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包厢四下有光怪陆离的灯光，有身姿窈窕的女人，也有形形色色的男人，陆鸣泽存在在这其中，并不显得突兀，因为他自己本就是这样的人，混迹在这混沌之中，有人来也有人走。
但是当他今天踱着步子走出包厢的时候，他站在幽长的走廊里，脚步一顿，不知刚往哪个方向去，手机从裤兜里被翻出来，锁屏键轻启，屏幕暗了亮，亮了又暗。
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因为她根本没有他的号码。
包厢里的张明全红着脸说，“老陆抽什么疯，我也没说什么啊。”陆铭泽走后他嘴上开始不饶人。
但是没人敢搭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铭泽的气场多强大，他只要坐在那里不说话，周身都不免让人多看几眼。有人生来做主角，有人生来依附主角。
长腿美女念着刚才蒋毅护着她，瞟了眼门外，多了句嘴，“他平常火气也这么大啊。”
蒋毅吃了颗葡萄，手摸过来附在她单薄的丝袜上，“好奇了？”
“我把他叫回来…给你”问问？
话音未落，蒋毅嘴里又添了一颗。
长腿欲拒还迎地推搡了蒋毅一下，“我就是随便问问嘛。”作势扑倒在男人怀里。
陆鸣泽平时是不是开不玩笑的人，更何况曲曲一个女人。蒋毅回忆着那天吃饭陆铭泽的蛛丝马迹，但是一无所获，脑海里只忆起女人举着酒杯同他客套讲话的样子。
白，给蒋毅留下的印象除了白就是白，她举着酒杯的时候，白皙的手臂随着酒杯上下晃动，纤细滑嫩好像一截剥好的竹笋，然后，然后大家气哄让陆铭泽介绍人的时候，他什么也没说，只圈着隋心心的手腕让她坐下，她没站稳差点倒在他身上。他只是稍稍一带将他扶正，但是蒋毅看见了，他的手是却是迟迟未松。
蒋毅越想越咬紧后腮，“他那不是火气大。”
长腿美女没听清，问他，“什么？”
他那是火力旺。
陆鸣泽刚泊好车，就看见隋心心和骆珠珠出来。隋心心将自己的衣领拢得高高的，好像要把自己的脸要装进去。她今天没有散着头发，而是将头发卷成一个丸子头，上面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下身套了一条休闲裤。乍一看就像一个高中生。
她好像在和骆珠珠聊着什么开心的事，眉飞色舞地在跟骆珠珠形容，两个女生忽的就笑做一团。陆铭泽看着他们的样子，歪着头也笑了出来，他有点好奇他们在讲什么。
她们走得很慢，在陆鸣泽看来就好像电影里的一帧帧慢放。他拉开车门，夜晚的风瞬间倒灌进衣襟，他清醒几分，斯哈一阵，咬咬牙齿，往前走去。
现在正是晚上9点，在北京城停下来一辆豪车并不引人注目，但他不疾不徐的姿态，让旁人不由侧目。
骆珠珠止住笑声，指着隋心心身后的某处说，“那里有个人一直在看你。”
隋心心听到骆珠珠这样说内心有一丝惊恐，下意识赶紧转过头去，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陆铭泽。
怎么说呢，暮色四合，阑珊灯火。隋心心惊恐之余看到陆铭泽的时候，有了几分安定。她看到他穿着单衣，徐徐走近，宽厚的肩膀驱赶了周围的寒风，他清黑的眸子注视着她，一寸一寸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这个位置本漆黑一片，但因为他的到来，竟变得温暖起来。她觉得男性天生有安抚女性的优势。
她想起上次两人之间的不愉快，眼神有些游弋，她负气似的做法现在看来似乎是娇嗔。所以她挥走脑海中那些被人掌控的情绪。
微笑着对着陆铭泽打招呼。“陆总好啊。”
陆铭泽颔首对着骆珠珠道，“你好。”听见隋心心的声音眼神又把她看了一遍，谦虚地说，“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隋心心礼貌地应付着，“没有陆总。”她立在陆铭泽和骆珠珠中间，是三人中的一杆平衡称。
于是她闪开身，露出在一旁眼神探究的骆珠珠，“陆总，这是我朋友骆珠珠。”
然后她又将身子侧向陆铭泽，官方介绍，“珠珠，这是陆总，负责比胜这次的时装周活动。”
骆珠珠眼神在陆铭泽脸上绕了一圈，伸出手，笑说“陆总久仰大名，听说您最近出差了。”
陆铭泽绅士握着指尖，公事公办地答，“对，5点的飞机刚到。”
隋心心看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就在隋心心想找个理由推脱的时候，骆珠珠开口了，“陆总应该不是刚下飞机就来报备这么简单吧。”
夜里的风还在吹，隋心心和陆铭泽眼神对视之后，听见他轻笑起来，“被你看穿了，想请二位吃个饭。”
