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入编绿营
“那个……”金小楼有些犹豫，吞吞吐吐地，“请问，安置费……有多少钱”
恭亲王也不免为之一怔，笑谓胜保：“你看看，到底是为了钱。——赏他几个，叫他走！”
侍立一旁的李莲英忙向金小楼抛眼色，叫他不要犹豫，当机应立断。
勒敏欲掏腰包，只听胜保怒道：“不给他！只给他开个白条！”
李莲英见两个大人物都发了干火，连忙跪下请求：“老爷子……呸，金小楼，这人不识抬举，小人一个！六爷您根本用不着上气，来喝杯茶，歇歇火。”
恭亲王哪里吃这套？喝道：“，给他一百两！看他能挥霍多久！”
“知道！”勒敏扔了钱袋子给金小楼，暗中细语道：“还不快还给六爷？”
金小楼当即会意，接过银子，毕恭毕敬地又送还到了石桌上。
恭亲王问：“你这是做什么？嫌给得少了？本王半年的俸禄呢！”
金小楼道：“胜都统可是大清第一神将军，我救了他的性命，六爷只赏了一百两与我，未免太叫人寒心。”
这马屁拍得很是到位，胜保感激涕零。
恭亲王起了身，烟也不抽了，问道：“你想要多少？”
金小楼道：“我想带着我的兄弟们时时刻刻跟着神将军，月月吃饷，吃一辈子，这笔大账可是算不出来的。”
胜保欣喜道：“只要你能为六爷做几件大事，出相入将那决计不是问题。这个，我便敢保！”
恭亲王道：“我也不指他能办多大的事，既然胜都统看上了，我还有何话可说？你有多少猴崽子”
“加乌兰泰和李莲英，统共三十人。”
“李莲英我要了。余下的都招进绿营吧。只不过这不比在外边，你再像以往那样闹下去，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可由不得你了。”
“喳！”
金小楼干净利落地打了个千儿。
恭亲王继续说道：
“你入了我的门下，日后若做了卖主求荣之事，本王也不打你、也不罚你，只赏你一把刀，你自行了绝。”
“差事若办得好，只要在情理之中，你尽管开出来，咱们天潢贵胄，列鼎而食，还没有满足不了下人的。”
“但要求也不能太越矩，就像你小子看好哪家姑娘就要抢要夺的，这些有反人伦之事，请功的时候你最好掂量着来，免得没趣！——知道了么？”
“知道了……”
金小楼心想：“这个王爷也忒苛刻，如果让你知道了我和胜都统洗劫陈家湾，那还不得被五马分尸”
“你既已入了胜保门下，这些规矩，我都替他教给你。”
恭亲王接过茶来吃了一口：
“——胜都统，这奴才若改不了世俗恶习，你就随意处置罢，不用再来请示我。”
恭亲王坐下提起烟枪，李莲英随即给点了，吹云吐雾地续道：
“你们此去关外就坐轮渡罢，先去找山东巡抚崇恩，就说皇上的旨意派你去兴京剿匪，让他在登州和英吉利人借条商船，你们扮成客商，少带些人，到了奉天，韩涛手底下的人你皆可调遣，包括他韩涛在内。”
“还有，山东登州是新开辟的商埠，那里网通各国，鱼龙混杂，且民风彪悍，当地的百姓没见蓝眼珠的洋鬼子，别再让他们引起任何事端来。”
“除了这些，还有海域方面，英吉利船只公然抵抗海关检查，居然还发生了人命官司。《天津条约》刚履践不长时间，他们便横行了起来！”
“此去兴京的路上，这两个地方你给本王好好查查，到时候你递个条陈，说说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唔，不必发我府里，直接送到朗润园！”
“是！”胜保立定回复。
“谕旨会直接发到山东，奉天的兵马也由你一人节制。记着，关外的匪患猖獗着呢，你此去定要挖地三尺，给我肃清那里！”
恭亲王如炬的目光投向胜保，胜保心领神会地回道：
“兴京是我满洲龙兴之地，这些歹人只是想掘我龙脉，削我国运。恭王放心则个，该怎么做，我自有手脚！”
“这个非常时段儿，我本不应该大老远跑到河南来，但这边离前线只唇齿相隔，着实本王担心啊。”
恭亲王吃了口茶，漱了漱口，又接着抽烟过瘾：
“还有，本王要看一看你范梁辖区内官员们的点卯、起复情况，再就是丁忧回家尚吃皇粮的，本王要看看你们这到底有多少官员在吃空饷。”
“臣这就去办。”
范梁早做好了准备，昨个闻风说是恭亲王暗访，一夜之间全将“丁忧”的官员给革了职，且这个月的例银尚未发放，恭亲王一旦追查起来，便可以说是上月被下放回的家，情理之中也可追溯的，当下愉快地领了命。
“——回来。”
“六爷还有什么吩咐？”
“叫王炽办事干净些，手下人通了匪都查不出吏部近来查得紧，暗访的人已经南下，河南马上就要大起风波。还有那个望京园，赶紧封了，前线军事太吃紧，这里还夜夜笙歌的，不成体统。”
“喳！”
随后，胜保打点一切残兵，加上金庄的新编绿营，共计二百多人。
照恭亲王的意思是人愈少愈好，奉天还有韩涛的三千人，虽少，也是能拉得了弓箭的精兵。
故将余下人留在信阳府充当民壮。
只一行十几人预备明日快马进入山东境。
当夜金小楼回到下处对双双说了自己入编绿营，还要随胜保去兴京剿匪。
双双的老家就在奉天，距离兴京只有三日路程，正好借着回去拜祭父母坟墓。
只她担心的是，王炽会不会让自己离开望京园。
金小楼看出她的苦色，笑道：“你以后永远都不用回到那里卖艺啦。”
“怎么”
“望京园封了，被恭亲王封的。”
“啊？为什么啊？”双双很是惊讶。
“说是为了避嫌。总之，你以后就随我了！仔细说，你是我的人了！”
双双更加疑惑了，自己是被王炽买下来，是签了卖身契的，怎么好说走就走。
“王炽是六爷的人，六爷已经应允了，所以不需要什么赎回，你明儿就跟我走。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放心吧！”
“……”
“你怎么了”金小楼问。
“当年我无路可走，是王大老爷将我买回来抚养，我还没有报恩于他，如今就这样不辞而别……”
“你在望京园唱了这么些年小曲，给他赚得盆满钵满，也算是还了这份恩情，你大可不必往心里去，六爷会向他交待的。”
双双还是觉得不可无礼，从怀内摸出荷包来，在里面拿出一张银票，说：“这些年来攒了些钱，只等有朝一日遇上知己，拿来赎回自己。我想，现在是时候用上它了。”
金小楼将她那张银票塞回了她的荷包内，径从袖筒内抽出一张纸来，递给她看。
双双接来，原是自己的卖身契！
“相公你……”
金小楼微笑道：“你自由了。”
她站起身来，对着金小楼就是一拜。
“金相公！”
“嗯你这是干什么”
“相公……”双双的泪水瞬时夺眶而出，“双双没别的手艺，只愿能够一直跟在你的身边伺候你，从今往后，无论天涯海角，是贫是富，我都是你的人了！”说着便拜。
“好双儿，你不必如此！”金小楼见不得女人流泪，心里愈发焦急，忙扶她起来，将她搂在怀里，温言呵护着：
“这只是开始，往后我在绿营里好好办差，将来做个顶大的官，捞顶多的钱，不教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