!

    但这并不是懿贵妃和肃顺结怨的主要原因,主要还是两人对权利都存有同样狂热的幻想和渴望。

    咸丰皇帝逃到热河后,朝廷形成两个政务中心。

    一个是热河行宫,主要人员是皇帝钦点的八大臣:

    怡亲王载垣、郑亲王端华、户部尚书肃顺、军机大臣穆荫、景寿、匡源、杜翰、焦佑瀛,中枢人物是肃顺。

    另一个是恭亲王为中心的北京集团。

    热河的智囊团几次提醒过肃顺要提防与众不同的懿贵妃,尤其是郑亲王端华,再三嘱咐他这个亲弟弟说:“你可悠着些,他毕竟是大阿哥的亲娘,将来他亲政那天,知道你那么欺负他皇额娘,那还饶得了你”

    肃顺不屑地说道:“懿贵妃就是个三尺小女人耳,能干成什么如今皇上春秋鼎盛,载淳能不能当上太子还两说呢!”

    与此同时,北京集团也密切地注视着热河的动向,特别是皇帝的身体和肃顺集团的行动。

    在热河,咸丰皇帝完全为肃顺集团控制,过着基本上与外界隔绝的生活,肃顺封锁了关于咸丰帝的一切消息,没有人能够得知皇上的状况。

    为了断绝恭亲王与皇上见面,肃顺用了离间计。

    一次,趁着咸丰游览湖光山色之时,肃顺恭敬地对咸丰跪拜道:“皇上,从京城不断传来消息,说恭王要自立为帝。英国、法国公使与恭亲王来往频繁,他们也示意拥护恭王。”

    身体孱弱的咸丰听后久久无言,良久才点头:“这里的事情你全权去办,还有,严密注视恭王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不轨行为,立即派步军统领衙门直接拿下。”

    肃顺又小声说:“皇上,奴才已经吩咐护卫军严密守卫行宫,特别盘查从京城来往的所有人员。”

    议和之后,恭亲王希望赴热河,向皇上面奏国事,他在给咸丰的密折中说:

    “大局甫定,而局外者未免谣诼纷来。近来,人情好为事后议论,往往如此,虽委屈之隐,固不必求谅于人言,而专擅之讥,则不敢不预防于众口!恭请亲赴热河行在,面奏圣上!”

    咸丰挥笔批道:

    “相见徒增伤感,不必来觐。”

    放下笔,看一会湖水,咸丰又拿起笔,在恭王的奏折上写道:

    “去秋别后,时思握手而谈。惟朕近日身体违和,红痰有时而见。见面时,回思往事,岂能无感于怀实于病体未宜。”

    咸丰在肃顺给他精心布置的春宵殿里度过了最后的时光。

    咸丰素不耐热,六月中旬病又转剧,七月初又稍痊;十四日仍传谕:“如意洲花唱照旧”。十五日又病重,但仍治事如常,如意洲花唱亦照旧。

    第二日辰时初刻,在烟波致爽殿用早膳。

    早膳后传鸭丁梗米粥。

    中午传羊肉片白菜……

    看样子食欲尚佳,但已不耐繁嚣,故传谕:“如意洲花承应戏不必了。”未正,烟波致爽殿晚膳后,忽晕厥,嘱内中诸侍臣缓散值;致晚苏转,始定大计。

    十六日子初三刻,神情清楚,乃再召见御前诸臣,遂传谕:

    “立皇长子载淳为皇太子。”

    又谕:

    “皇长子载淳现为皇太子,兹派载垣、端华、景寿、肃顺、穆荫、杜翰、匡源、焦佑瀛,尽心辅弼,赞襄一切政务。特谕。”

    随侍诸臣聆悉后,当请咸丰用丹毫手谕,以昭慎重;但以手力已弱,不能执笔,遂谕:“着写来述旨。”故道诏中有“承写”字样。

    十七日卯时崩,咸丰皇帝撒手归天。

    咸丰临终侍侧诸臣,即所谓“顾命八大臣”,载垣、端华,以肃顺是主心骨,而两人同尊肃顺。穆荫等四人则为军机大臣,景寿则为额驸,恭亲王同母妹婿。以景寿为顾命大臣,目的是希望平衡恭亲王不在顾命之列的缺陷。