骆珠珠呲的一声笑出来，把讽刺的意味表达得淋漓尽致。“我不当那电灯泡，要去你们去。”
隋心心上次二人吃饭的食不知味，急忙说道，“我们刚刚吃过了。”
陆铭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很好，同时被两个女人拒绝。”
也许是陆铭泽演绎得太逼真，隋心心竟然觉得他此刻的失落是真的。
骆珠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随口说道，“心心，你刚不是没吃饱，你陪陪陆总吧。我突然有点事，先撤了。”
隋心心还没反应过来，骆珠珠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骆珠珠走后，留下空对视的两人。隋心心先噗嗤笑出声来，陆铭泽眼神玩味地问她，“怎么，笑话我找不到人吃饭？”
“不是。”隋心心摇着头还在笑，“是笑我自己，我终于知道我和骆珠珠差在哪了。”
陆铭泽倒退着走几步，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确实，你这朋友在生意场上一句话就能全身而退，可你，却非要逞能把事情往酒上推。”
车门关上的一瞬间，将外界的杂音如数隔绝。陆铭泽浑厚的嗓音还拢在车内有回响，隋心心听到了但是却不想争辩，因为他一手正伸到后座位取东西。
隋心心觉得陆铭泽的喉结正擦过自己的肩膀，她本能往车窗处靠。
陆铭泽取了东西之后，没有急着起身，嗓音响在她的耳畔说，“打开看看。”
隋心心接过东西发现是一封档案袋，转开绒线，抽出一叠白纸，上面写着三个字——合同书。
“这是什么？”隋心心还没将纸完全抽出，惊讶地问他。
陆铭泽示意她继续，隋心心一面扬着眉等他回应，一面手上动作不停。
合同上甲方写着天池集团有限公司，乙方是隋心心的店。大致意思是乙方作为子公司的货源方，为甲方提□□品，双方六四分。页数不算多，但是隋心心粗略地看了一下，天池给的条件很优渥。
再往后，合同的期限是从五年。
五年？婚纱这个行业，更迭太快，能坚持下来的不在多数，大部分商家会因宣传不到位和人员管理不善导致经营不下去。天池一签就是五年，这五年之中不管什么变数都要做到合同的要求，对隋心心来说，有些难度。
虽然她现在很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实现自己。但是她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还是清楚的。盲目吞金，最后只能落得自食苦果。
这块金，她含不到，也吞不下。
隋心心将合同书重新装进纸袋里，丝线又绕回两圈半，她反复权衡，最终捏着纸袋一角开口，“陆总，首先感谢您对我的认可，这张纸对我来说不仅是一份合同，更是我成长的见证，能够和天池这样的公司合作是我的荣幸，但是…我想theone可能不能胜任…”
隋心心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陆铭泽只听见她说可能，还有不能几个字。他低着头问她，“隋心心干脆点，到底是能签还是不能签。”
说不出不能，也做不到满心应下。
陆铭泽见隋心心不说话，语气温顺了不少，“如果是条件的问题，我们可以再商议，如果是其他，那我建议你不用想了。”
“theone产品的问题，我们时装周以后再谈，单说位置，现在婚纱馆就在吃一些转介绍，再过几年，你能让你这条巷子变成金胡同么？”
见隋心心不说话，陆铭泽不留余地地把问题抛给她。
位置的问题，骆珠珠提过几回，但是隋心心一直没有遇到过合适的，应该说是没有遇到过价钱合适的，好的位置，租金太贵。便宜的位置不如现在。
她在等一个时机，只是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不清楚。
被陆铭泽的问题打断了思路，她突然重新审视自己的工作态度，从以前的无为而乐到后期的奋力一试。她觉得自己已经开始适应了市场的优胜劣汰。但是现在当一份挑战放在自己面前时，她为什么又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呢。
既然已经决定坚持下去，就要挑战一切，当你迈出一步你才知道这一步有没有走对。
坚硬的纸袋已经被她折得松软，她沉思着自己为什么总是要顾虑对或者错。
陆铭泽的签字笔送到她眼前，她娟娟小字写下签名。
双手递回签字笔，“谢谢陆总，合作愉快。”
“恩”陆铭泽将笔收入口袋，“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