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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坞城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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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灵物其实连自己的身上的气息都掩藏不住,又如何有力量去对抗修士,恐怕也只是有人在幕后出后,给那灵物造成的一种错觉。

    楚薄想起今日去巡抚府的时候,镜子提醒他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的事。

    以他如今的本领,他竟然没有发现,这个窥探他的人他现在未必可以打败。

    楚薄心知肚明。

    楚薄连声质问杜承锡,杜承锡依旧是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神色,他甚至微有愠色,不知楚薄是什么意思。

    楚薄隐隐将自己的灵气蔓延探查他,却发现杜承锡的身体似乎只是一个普通人。

    楚薄心里一咯噔,难道自己猜错了。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的魔气从身边滑过,如同阴冷入骨的寒冰,引起他的一丝战栗,电光火石之间,楚薄拽着杜承锡的轮椅,立刻躲到了一侧,而此刻他才察觉,不知从何时候,这里已经被魔族包围。

    楚薄抽出了虹霄剑。

    对付楚薄,用这些魔族实在是浪费。

    但很快楚薄就想清楚了,坞城有一个修真的家族,和众多加入各门派修行的不同,他们是家族传承的修行方式。

    只不过在前世这个修真的家族已经被魔族覆没,楚薄一时没有想起来,如今见到这诸多魔族,楚薄想起来了。

    若是魔族没有在最快的时间解决楚薄,那修真的家族恐怕会很快赶来,到时候只会引来麻烦,因而这次派来这么多魔族,只为了迅速了解决楚薄。

    楚薄和这些魔族打了起来,他打得并不算容易,和曹诃的那些金丹期的魔族不同,这些魔族更为强大,也许它们背后的主人也是一个化神期的魔族。

    那个曹诃精于算计,加上化神期的魔族本来也不多,所以魔族才将这件事交给曹诃,可实际上灵脉一事至关重要,对于魔族而言,在天魔醒过来的时候他们要做好万全之策。

    他虽然十分艰难,但他有所感觉,自从上一次在鹤水和那些魔族打完,又去了灵脉之后,他隐隐有突破的迹象。

    以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无法战胜这些魔族了,他必须变得更强,才有资格保护自己,保护桑篱。

    他过去经历过诸多如此凶险的战斗,他过去时时崩于一线,于绝境中谋得一线生机。

    他这一次也要赌一把。

    他要升阶。

    背后的那只眼睛带着浓郁的魔气,讥诮的在暗处盯着楚薄,楚薄他不过是个金丹期,相反,楚薄身边的女子才是神秘莫测,如今他们分开了,他有能力将楚薄弄死,那只眼睛里面充满了恶毒和冷意,如同一步步致死的深渊。

    楚薄体内的灵气渐渐压制不住,那股灵气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大喝一声,四周的魔族不敢上前一步,他身上似有圣洁的白光,烧灼着魔族的身体。

    那是桑篱当时给他的符咒,隐隐泛着光,以这种方式保护他。

    那些魔族不明白怎么和他打起来的人还升阶了,有的修士升阶时间长短不一,快则半日,慢则一月。

    根据个人的资质有所不同,快慢有所不同。

    魔族也知道那符咒保护不了他太久,就算他再快,半个时辰之内,他的魔族就可以让楚薄的屏障碎掉。

    楚薄注定要死了。

    可惜这只眼睛不知道,楚薄已经当过一次的元婴了,他对升阶的感悟超过所有的人族,当他有这种感觉之时,他体内的金丹已经瞬间变化,变成了一个光洁和他一样的小人。

    这一切也不过发生在一瞬。

    而后,排山倒海的力量充盈着楚薄的身体,他轻而易举的挥剑,斩杀了最后的魔族。

    楚薄冷冷看向了眼睛。

    眼睛见到这一幕不可置信,他所知道的人族最快的升阶也需要半日,可眼前的人类竟然不过一息之间就升阶了,这个人族和它了解的、知道的都不一样,在和楚薄目光对上的那一刻,眼睛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那一瞬间,它极为敏锐,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与鹤水的还残留的灵气别无二致。

