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撩燃
为今之计，只有守好尚且还算安全的三楼。
最重要的事，正在执行仪式的宛躬绝对不能被干扰。
闻眠调动周身灵力，支起屏障挡在三楼的楼梯口处。
随着仪式的不断推进，闻眠能感觉到整座孤儿院的氛围都发生了微妙的转变。
而随着火势的蔓延，宛躬肯定也意识到楼下发生了什么。
宛躬努力平稳语气：“你那边还撑得住吗？”
闻眠也努力保持平稳不想让宛躬担心：“比你好点。”
“那就行。”
火舌顺着木质的楼梯迅速向上攀升，几乎已经烧到了灵力屏障，燃烧发出的声音也愈发响亮。
再这样烧下去，整座孤儿院恐怕都要塌了。
像是要配合闻眠的想法一样，楼下传来了楼梯断裂的响声。
紧接着，一个火球似的东西踩着楼梯冲上来，被他踩过的地方全都碎成了一片一片的木屑。
那是个浑身烧着了的人！
闻眠下意识格挡住火球的冲击：“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闻眠才发现火球的本体应该是之前被他们一直困在地下室的老院长。
他此刻面目更加狰狞，手里的斧子已经不见了，就这么嚎叫着四处乱抓。
此时，宛躬高声喊道：“过来！”
闻眠闪身躲过老院长的袭击，头也不回地跑向宛躬的方向。
仪式已经结束，宛躬的动作变成了进攻时的姿势。
“勋爵……”
老院长显然已经认不出宛躬来，也没有对他的话作出任何反应，依旧处于无理智颠狂状态。
“无辜的人都已经解脱。”
宛躬手拿木剑：“接下来，该解决你了。”
这是闻眠第一次看见宛躬和别人近身搏斗的样子。
说是搏斗似乎也不甚准确，在他灵巧迅捷的攻势之下，老院长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宛躬有意把老院长逼向靠近火焰的一边，同时用手势向闻眠示意：往窗边走。
宛躬说得没错，他们必须在孤儿院坍塌之前从窗户跳出去。
闻眠跑到走廊中最大的一扇窗户前，窗上的插销已经锈蚀，闻眠挥出一道灵力直接把它击碎。
就在那一瞬间，借着灵力挥过的光，闻眠看到楼下的院子里有道一闪而过的人影。
那是——
纵火的人？！
离得太远，外面又太黑，闻眠看不清那人影的具体情况。
他似乎是回头看了一眼，而后就快步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一只小小的、漆黑的手从空气中伸了出来，死死握住了闻眠的手腕。
闻眠：：“？！”
小男孩断断续续地开腔：“不能让你……追出去——要、要保护——”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男孩个子不高，嘴里含糊不清，唯独抓着闻眠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
这不会是那个……小六哥哥吧？
闻眠心中猜测。
“要带他们——逃、逃出去，不许、不许——”
嘶哑的声音一顿，他孟地转过头去，直直看向正在和宛躬缠斗的老院长。
“不能——不能！！”
小小的身影窜了出去，毫不犹豫地冲向了那个比他足足高大了几倍的人。
“这是——”宛躬回头看向闻眠。
闻眠一顿说道：“……是小六。”
“他也一直没有离开，一直守在那扇窗户上。”
“直到现在也没有忘记，要保护好弟弟妹妹，要带着他们逃出去。”
力量上的差距过于悬殊，小六一次次被老院长按在地上，又挣扎着爬起身来。
见此，宛躬上前加入混乱的攻击当中：“我们帮他一把。”
不堪其扰的老院长再顾不上提防他们，破绽暴露了出来。
宛躬找准时机，木剑直直刺了出去，一声惨号过后，老院长终于不再动弹。
他伏在地上，呼吸声显得沉重而痛苦，如同一只坏掉的风箱。
小男孩喃喃道：“成功了——成功了……”
他眼里留下血色的泪水：“快跑吧……快跑吧——跑出这里，未来就会……很长、很长——”
他茫然地看向熊熊燃烧的大火，好像再一次看到了那些相约着要一起逃出这里的孩子。
而后，大火吞噬了他的身影，他放松地闭上眼睛，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见此，宛躬深吸一口气：“我们也该走了。”
四周的温度已经高到令人有些不适，楼底下也不时传来坍塌的声响。
他们走到敞开的窗边，三层楼的高度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真要跳下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宛躬侧头看向闻眠：“恐高吗？”
闻眠咽了咽口水，她还真有点恐高。
“有点。”
“那就闭上眼睛抓紧我。”
宛躬将闻眠抱在怀中，用手护住闻眠的头，提醒道：“跳下去的时候，记得把所有的灵力都集中到脚上。”
声音就在闻眠耳边，低沉且富有磁性。
“准备好了吗？”
闻眠握住宛躬的手，将头靠在他宽阔的怀中，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他们纵身跃下，耳边只剩下风声。
宛躬将闻眠团团护住，在她意识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落地了。
多亏了灵力起到的缓冲作用，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情况下从三楼跳下来，身体也没有出现任何不适。
这么短的距离，当年的那些孩子却都没能走完……
两人回头看向孤单耸立在夜色之中的孤儿院，火光从窗户里映出来，照亮了小半个院子。
闻眠不理解：“纵火的人……究竟是谁，又是为了什么？”
宛躬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我们可以查一查。”
“附近这一片都曾经属于教会，想查的话，还是有些门路的。”
闻眠舒了一口气：“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叫人过来收拾残局。”
“还好这附近比较空旷，暂时不必担心火势会蔓延到别处。”
“不过孤儿院肯定是保不住了。”
宛躬朝门边走去：“这种地方，保不住就保不住吧。”
半个小时之后，孤儿院里的大火被宛躬叫来的人处理完毕，善后的事情也一并交给了他们。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回走。
向司左说完这发生的一系列之后，司左有些沉默。
老院长的事给他的打击实在有些太大了。
此刻，他们不想打扰司左。
有些事只能他们私下解决，才能保证大多数的人平安地在郓城生活下去。
这几百年来，一直如此。