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11章小孩
“怎么了?”阿粤反应过来,见到云年的左脸被划拉开一个长口子,鲜血直流。
走近一看,有些愣怔。
怎么会有这种受伤了还会害羞的人?阿粤有点无语有点心疼又有点想笑,不知道云年在羞涩个什么劲儿。他立马从人手里揪过那男孩把他押上了车。
云年抱起那只害他破相的鸡,后知后觉到疼痛,有点生气,把鸡塞给后座上的男孩后就闷闷地走回驾驶座。
车上没有医护用品,这附近也不像是有药店的样子。阿粤想帮他擦,但云年歪开了。
“小事儿。”他说。
“刚还说离谱呢,怎么这会儿就是小事儿了?”阿粤有点担心。
“自我安慰好了就一切都是小事儿。”云年接过阿粤手里的纸擦了一通,擦得整块左脸红得乱七八糟。
“你转过来,我给你当镜子。”
云年自然没理他,偏头凑近后视镜,又擦了一会儿,但血还在流,没之前那么快了。擦完,他启动车子往前面一个宽敞的地儿开过去,阿粤皱了皱眉道:“你掉头干嘛?”
“找个地方停车,不能堵路吧?刚好问清楚这小孩再去那什么雀街。”
“先去前面买点药,你这个伤口不能耽搁,结痂后再处理会很难好的,尤其是如果再不小心吃了点醋酱油什么的,会有黑印。”这次阿粤认真的讲话了。
云年也端正态度,“前面多远?”
“两公里左右。”
云年回头看了男孩一眼后又继续问:“你怎么对这片儿那么熟?”
“我初高中就在这儿读的,当然熟悉了。所以我觉得这孩子眼熟呢。他就是罗雀街养鸡场那老头儿家的孩子。”
“都在这儿?六年?”云年忍不住好奇。
“是。”阿粤回答得也很认真。说完他也看了一眼后座的男孩,询问:“你应该上初中了吧?”
“我不会回去的。”男孩愤恨道。
“怎么了?被你老爹打了?看这伤,挺严重的。”
云年偷偷瞥了阿粤一眼,很快又移开。
“你说实话吧,如果是他打的,我们找你姐帮你说理去,虽然我并不是很想见他们。如果不是,你又为什么要跑?还抱着一只鸡,抱着鸡跑出来,就是没打算真的跑吧?要是你爸发现鸡少了说什么也要追上来的。”
男孩不答。
“欸,你叫什么?”阿粤继续问。
“他和他们?你以前……”云年疑惑,阿粤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吗?他和他姐有什么渊源?
“以前差点被打死了。”阿粤回看云年,声音弱了下来,带着点委屈。
“我脸还在流血我都没说什么。”云年又赶紧把自己从对他的好奇和关心中抽出来。
“那我真的帮你擦擦?又红了。”
听到这话,云年立马想起了那次在阿粤房间门口的“调戏”和森林里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暧昧,于是他又不由自主的害羞,脸有点烧,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不出声就当默认了哦?放心吧,不会弄疼你的。”阿粤再次扯了一张纸巾,白花花的,刚碰上云年的脸就瞬间变红了,他看着血液在纸张上慢慢晕染开的样子,忽然沉默了起来。
“我真的不能回去。”男孩打破了沉默。
“你只要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你有理那么他打你就不对,我们会帮你。如果是你错了,他打你还是不对,但我们没法儿帮你。”云年说。
男孩听后低下了头,伸手摸了摸怀里的鸡。
阿粤把云年脸上的血液擦完以后,手里那张纸已经湿了,有一些渗透到了他的手上,温热的,“阿年,你开快一点,我觉得这血止不住,耽搁下来会很严重。”
“应该不……”
“你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冷吗?”阿粤很严肃。
“没有,不要担心,我一有不对劲的感觉就和你说。”云年不安的看着阿粤,只见人脸色黑到了好像自己马上就要死去一样。
“一看你就是那种受了多大伤都不敢告诉别人不敢麻烦别人的人。”
“你到底怎么了?”
“麻烦再快点。”
“好。”云年被阿粤吓到了,他加大油门,心里憋屈。他其实没怎么感觉到疼痛,也没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不对劲的是他陈粤青。
阿粤说的那个地方是一个诊所,开得很隐蔽。云年找地方停好车以后被阿粤架着下车往一个巷道走进去,一只手架他,一只手架那小孩。走了约摸五分钟才看到一个小小的绿色标牌,上面写着成记诊所。
云年活动活动被阿粤捏痛的肩膀,示意他看好男孩,而后自己走到柜台前去请医生。柜台和里间隔着一大块玻璃,玻璃上方用红色大头笔写着开药打针输液等字样。云年凑近玻璃口,里面的医生这才发现他,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儿,五十岁左右,一见云年满脸通“红”,神色不由得紧张了几分。
“怎么伤的?”