    眼睛之前得到消息,曹诃已经死了,死在了修士手中,眼睛瞬间明白了,原来如此,竟然如此。杀死曹诃的竟然是他和那个女子。

    若是这眼睛有牙,他必然要咬牙切齿。

    当然魔族并不是因为同族的感情才这样想,而是对于他们魔族大业被阻碍的愤怒。

    原本眼睛已经萌生退意,可现在它的决定变了,它要将楚薄抓起来,让他后悔阻碍魔族大业。

    想到这里,它将它全部的魔族都放了出来。

    楚薄能感觉到四周的魔族更多了,但楚薄没有丝毫畏惧,对付这些魔族,他有足够的实力和经验,以及,桑篱留给他的符咒。

    桑篱给他的符咒除了可以抵挡攻击,还能短时间让他更强,他拥有无限的自信。

    剑如游龙,翩若惊鸿,楚薄的虹霄剑破入长虹,在魔族之中他牢牢的占据上风。

    眼睛从最初的阴毒已经完全变了,它惊恐的看着楚薄,怎么可能,他不过是一个刚刚升阶的元婴,怎么会如此厉害,它拥有的魔族原本是魔将留给他对付坞城修真的家族的,那些魔族足以将那个修真的家族拖垮,可面前的这个元婴期的人族,竟然将这些魔族打得节节败退。

    眼睛那充盈的恨意已经彻底消失了,它只想在楚薄消灭全部的魔族之前先逃走。

    想到这里,它恶狠狠看了一眼楚薄,而后灰溜溜的消失在了这里。

    独木难支,楚薄已经分不出手去解决那只惹事的眼睛,只能任由它离开了。

    但他下手更快了,而后,只差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魔族,就在此刻,一道光划过,一道剑意袭来,和楚薄的剑意一起冲向魔族,那魔族顷刻死亡。

    楚薄看向女子,女子大概十六七岁,一身红裙,古灵精怪,上边是双丫髻,后面则是蝎子辫,发髻出和辫子尾端有一枚铃铛,双脚各自有两个铃铛。

    这个本领,应该是坞城修真家族的人。

    女子先是看到了一旁的杜承锡,她讶然道:“杜公子,好巧啊。”

    杜承锡刚被楚薄带出来,结果就遇到了魔族,虽然楚薄几尽完美的护住了他,但他脸色很差,见到女子,杜承锡不愿失态:“崔姑娘,好久不见。”

    楚薄想,原来两个人是熟人。

    女子一脸佩服的看着楚薄:“你可真厉害啊,这些魔族都是你解决的么。”

    楚薄道:“是我。”

    那女子笑吟吟道:“我叫崔长夏,你呢。”

    楚薄道:“容晔。”

    崔长夏没想到楚薄这么冷淡,她知道本领厉害的向来自持,她并不在意,她接着热络道:“我原本今日要来拜访巡抚府的,结果发现了这边妖气浓厚,我当时还想呢,魔族怎么会突然在坞城出现,会不会出事的人很多,没想到有容公子这样的人,真是坞城百姓之福。”

    楚薄道:“恐怕妖气最重的是巡抚府内。”

    崔长夏没想到楚薄会这样说,她神色有一丝的不自然,随后她又笑道:“嗯,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其他的修士,他们去那里了,那些人都很厉害,相信不会出什么问题。”

    楚薄想起了桑篱,他道:“自然不会出问题。”

    他目光悠悠看向了杜承锡,杜承锡放在腿上的手握了握拳,他道:”我要回去,我的夫人还在里面。”

    楚薄想从杜承锡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此刻杜承锡的脸上只有慢慢的担心,楚薄道:“好。”

    他推上杜承锡的轮椅,原本冰凉的轮椅突然变得滑腻,细腻的纹路缠住了他的手。

    崔长夏啊了一声,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在楚薄碰到轮椅的那一刻,轮椅的把手突然变成数条七步蛇,紧紧的缠住楚薄的手,楚薄动用灵气,竟然一时之间挣脱不开,他目光凝重,几乎立刻想明白一些事情。

    去巡抚府的路上还是镜子提醒他有眼睛窥视他,可刚才和眼睛放出的魔族战斗的时候,他并不认为那魔族有多么强大,甚至他根本不将那眼睛放在眼里。

    可实际上,若那个眼睛只有刚才的实力,那楚薄又怎么会忌惮它,在眼睛离开之后,楚薄放下心防懈怠的时候,眼睛背后的魔族终于出手了。

    这几条蛇狠狠咬住了楚薄,他们将可怖的魔气注入到楚薄的身上。

    于修士而言,魔气如同毒蛇的毒液,对能瞬间让修士失去力量,可无论是眼睛亦或是眼睛背后的主人都无法料到,楚薄已经和灵气共同生存数年了,他早就已经习惯了魔气。

    况且这个魔气,还没有他体内的魔气强大。

    这魔气进入他的元婴附近,太易归一诀如同太极一般,将两种力量拨动,生生将其融于一体。

    魔气不但没有制约住楚薄,反而让他短时间内力量暴涨,刹那之间,楚薄做出而来一个决定,他将自己的魔气生生注入这些毒蛇之中,毒蛇完全没想到对方的魔气竟是如此的霸道。

    它们的獠牙渐渐碎裂,而后身形暴涨,如同一个球,砰的一声化成染血的花,楚薄挣脱了毒蛇。

    而杜承锡如同断线的风筝,立刻从轮椅上滑落下去了,镜子对楚薄道:“主人,杜公子这幅模样好像被魔族控制了。”