    为了防止八大臣,咸丰授予皇后钮祜禄氏“御赏”印章,授予皇子载淳“同道堂”印章。顾命大臣拟旨后要盖“御赏”和“同道堂”印章。

    按照这种安排,懿贵妃根本没有干政的机。咸丰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稳坐江山。

    八大辅政大臣随即封锁了一切消息,紧密布防,以重兵防守行宫,任何人未经许可,不得随便出入。

    一切安排妥当,八大臣在肃顺的掌控下发布了咸丰皇帝的遗照。

    这份遗照,说明立皇太子为帝、八大臣辅政,完全是咸丰皇帝钦定的,是合法的。

    从此,清雍正以来的秘密建储制终结,奠定了一子继位、大臣辅政的新政局。

    肃顺宣布八大臣将遵守皇上的委任,担任着皇太子的“赞襄政务大臣”,但没有提及两位皇额娘的任何角色。

    作为“顾命大臣”,他们将代替儿皇帝统治天下,直到他可以亲政,表示了八大臣与两宫皇太后死磕到底的决心。

    以肃顺为首的热河行宫集团,认为大权在握,可以放心地驾驭小皇帝,总理天下政务。他们在哀悼先帝英年早逝的同时,庆幸有精明能干的肃顺打理一切,有条不紊,牢牢地掌握着军政大权,他们兴高采烈地想象着回京之后,如何操控权力,治理天下。

    咸丰死后,载淳继位。1861年7月18日,新皇帝正式颁发上谕,布告天下,尊皇后、懿贵妃为皇太后。

    懿贵妃在成为皇太后的那一天就正式拉开了她和肃顺集团决战的大幕。

    肃顺早在咸丰生前,就已意识到懿贵妃并非等闲之辈,对抑制懿贵妃便已下了功夫。

    肃顺曾密请咸丰仿钩戈夫人的故事,必要时留子去母,以免日后皇太后专权。

    《汉书·外戚传上》:汉武帝宠幸赵婕妤,欲立其子,以“年稚母少,恐女主颛恣乱国家”为由,将赵婕妤赐死。汉武帝临终前,立赵婕妤之子为皇太子,大将军霍光辅佐他,是为汉昭帝。但优柔寡断的咸丰一来难舍自己和懿贵妃的情意,二来不愿皇子小小年纪就失去母爱,因此始终不肯行“钩戈之事”。后开当他发现懿贵妃的野心后,逐渐冷落了她。咸丰曾亲书密诏付皇后,大意谓懿贵妃将来会成为皇太后,若有揽权等等不遵祖宗家法情事,皇后可召集大臣,出示密诏,废掉懿贵妃。

    咸丰死后,肃顺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尊敬皇后,压制懿贵妃。

    咸丰病死当天,热河的祭祀活动中,身为辅弼大臣的肃顺,却和小皇帝一起到大行皇帝灵前奠酒,而且肃顺竟然排名在皇上之前;皇后写皇太后,皇太子写皇上,根本没有提到懿贵妃;皇太后、琳皇太妃、皇上、肃顺参与祭奠,也没有让懿贵妃参加。

    对两宫太后封皇太后的日子也不同,七月十七日传旨:“钟粹宫皇后晋封皇太后”;十八日复又传旨:“储秀宫懿贵妃晋封皇太后”,也是肃顺故意这样做的。

    顾命八大臣被称为“赞襄政务王大臣”,成为一个超级的军机处。

    照肃顺的原意,一切政令皆由此而出,上谕呈览,两宫太后只钤印,不得更改内容;奏章对呈于谦,皇帝未过目前,任何人不得而知。

    这就从根本上剥夺了太后参政的权力。

    你连奏章都没看,不知道大臣说的是什么,你还有什么发言权

    很显然,肃顺集团要独揽大权,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女人就是个摆设。

    两宫太后当然不同意这个方案,她们就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从而为慈禧在以后发动政变、清洗肃顺集团奠定了基础。

    慈禧太后让人口传懿旨:先帝谕旨,二印钤起迄,以防弊萌。

    政务事关重大,不能苟且。

    肃顺等八大臣的意见,两宫太后坚决不同意,并提出完全不一样的方案:

    大臣奏章,送呈太后御览;所有六品以上大臣任免,由太后最后决裁;八大臣先行拟旨,由太后定夺。

    这是最高权力的争夺,双方坚持己见,整整四日四夜,相持不下。

    肃顺一看两宫太后意见一致,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这两个年轻的女人也不是好欺负的,这才感到先皇遗留下的两枚印章的分量。

    肃顺第一次见识了慈禧太后的厉害——他知道,慈安太后是个善良的女人,对于政务毫无兴趣。

    形成如此的僵局,太后又没有退后之意,先皇的尸骨未寒,别让人觉得我肃顺一个大男人,专会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再坚持会不好收场肃顺决定主动退让,以示心胸宽阔:完全同意皇太后的意见。最后,双方达成一致:

    一、章疏呈览;谕旨由赞襄政务大臣拟定,经两宫太后阅后,上用“御赏”,下用“同道堂”两印,以为凭信。“御赏”由东太后慈安收执,“同道堂”印由西太后慈禧收执。

    二、简放大员由赞襄政务王大臣拟定名单,请懿旨裁决;其它他如各省学政等,由军机处就有资格的人员糊名制签,由小皇帝亲擎。擎足后,再由各部堂官擎省份,以杜弊端。

    这种体制,“辅政垂帘兼而有之”,但辅政权重,为一不争的事实,西太后当然不能满意,因而极力向东太后劝说,应该垂帘听政。而东太后以垂帘非祖制,坚拒不允。

    随后西太后举出肃顺种种跋扈的证据特别是对宫内用度,苛刻过分,颇足以动人听闻。西太后认为肃顺是在欺辱孤儿寡母,唯有同心同德,合力对付,始克自保,终于将东太后说动了。

