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终点站
这个触感，也不像公交车上的什么零件……
闻眠微微低头，眼睛向下瞟……
环境昏暗，闻眠也说不好那是什么东西。
但只看轮廓的话，那只抓住她脚腕的东西很像一只人手！
不管那东西是不是人手，闻眠若再这么和它僵持下去也肯定不是办法。
她试图把脚抽出来。
闻眠不敢搞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暗自和那东西较劲，用力往外扯了几下，就感觉到脚腕一松。
还没等她松口气，脚边又响起肢体落地的沉闷声响——那只手似乎被她给扯断了。
紧接着，原本热闹的车厢里霎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闻眠暗道不好。
那一瞬间，她几乎能感觉到有如实体的目光从四面八方看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她显然已经暴露了。
她该不会要被这一车的乘客围殴吧……
身后似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闻眠正想着要不干脆来个先发制人，事情又有了新的转机。
一阵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莫要回头。”
这声音——
是宛躬！
可是他怎么会也在车上？是她幻听了不成。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不要理会其他，继续向前走。”
虽然心头还有颇多疑问，但闻眠还是决定暂且照做。
刚向前迈了一步，身后的窸窣响动就变得更加嘈杂起来。
但那个疑似宛躬的声音说了不要理会，闻眠也就强忍住回头的冲动，继续向前。
“倒数第二排，左手边。”
闻眠按照他所说的，找到了倒数第二排靠左的座位。
还真是他！
宛躬抬起手来，做了个不要动的手势。
宛躬的视线看向她背后，她不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只好僵着身子，随宛躬操作。
“我数三声，三声之后立刻蹲下。”
而南面虽然听得到他的声音，但却没有看到他张嘴，显然他可能用了什么法术。
她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三、二——”
“一！”
话音刚落，闻眠就感觉到手腕被什么人拽了一下，紧接着，又听到身后传出一阵怨毒的咒骂声。
“可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闻眠让开位置：“坐到里面来。”
公交车后排的座位都是两个一排，宛躬坐在靠过道的外侧，把靠窗的里侧留给了闻眠。
直到在座位上坐定，闻眠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看向宛躬。
她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但是看宛躬的意思，好像是不能贸然发出声音？
宛躬也看了她一眼，握住她胸前的玉珠。
对了，这玉珠好像能让他感知她的内心所想。
闻眠心中默默发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叫声哥哥听听？”
闻眠转头就看见宛躬那玩味的表情，不禁有揍人的冲动。
察觉到闻眠的暴躁之后，宛躬立即开口说道：“查些事情，这个车的出现或者和多年前一桩旧事有关。”
“旧事？是什么事？”
宛躬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说道：“郓河的事。”
宛躬是为了查事情才上的这辆车，那她……
“但是我又为什么会看到这辆车？”
“如果当时不主动上车，它恐怕也不会轻易让我离开。”
“但为什么我非要上这辆车不可？”
宛躬沉吟片刻：“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不好说。”
“这是一辆阴行车，车上的人之所以一动不动，是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若是方才让他们发现你的生者身份，事情会变得很难办。”
原来如此，不过，闻眠想起了之前听到的谈话。
“那我听到的那些谈话声是什么？”
“亡者生前最后一段思绪，以这样的形似保留了下来。”
闻眠没有开口，这一车的人都在一起。
“这些人坐在同一辆车上，是不是可以说明……”
“他们死亡的时间相近，或者干脆就是死于同一件事？”
闻眠知道这个猜测有多么惊悚，是什么事情一下子死了这么多人。
宛躬叹了声：“他们搭乘同一辆阴行车，总会有相应的缘由。”
“你说的这种，不失为一种可能。”
“那我们现在是要坐到终点站吗？”
宛躬点点头：“这里不好轻举妄动，也查不出什么。”
“阴行车的终点站，往往是亡者执念盈系之处。”
“到了那里之后，再做其他打算。”
闻眠也赞同这种做法，乖乖点了点头：“好。”
车窗外依旧是一片漆黑，看不出车行驶到了什么地方。
一想到宛躬刚才说的，这车里除他们以外，坐的都是死人，心里就总觉得不太舒服。
这种情况下，她特别想和宛躬说说话：“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也在车上的？”
“你上车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那……如果我没惹出乱子来，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出面了？”
宛躬没有搭话，但表情显然是默认的意思。
没等她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的交谈声突然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按照宛躬刚刚的说法，这应该也是亡者死前最后所想？
“你又去祭拜了？”
“是啊，不去一趟我这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
“你说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在这种天杀的世道里头，不久图保住一条性命吗？”
“要我说啊，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我看这河也不像是要闹灾的样子，水位不高在，最近也没听说哪里下了大雨。”
“怎么会说要泛滥就要泛滥了？多半是那个道士在瞎说呢，把咱们唬住了，他好来要钱。”
“话是这么说，但我心里还是发慌。”
“村子里的日子过得也不富裕，勉强张罗了一桌祭品，这部立刻就给河神供上了。”
“我也不求什么风调雨顺，只求河神大人发发善心，不要让河水泛滥，留我们全村一条活路。”
闻眠抓住了谈话的关键词。
河水泛滥、河神，这说的不会是……
“各位乘客，本车即将到达终点站，城南尾巷，请您做好下车准备。”
“切记，下车之后，不要回头。”
车停稳之后，闻眠和宛躬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最先下了车。
虽然很好奇那报站声为什么特意叮嘱了一句不要回头，但她还没有无聊到非要作死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