“鸡抓的。”
“啊?”医生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沉静下来,招了招手示意云年从左边那道小门进去。
阿粤扶着男孩坐在进门后右边位置的蓝色休息椅上。
“我先进去。”云年给阿粤打了声招呼。
这时阿粤的神色回暖了一些,朝云年点了点头。趁云年进去的时候,他蹲在男孩面前怜声问:“你现在说,怎么回事?”
男孩还是不答,依然低着头。
“真是你爸打的,不是第一次?”阿粤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可以看看你身上吗?如果严重的话刚好上点药。”
听到阿粤与先前有些不同的语气,男孩神色动容,微微抬头,看了阿粤一眼后又转向门外。阿粤当男孩是默认,趁机搂起他的袖口,里面赫然挂着几条伤痕,看起来像新伤。“其他地方有吗?”
没有任何回答。阿粤又想绕到身后去掀衣服,但男孩立即站了起来,紧张不安地盯着阿粤,“很久了。”
“什么意思?”终于知道事情严重性的阿粤皱了皱眉,心里也有些忐忑。之前在车上的时候他说男孩只是犯错其实是对自己心里的一个安慰,如果事情真的严重到家暴阶段,那么他和云年要怎么办?
他们只有两天的时间,说好了要带他逛云城,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儿。男孩是养鸡场那家的孩子,他领略过对方的暴力,为了不让云年担心,他故意把事态往轻松方面讲,但是眼下又不能一个人擅自主张,这也不是他和云年两个人能解决的。
想了很久除了联系男孩的姐姐别无他法。阿粤看着玻璃窗左边那道小门,云年已经进去十多分钟了,应该快处理好了。
“我不能再回去了,我会被打死的。”男孩揪着阿粤的袖口哭声哀求。
阿粤覆上男孩的手,轻轻拍了拍,没说话。
又五分钟后,云年顶着一张被缠了大块纱布的脸走了出来。
纱布沿着伤口纵向包扎,医用胶带从眼尾到鼻窝,斜斜的遮住了左边大半边脸。包扎得挺粗糙的,只用医用胶带随意固定住最表层,医生还叮嘱云年不要乱动怕万一给晃掉,他不会多给纱布。当然,除非开钱买。
阿粤仰头仔细瞧了眼医生十几分钟的杰作,“啧”了一声,“这坑人呢吧?还看得见有血呢。”
“开药拿着自己换,包多了浪费。”云年敷衍了阿粤一句,看着他身后的男孩,男孩睁着一双亮悠悠的大眼睛瞧着云年,好像在恳求什么。“先进去处理一下。”云年受不了这个眼神,上前牵着男孩的手往里走。
但刚一牵上男孩就条件反射的甩开他,“不用牵!”
“不好意思。”云年下意识的去看粤青的反应,那人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他这才安心了一些,柔声解释:“我牵妹妹牵习惯了,一见到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总下意识的要伸手。”
男孩没回应,走在了云年的前头。
那位医生很粗鲁,帮男孩卷袖子的时候直接用撸,云年感觉到男孩很疼,心脏都跟着揪起来。手臂上的伤像是条状的东西抽的,很细,但很深,旧痕新痕都有。旧的结了疤,新的还能看见小血渍顺着伤口往外冒。应该是没跑出来多久。
背上的伤痕一大片,有青有紫,也有破皮渗血的地方,像是被按在墙上或是地上搓起来的。
上药的时间很漫长,云年往外看了一眼,一边担忧这个孩子又一边疑惑阿粤怎么了。好不容易上完药后他才有机会问出口阿粤怎么回事儿。
阿粤没回答云年的问题。一直到上车锁门后他才说:“是我们一开始想的那个问题。”
云年倒是没惊讶,猜也能猜出个大概来,“现在怎么办?”
阿粤凑着云年的耳朵小声道:“如果这孩子不回去,要不了多久他的家人就会报警,等警察找到我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让孩子自己说清楚是什么情况。如果我们贸然把他送回去,事情不会有好转,孩子根本没机会把这件事讲出来,那我们也不能插手他家的事儿,警察不一定会听我们两个外人的。”
“那报警吗?”云年伸手挠了挠被阿粤的气息给弄得痒痒的耳根,也凑得近些才小声询问。
“这个就要问他愿不愿意了。”阿粤说完后两人都同时往男孩那边看,他知道云年和阿粤在商量怎么处理他这个“问题”,所以不敢直视二人。
“你叫什么?我问第二遍了,可以说了吧?”阿粤说。
男孩支支吾吾半天才讲出来,“杨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