    但是,凭深宫中两个年轻寡妇,如何得能垂帘听政

    ——西太后决定与郁郁不得其志的恭亲王奕訢合作。

    但是,如何与恭亲王联络是个棘手的事情,因为肃顺已经割断了热河和京城的一切外界联系。

    慈禧的贴身太监安德海与慈禧想出了一条妙计——苦肉计。

    慈禧借安德海犯错将安德海狠狠地责打一顿后,派两名太监将其扭送至内务府慎刑司,安德海受到内务府慎刑司的处罚后,被解押回京。

    这样,两宫太后所拟的密旨,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交给东太后之弟广科,命他向恭王问计,透露出希望恭王拥戴两宫垂帘、两宫重用恭王以为交换条件的意向。当时的在京大老,也都纷纷赞同,只有恭王和两宫太后联合起来,才有可能除掉肃顺,恭亲王自然也同意与两宫太后联合了。

    咸丰十一年八月初一,咸丰帝驾崩14天,是大行皇帝的“二七”忌日,在热河行宫的澹泊敬诚殿举行“殷奠礼”,恭亲王奕訢突然赶到热河行宫叩谒咸丰的梓宫。

    而后奕訢化妆成萨满,在行宫见了两宫皇太后,密定计,旋返京,做部署。

    奕訢获准同两宫太后会面约一个时辰。

    之后他在热河滞留了六天,尽量在肃顺等面前表现出平和的姿态,麻痹了顾命大臣。

    随后他同两宫太后密商决策与步骤后,返回北京,准备政变。

    就在恭亲王奕訢刚离开热河后,慈禧和八大臣之间爆发了一场更大的冲突。

    八月初六日,御史董元醇上请太后权理朝政、简亲王一二人辅弼的奏折。

    西太后看到此折正中下怀,不禁大喜。

    第二天她召见八大臣下达旨意,要求将董元醇折中所请垂帘暂理朝政的建议进行落实,并令八大臣拟旨。

    不久,奏折呈上,慈禧一看,谕旨和自己的意思完全背道而驰写道:

    “我朝圣圣相承,向无皇太后垂帘听政之礼,朕以冲龄仰受皇考大行皇帝付托之重,御极之初,何取更易祖宗旧制该御史必欲于亲王中另行简政,关系甚众,非臣下所得妄议!”

    与其说这是一道谕旨,不如更像一片兴师问罪的檄文,想给那些建议“太后权理朝政”的人一个下马威。

    西太后看后气愤不已,立即召见顾命大臣,大家斥责,而八大臣也毫不示弱,针锋相对。

    肃顺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们谨遵皇帝遗旨,赞襄幼主,不能听命太后,让太后权理朝政,自古以来从无此事!太后看折子本来就是多余的!”他一边喊一边逼近龙椅,小皇帝被吓得大哭起来,东太后也赶快抱着皇帝,呵斥八大臣退出殿外。

    第二天,西太后依然没有更改谕旨的意思,于是八大臣集体罢工,玩了一出“搁军机”,外来的奏折不接,发下的谕旨不传,一时间,文件堆积如山,无人处理,整个军机陷入瘫痪状态。

    僵持了几日后,最后西太后只得不情愿地在驳斥了董元醇的谕旨上盖了印。

    谕旨下发后,慈禧依稀能够听到肃顺的笑声响彻远近。

    八大臣见两宫太后被迫就范,便开始正常处理政务。

    此事后,朝廷内一时再无垂帘之议,慈禧成功地麻痹了八大臣,八大臣便放心张罗大行皇帝棺木回京事宜。

    九月初一日,为了缓和和两宫太后尤其是慈禧的关系,肃顺等人给两宫太后敬献新的尊号,东太后是“慈安”,称为“母后皇太后为慈安皇太后”,西太后是“慈禧”,称为圣母皇太后为慈禧皇太后”。

    两个徽号都是以“慈”字起头,表明两位太后是同等地位。

    初四日,两宫太后召见顾命大臣时,提出端华兼职太多。

    端华说我只做行在步军统领。

    慈禧道:“那就命醇亲王奕譞做步军统领。”

    奕譞做步军统领就掌握了京师卫戍的军权。

    不久奕譞又兼管善捕营事。

    经过上次的垂帘之议的冲突后,八大臣开始有点轻视西太后了,认为妇道人家不足为重,他们轻易放弃了对局势举足轻重的步兵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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