    崔长夏完全被楚薄被毒蛇缠住的模样吓到了,这下脸色苍白的换成她了,她一脸惊恐道:“容公子,刚才发生什么了,怎么会冒出一堆毒蛇,杜公子还倒地了。”

    楚薄道:“也许有人可以回答,只是我现在还找不到这个人,或者等杜公子醒过来。”

    崔长夏喃喃道:“杜公子醒过来么。”她的语气有一丝耐人寻味,甚至有一丝遗憾的叹息。

    桑篱处于斗转星移的地方,她知道这里就算在魔族也不是什么好的地方,她在浓郁的魔气之中四处打量前行。

    这里和人族相比尤为荒凉,硕大的红月久久的挂在天空,让这里更是铺上一层幽深的可怖。

    桑篱并不畏惧,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很快,她察觉到了魔物的气息,这气息很强大,甚至有一丝熟悉。

    她止住了步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下去,甚至是不是该转身离开。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她冷笑一声,一脸冷漠的向前走了。

    那前面是一处瀑布,四周的河水因倒映红月,瑰丽旷美。

    而瀑布之中,站着一个半裸的男人,那男人上半身布满了伤痕,一直延伸到水中,但这些伤痕遮掩不知他健硕的肌肉,腰肌更是有一种若隐若现爆发的美感。

    他闭着眼睛,似乎在修行。

    他过得还好么,桑篱想,她轻轻摸上她的胸口,那一处是一道长长的疤痕,以她的本领本该瞬间愈合,可她却留下了,因为就是面前的男人,给了她这一剑。

    她的大弟子—谢淮。

    桑篱道:“许久不见,你的警惕竟然这么差了。”她的声音并不愤怒,也不悲伤,只是淡淡说出了事实。

    在桑篱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谢淮就睁开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人出现,出现的还是桑篱。

    他忍住惊诧的表情,瞬间将岸边的衣服用魔气拿到手中,眨眼之间,那衣服就穿到了身上,恰好是桑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谢淮在水里,桑篱在岸上。

    谢淮仰着头看桑篱,“师尊,许久不见。”就这么短短一瞬,谢淮已经控制好了心情。

    桑篱毫无感情道:“不必如此叫我了,十年前你离开白曜山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有关系了。”

    谢淮自嘲的笑笑:“是了,神女你高洁无暇,我一介魔族,自然是不配的。”

    桑篱本不是这个意思,但她也不是很想解释,她只是道:“我还想过下一次见到你会是什么时候,没想到竟是如此。”

    谢淮笑了笑:“是啊,我还以为我们会在战场上再见面。”

    “如今难道不是战场么。”桑篱冷冷道。

    明明她并无杀意,但谢淮却察觉到仿佛嗅到生死簿上的墨味。

    谢淮只是道:“神女你本聪慧,如今不是我们打起来的时候,翁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来猜猜你是如何出现在我面前的,若是想要找我,你应该是在十年前就该来了,可如今你来了,而你身上穿着人族的衣衫,你来人族了,真是妒忌,我还是你徒弟的时候还从未见过你下过山,我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让你下山。

    若你从人族来到这里,那只有一个解释,你中了斗转星移,你该是遇到了那个魔族,那个魔族斗转星移用的很妙,神女你和他斗到最后就知道了,如今,你该回去了。”

    “翁蚌相争,该谁得利,十年前你害得白曜山血流成河,莫不是这么一句短短的话就会让我饶了你。”桑篱忘不了十年前她正在升阶,等她出来的时候,白曜山已经不是她渴求的白曜山了。

    而罪魁祸首就站在这里。

    谢淮依旧在笑:“神女,我憎恶那些人,我一想到他们都是你的徒弟,我就恨得要死,可惜你却不懂,你是冰魂素魄,又哪懂凡人的污浊呢,那时,我真想剖出你的心,看看那是不是也是冷的。”

    谢淮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也许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他只道:“我只是杀了白曜山上的人,神女若是去静庭看上两眼,就知道他们谋划为何了。”

    他说完这些,扬起了手,瞬间桑篱身边的魔气更浓郁了,如同刚才的感觉,她知道自己从斗转星移中走出来了。

    她已经回到了书房,而她堪堪一看,那巡抚的身体倒在桌子上,已经毫无气息。

    恰在此刻,有人推开了门,一个男人惊愕的看着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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